第十二章：五边形（上）
“本届大会主席库洛诺斯·达西姆先生，副主席奥蒂哈娜·莎伊纳女士，尊贵的神明大人，各位阁下、我亲爱的同胞们——” “600年前，世界在战火中化为灰烬，崭新的文明诞生于此时——这项事业的孕育，始于苦难、死亡和丧失，但也始于生命、希望，以及对诸神的信仰——” “这项事业当然就是——维斯特文明！200年前，新人类树起了新的里程碑。从五个国家的相互接壤再到如今的世界格局，五角星会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我——戴林·韦伯斯特，作为本届大会的议事长，将贯彻……” 圆形的会议桌象征着各国的平等原则和协商精神，据说这种会议形式来源于旧文明中某位伟大领袖的传说，国王在与他的骑士们围坐在一张圆形的桌子周围共商国是，骑士和君主之间不排位次。 五国共六名代表环桌而坐，将议事长围在圆心，七人举足轻重的地位于各自左手上红宝石戒指所反射的璀璨光芒中得以体现。 七人共同构成大会的最高决议层，进而如舞台般架设于整个五角星会场的最中央。星的五个角则被设置为旁听席，其内坐满了各国的高级政要。 实际上共和国设在首都的国际会议大楼在昨晚就被军方围的水泄不通，至于为何被如此保护，是由于四年一度的维斯特大陆联合最高会议将在此地召开。 构成文明的五个国家及其代表将出席这场会议，讨论与国际和平与安全有关的任何问题，并就此作出相关决议。 “卡希姆总统在和平时期的确是一位非常理想的领导人，不过在战……” 晓的耳边传来两位军官的低语，其中之一正是我们的老熟人——阿尔芒·蒙顿。 显然他们的讨论内容并不在晓的兴趣范围之内，所以上校的后半段话直接被晓的大脑拒之耳外。 “呐，你看，那位就是死神大人——使徒圣们信仰的主神。”莱拉指着远处星形会场的一角，对晓低语道。 由于会场的占地实在过大、观测的距离实在是过远，晓眯起眼睛才得以在莱拉给出的模糊方向上定位到一个黑色的轮廓。 漆黑的披风遮盖全身，黯淡的紫雾萦绕四周，一把硕大的镰刀浮于身后，修长的握柄上攀附着一条巨蟒，蛇身鳞片反射出近乎邪魅的光线。 一名同样身着黑袍的主教伫立于死神的身后，只不过身高对比后者来讲有些相形见拙。 对于最初在绝境中拯救人类的神明们来说，和人类保持一定频率的接触并了解文明发展的方向是非常有必要的。用莱拉的话讲这叫做监督人类以防历史的悲剧重新上演，因此至少有一位神明出现在维斯特大会上便成为了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 有意思的是，数百年来，神明几乎从不干涉人类的决议，哪怕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军事冲突也只是冷眼旁观，绝不发表任何观点。 “奇怪，祝圣厅的主神大人去哪里了？” 莱拉困惑地盯着不远处一位红衣主教身旁的空座位，喃喃自语道。 “诸如此类会议，两大教会的神明必须到场吗？” “或许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无法揣测花神大人的用意……” 其实根本没有这种硬性规定，毕竟神的地位高于人，自然不可能为人类所制定的条款所约束。 只不过由于曾经因信仰不同而导致万神殿分裂后，两个教会组织分庭抗礼，当一方出现在国际公共场合时，往往另一方也会有所表现。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祝圣厅和英灵殿总会以等同的姿态同时出现于各大国际公开场面中。 “花神？” “就是祝圣厅的主神大人，我记得我之前好像和你提到过。” “那死神就是英灵殿的主神咯？” 由于会场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莱拉只得向晓点了点头以示肯定的答复。 “现在进行本届会议第一项议题：【康宁共和国无故扣押他国战舰】，下面请相关方代表发言。” “康宁共和国此举严重违反《维斯特宪章》以及《遗迹大陆公约》。我国于506年即颁布《领土及毗连区法》，明确规定他国军队进入我国辖区，必须经过事先批准。这一规定符合国际实践，也与其他国家所制定的相关法律相同。” “康宁共和国在对此完全清楚的情况下，私自派遣军队进入我国辖区并扣押我国军舰，挑衅的不只是我国依据《维斯特宪章》在内的国际法所享有的正当权利，更是在藐视和侵犯《维斯特宪章》——” “对此我请求联合国对违规方施行严厉制裁，康宁共和国必须即刻向我方交还被扣押的‘嘉顿号’战列舰并支付赔款共计3500维金。关于赔款详细内容如下……” 听着国务卿振振有词的发言，一旁的库洛诺斯·达西姆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顺带一提，由于本届大会在弗雷德姆共和国境内举办且费用全部由其承担，故此作为举办方可以在本次会议中多出一票以彰显其东道主的身份。 “首先声明一点，我方无意破坏两国和平，更无意违反大陆宪章。上述冲突的发生是由于我国接到可靠情报称有一民营商船涉嫌走私大量违禁货品并企图进入我国控制区，但我政府并未下令军队进入贵国辖区内执行任务，不排除有下级军官擅自采取行动的可能。” “所谓的冲突仅仅是误会，我方已将扣押的舰船交还贵军，且就此事成立了特别调查委员会，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官员已经被我方撤职查办。对于给贵国带来的损失，我谨代表康宁共和国政府向贵方致以诚挚的歉意。” 在座的个个都是老狐狸，谁都心知肚明这根本不可能是误会，只是一套狡猾的说辞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代表们也贯彻着“看破不说破”的“高尚”精神。 毕竟人家都已经委婉地承认了错误，当面拆穿对方的谎言只会导致双方交恶，由此带来的诸如贸易、合作等等的潜在损失都是各国不愿接受的。 见无人再发言，主持随即宣布：“各方代表发言完毕。下面就弗雷德姆一方提出的【康宁共和国向弗雷德姆共和国赔款3500维金】一案开始投票，尊敬的六位代表，你们可以投票了。” 很快投票结果便以巨像的形式被公示在会场的半空之中，比较有意思的现象出现了——全票通过，这表示作为被制裁方的康宁共和国代表也投了通过票。 坐在一旁的库洛诺斯·达西姆微微探过身子，低声笑道：“库克阁下，对自己都下手这么狠吗？” 虽然马努·库克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努力从牙缝中挤出了四个字： “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