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死成荒(3)
热门推荐: [调律] 顾小小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伪装竟然可以做到这么完美,她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回到了巴别校园的杂草地,看到她脸上再自然不过的欣喜,没有人为她今天一波三折的反常质疑。W 是啊,本来就是发自内心的怡然自乐,哪会容得别人捕风捉影。 只是,还有一条潜在原因,因为刺猬炸毛的生理习性不定,所以大家根据经过屡次验证比较狗血的前车之鉴而下了结论——不需想太多。 “小小,你陪我去采几朵向日葵好吗?”阿苏欲言又止的表情摆明了有什么私密。 小小闻声弯起嘴角,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米开朗琪罗一时下巴都要掉了,“这女人咋回事儿啊……难道之前的她被恶灵附体了?还是她自己变成恶灵了?” 梵高坐在米开朗琪罗的一旁只是安静地用微笑表明赞同,虽然他其实压根就不知道这男人说的是什么。 “喂,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说句话啊,别那么拘谨。”米开朗琪罗终是看不过去,他逞性惯了,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恩。” 一个字?好吧,闹了半天就憋出一个字儿。 “你别那么吝啬,只把大姐头一个人放在眼里……” “不是的,我就是觉得我挺不好相处的,随便说错话了再和你发生矛盾的话,阿苏也会为难啊。” 米开朗琪罗一愣,这家伙儿赶明是在埋汰我?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粗暴。 但是这男人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红头发的梵高,不觉心里满意地打了个稍微还算入眼的分数——挺不错的,为了自己的女人可以做到如此,谁敢说他情商低? “没事,人嘛,做自己就好!不然活得这么累还不如去死!” 也就只有米开朗琪罗能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梵高如是想,虽然想要挑出这句话的语病(我们已经死了好吧,首先出发点就不对),可终是没开口,幸好。 **** 来到向日葵花田,估摸走得差不多远,阿苏拉着顾小小坐了下去。 “不采花吗?”小小歪着脑袋。 “不了……”阿苏紧张地顿了一下,“小小,我想说,谢谢你。” 看来过于郑重其事了,对于小小这种脱线刺猬来说实在是承受不起,“哎,没有,我是无意间找到的。意外,意外,纯属意外。”小小摆着两只手来掩饰自己的受宠若惊。 “其实,我就要和他们回天界了。走之前,我……” 话没说完,小小就不干了,“哎,别呀,圣诞节就几天了,留下一起过吧!” “额,不,天界有天界的法则,我们几个在下面呆了这么久,再拖下去就不好了。” 小小噘着嘴看来很失落,可也没办法,总不能让阿苏他们受罚吧! “小小,走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和阿法……你们俩……” 根本没想过会提及到这里,就像是不小心触碰了定时炸弹的开关,可绞尽脑汁我也不记得我做过什么引火烧身的事情啊…… 阿苏叹了口气,意料之中地看到小小阴晴多变的神色,她知道自己也不宜再多干涉什么。可是算是临别前的一点报答,阿苏握住了小小绞成一团的手,无视那些guntang的冷汗,她开了口。 “小小,有的时候要说出来反倒比较好,不然会后悔莫及的。” “……”沉默在牵动神经末梢。 “按照你心底里的想法前行,我相信你!” 小小望向那双眸子,金黄色在一瞬间游弋到眼前,旋即哑然忘记了呼吸。 **** 阿苏他们走了,临别前顾小小问了她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阿苏,那幅画上消失的向日葵到底去哪了有答案了吗?” “恩。”阿苏瞅了一眼身旁和米开朗琪罗打趣的梵高,接着低垂着眼睑浅笑,“他说我不喜欢就都给消灭了。” 送别,然后放行迟来的无语凝噎,小小凝望着一旁靠着石头小憩的男人,顿时心生凄凉。 如果说背道而驰是身不由己,那么这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究竟算什么? [闻铃] 圣诞节将至,巴别校园安排的自由活动倒是不同于其他学院的简单。 除了集体到教堂作圣诞礼拜之外,就是同学之间的礼物交换。 在许昕扬不辞劳苦的一遍遍暗示他多么想得到礼物的轮番攻势下,顾小小跟阿法随便知会了一声便独自出了学院去张罗礼物去了。 走在大街上,却是漫无目的地一个人游荡。 云轻栗栗,凉尘暗落琉璃绽。 顾小小试图对着那些琳琅满目扯出微笑却很牵强。 自从那天吵过之后,两个人就成了陌路了。 有些太仓促了,小小眼神一黯,虽然自己暗自提前写下了两人的结局,但她也应该试着给自己留点美好的回忆,就算是支离破碎的假象也没关系,因为很想要他,真的想要他。 耳畔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响,小小不自觉地转头看了过去,是一家外观装饰很精致低调的店面。 此时身旁正好有一个小女孩儿推开了门,算是鬼使神差,小小便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专卖铃铛的店面,一迈进去小小就被那各式各样色彩不一装饰各异的铃铛给吸引住了心神。 从来不知道还有专门卖铃铛的店。 自己生前出来逛街的次数少到一个手掌就可以数的过来,所以当她在看到这么一家特别的小店时,小小内心的波澜是很复杂地涌动着的。 一对蓝色的铃铛吸引了小小,它的小巧玲珑就只是比枣核大那么一点点,上面的颜色不知道是被粉刷上的还是其本身的色彩,但是却让小小想起了自己脖颈上那朵被珍珠串起的蓝玫瑰。 下意识地抬手摩挲着阿法送给自己的所谓追踪用的定位物,小小不禁胸口开始泛苦水,她望了一眼便转身走出了这家店面。 没过一会儿,她又像风一样回到了这家店,没待几秒就又离去,转身那一对蓝色的铃铛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支蓝色的风铃草搁置在下方的桌柜上。 风铃草——无以为报。 [搁浅] 平安夜的午夜十二点是顾小小和巴贝雷特约定的期限,为了这一天,小小细致入微地计划准备着每一个节点。当然她所做的都不是为了那个约定,而是因为她有别的事情要在那之前践行。 平安夜,现在是清晨,拂晓刚舞过的时刻。 旋露千倾,连空无颣。 小小一如连续几天的生理准则,紧跟在阿法的后面就从睡梦中醒来。 不是她不想比阿法更快,而是因为尝试了好几遍,可这男人却总是在自己醒来的前一秒就醒了过来,这一秒之差虽说让她又可恨又可气,对于他的特异功能,小小在自行补脑之后算是勉强接受了。 阿法不发一言,最近的他接连几天都信奉着“沉默是金”的信条。 顾小小猫在一旁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按理说这个时间该是她胡诌借口离开杂草地的时刻,但今天她要多做一件事。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绕到阿法靠着的那颗白桦树的侧面,小小好不容易伸出了手但还是在中途就宣告失败。 抡起拳头打了打自己的额角,小小无声地念叨自己责怪自己的无用。 怕弄巧成拙,所以不知从何切入为好。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任”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可以担当。 她有些乱了方寸,试图整理清楚准备了好几天的只言片语,在一旁重新排练着却状况百出,前言不搭后语愈发不可收拾。 一直凝固于原地闭目养神的阿法忽然在这时站直了身子,眼看着就要去白桦林那方,小小连忙追了上去,结果一个趔趄,小脸正面撞上了男人的后背。 “痛唔……” “你没事儿吧。”几天来的第一次主动开口,顶着关怀却是因为我自讨苦吃。 “恩额没没事儿。” “走路小心点。” “哦,我知道。” 说罢男人就要转身离开,小小无奈时运不济但也没空去怨天尤人,她上前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感受到他刹住了车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今天,我我……” “恩?” “那个我……这个那个……” “想说什么?” “我想亲唔……”居然能咬着舌头,话语也变得暧昧了开来,而小小则是只想撞树。 “你想干嘛?”男人终于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今晚是……” “平安夜。” “对,你能不能……和我跳……跳……” “可以。”男人说罢就走了。 当事人没有说清楚,却是被对方给剖析得一清二白。 小小转身抱住大树,把脸埋得很严实,因为实在没脸见人。 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倒带重来。 说好的递进式表达呢?说好的排比铺垫呢? 后来,想再哼哧一句“说好的幸福呢”也已无济于事了。 **** 十字路口酒吧。 巴贝雷特连续几天没合眼了,自从顾小小离开这家店就无缘无故地成了24小时营业,这对于无权发表一言只能干瞪眼的赤梓来说,无疑是最可怜的受难者。 “老板,你确定你还要吃吗?再吃就是今天的第十三个了。”赤梓面露难色,眸光直至桌面上盘子里的最后一口樱桃派。 他家老板真的好可怕,这些天除了醒着就是狂吃樱桃派,有时就连他最爱的香烟都忘了抽。 其实赤梓又不是傻瓜,想当年在阿撒兹勒的手下真是帮他处理了不少麻烦事,可是此刻这种小女儿家心态的巴贝雷特任他怎么哄怎么劝,也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而他也只能独自作一朵在他身边的蘑菇云,自助成长,兴旺家宅……不,是酒吧。 “老板,还是别吃了,我给你重新倒一杯樱桃汁。” “老板。” “老板。” 明知不会得到任何反应,可还是不想现在就打消念头,这是长年寻找偷懒的阿撒兹勒而留下的条件反射吗? 正探着身子,谨小慎微的以小幅度的动作去收自家老板手中的刀叉,结果霎那间就听一直灵魂出窍的他大叫一声,“来了!” 不得不承认,赤梓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起了作用,令自家老板回光返照了呢! 酒吧的门在这时轰然敞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等了你好久了。”巴贝雷特这些天来第一次露出微笑。 ………… 接触了没有多久那人便离开了。 巴贝雷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发现自己胃疼得厉害。 “让你作!”赤梓破口大骂,看来很有荣升“三好良家主妇”的希望。 男人捂着额头,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人家哪有。”“小家碧玉”的装可怜。 “我拜托你,你不是胃疼吗?那你捂额头干什么?” 男人换了个姿势,结果又招致了怒火,“那是胸口。” 再来,“那是肝!” 继续来,“那是胃!” 话毕,赤梓才发现自己口误了,还未来得及解释脸就红了起来。 “哈哈,你看你错了吧,我这次捂对了你还说我!” 巴贝雷特笑得很无赖,赤梓在一旁额头直飚黑线。 你这家伙儿,到底疼不疼…… [升息] 日影西斜,暮遮天狼,处处回疏放。 烟缘凋敝,东涂西抹,转头拟倩难与说。 垂弧夕,可怜欢情忒苦短。 阿法在看到顾小小的时候,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楼。 眼前的女人全身着一件圣诞红色的连衣裙,该是很性感的款式却因为小小发育不良的矮小身材而显得怪怪的,就像是偷穿了mama裙子的小孩,而她头顶上戴的那顶红色圣诞帽则正好使得这落差更加泾渭分明。 小小知道自己不配这件衣裙,红色该是罗莉丽的专属颜色,可她就是想穿一次。 我要让你深深记得,我也可以穿红色。 “帅气的天使先生,能和我跳一支舞吗?”小小伸出右手弯腰作邀请状。 虽然口齿一点都不能认同为伶俐,但眼前这个女孩儿他无法拒绝。 化被动为主动,阿法带着小小舞起了久违的华尔兹。 巴别校园的西方一片寂静,随着天色趋于暗沉,两个身影心照不宣地不发一言在这片被雪铺满了的杂草地上一次又一次地转着圆圈。 小小望着眼前这个她心爱的男人,他闭着眸子一脸镜花安然。 泪水迷蒙了眼眸,顺着眼角夺眶,颤抖着等待舞蹈结束之前能够被风干,她也学着一起闭上。 曾经初雪莫语, 曾经万圣花冠, 曾经萤火夜暖, 曾经生欢绵长…… 曾经我们后知后觉悲喜无常, 曾经我们穿越群星璀璨间去看那青丝念成了四月雪, 曾经所谓伊人,同心成了失控的劫…… 我不知道生死之说,却甚感荒凉。 转过一个圈,顾小小暗自在心里轻念—— 以后,岁岁年年孜孜不倦,这是我对你的想念。 [梦燃] 十字路口酒吧,巴贝雷特一脸嫌弃地盯着这分明是来买醉的罗莉丽,似乎是想要用目光把她逼走。 “别看了,我知道我没有你家樱桃漂亮。” “我说莉丽大小姐,好端端的平安夜你不去找乐子来我这儿里干嘛?” “现在可是营业时间,我来这里有什么错的地方吗?” “可是,你没感受到某个方向传来的怨念吗?”若有所指躲在角落偷看的赤梓。 罗莉丽白了一眼,“他要过平安夜?” “是我们。” “我求你了,巴贝雷特,你明明和我一样,都和‘平安夜’不是一个频道的好吧!” “那我换个话题好了。” “你别以为能轻易就赶我走。” “他刚才来了,问我要了樱桃白兰地。” 罗莉丽的懒散姿态即可消失不见,“你说什么?”伸手抓住了吧台里男人的衣领。 “他抢的。” “可恶!你怎么不早说啊!” “砰”地一声,罗莉丽甩门而去。 这时,一直采取敬而远之态度的赤梓走了过来,“老板,你干嘛要说谎啊……明明是你自己要给人家的。” “我只是想让她看清楚。” “老板……”赤梓顿了顿,“莉丽小姐真的是你的闺中密友吗?” “就是因为‘是’,我才这么做的。” 良久没有发现赤梓故意错误的用词,也就没察觉到他的挤眉弄眼的笑。 **** 直到校园里的灯光悉数寂灭,小小才结束了这支舞。 “小小。” 正踌躇无措着,阿法居然先开了口。 只此一句,几天来的一切都化为了雾散云敛。 “小小,我……” 后面的几个字被小小给拦在了嘴边,“阿法,我其实有话要跟你说。” 阿法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忽然柔和了下来,里面映着的是我有些绯红的脸。 “不过你要等我一下。”小小努力不被焦急慌乱而主导,“请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罢,小小就朝着学校的方向奔跑而去。 阿法双瞳直直地追逐着那一抹红色的背影,他把苦笑咽下了肚,待到身影消融于月色之中,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盛着金黄色液体的迷你玻璃瓶。 **** 顾小小来到教学楼的屋顶,果然看到了在那里等待着的许昕扬。 “抱歉来晚了。”小小边喘着气边走向他。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男人扒着边缘的栏杆,仰望着遥远天际上那一轮象牙色的月亮。 小小没有答话,应该说她那肚子里早就写好的稿子实在难以启齿。 “你叫我来干嘛呢?让我猜猜……”许昕扬慵懒地转过身子,“告白?送礼物?” 小小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出来。 “不是的,其实我……”正要说,男人迎面走到小小的跟前,伸手制止了小小继续往下说。 “我很脆弱的,小小。”男人故作柔弱但自始至终噙着嬉笑。 “对不起。”却勇往直前般直视着男人的眸子,表明她绝对不会动摇。 “对不起,我喜欢阿法。” 宁静,是宁静。 然后等待着,顾小小等待着许昕扬应有的下一部反应,却都失算了。 “哈哈哈……”男人仰头大笑了起来。 “阿扬,我……”小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直白而伤害他伤害得太深了。 “顾小小。”男人连名带姓的冷漠让人有些惊悸,“现在说这个不是过于可笑了吗?” “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对,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就先答应了你……”
男人捂着肚子大笑,夸张到转了个圈随即又立马到了跟前,抓住小小的双臂,捏得“咯咯”作疼。 “不是,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男人睁大了眼眸,小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好陌生! 这是谁?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阿扬,许昕扬?不对,绝不对…… “顾小小,你能做什么,你觉得你可以和他在一起吗?他不要你了你不知道吗?” 小小心里“吧嗒”一声,熟悉的心碎声,但她还可以咬牙忍过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样你还说你喜欢他?我喜欢你,对你那么好你不要,你非要那个可笑的懦夫?” “他不是懦夫!”小小本能地对着阿扬大吼了过去,她不允许别人这样诋毁她的阿法。 “哦,是吗?连女人都保护不了,不是懦夫是什么?” 小小怒火腾地上来了,抬手给了男人一拳头。 自己也没想过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小小忽然心里好痛。 她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阿法好喜欢…… 她该怎么办? 第一次被女人打的男人有一瞬间愣神了,然后忽然对着小小发出响彻天际的邪笑声。 “顾小小,你竟然为了那个懦夫打我?哈哈哈……那么我也让你看清事实好了。” 说罢,男人忽然从地上缓缓地腾空,周遭旋起一阵凛冽的寒风。 在小小呆了的眼前高悬而去,降落在了对面一座尖塔的顶端,男人从白色衬衣的领子下取下了那枚隐藏已久的银色胸针。 象牙色的光芒占据了整个银色胸针,下一秒光芒大盛,穿着白衬衣的男人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巨大的银色镰刀。 “你是……” 小小目瞪口呆到都不会说话了,男人冷笑一声好心地予以解答。 “月之天使——沙利叶,我是死神。” 明明该有一大堆的问题,但是小小此刻却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这么说,你说你喜欢我……” “都是骗你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揭开残酷,却没想到本该生不如死悲惨到极致的女人竟然笑了。 “真的?真的吗……”小小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你说什么?”男人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被反将一军。 他的目的本来是得到小小纯洁至高的灵魂,趁着她的心如死灰,该是最容易下手的时刻,却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这女人该不会是因为太悲伤而口不择言了吧! “这样,我就不会觉得亏欠阿扬了。” 沙利叶瞳孔缩紧,这种情况下都知道真相了她却还叫我‘阿扬’…… “谢谢你。”小小微笑着,拿出那个因为攥得时间太长而发烫的迷你玻璃瓶,仰头,一饮而下。 “你……”沙利叶看清了那瓶子里装的液体,好啊,巴贝雷特,又是你! 小小闭上眼睛,脑袋里有片段不断回放…… ——“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绝不后悔。” “值得吗……值得你为了他的记忆而灰飞烟灭吗……” “值得,因为我爱他。” 呐,阿法。 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了。 可是还未求得此情,一切似乎都要草草了事了…… 以后,我会是一艘失了帆的风船,而你便是我永远都找不到坐标的孤岛。 ………… 没有预料当中的化为灰烬,却有鬼哭狼嚎肆虐周身,小小睁开了眼眸。 不知何时,月亮染上了胭脂色,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对面的一座尖塔上,她绛唇僵硬成微张,被摄了整个心魄。 甚白干净的脸庞,是一双不太正常的血红色的眸子,浓黑散乱的长发凌风飞扬,发尾闪着蓝色的光茫,像是夜刚降临时残存的色度。 阿法。 [终焉] 为什么,梦跑到现实里来了? 顾小小单薄的身子直打哆嗦,她站在屋顶的边缘,一双迷蒙的眸子望着站在两座尖塔上的两个男人。 小小自然是记得的,那个痛到蚀骨的梦。 ——一番凉,凄凄惶惶。 我睁开被寒风吻痛的眼眸,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旷高处。 没有岚烟水潺,没有雾云霏霏,与我相望的是一弯胭脂色的月亮。 际夜无边,晨昏不复,高台脚下是一片翠雪醉未苏。 ……小小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脚下,一切都和梦里没有一丝出入。 ——我眺望远方,满目的瑶华离披,却不见玉尘和星光。 抬手接住那零落纷飞,掌心的那一点红色化成了白色,我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一瓣轻盈顷刻间消散在风中。 ……现在再来看,其实什么也没有。 ——恣意地张开双手,我沿着高台的边缘小心地行走,身后留下的是无寐解语的时光。 蓝影摇光,动溶天地,银踪密洒,难敛波澜。 我抬起头遥望,在前方的两座尖塔上,有两个身影伫立顶端。 一个长发飒舞长空,我望见他飘摇若世间独有的晨星,似君临天下却寂色笼罩。 一个短发风过无痕,我望见他含笑若沉香隐匿的冷调,似无睹纷扰却恩怨难了。 ……阿法,许昕扬。 沙利叶打破了三方自成的僵局,“恭喜回归,路西法。” 小小一怔,他说,路西法…… “顾小小,看到了吗,来打个招呼吧,你为之疯狂的男人,堕落天使,魔王中的魔王——路西法。” 顾小小睁大眼睛,路西法这个名讳她是听过的…… 只是没想到真的存在。 “阿阿法。”小小终于开口去唤他,只是那男人就像是变了个样子,没有丝毫动容。 “阿法。” “莉莉丝。”男人忽然开了口,却是不耐地无视小小的呼唤。 小小感到全身似有电流通过,接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是罗莉丽。 她早就知道了吗?小小胸口开始酸痛地扭曲。 “还没玩够吗?”男人的声音不知怎么了有些陌生的无情。 小小没有听懂他们之间的哑谜,转而看向罗莉丽,就看见那娇媚的身子忽然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光芒间还闪烁着黑色的闪电状光线,紧接着一个类似人形的魂体从里面抽离了出来,罗莉丽的身子倒了下去,她的身旁站着一个人。 那女人一身红色正统哥特萝莉式的洋装,黑色的长卷发快要到达小腿,左侧有一缕红色的挑染长发异常醒目,像是黑夜里绽放的一朵曼珠沙华。 女人忽略我直接走过我的眼前,轻轻一跃跳到了阿法的身后。 “明白了吗?”沙利叶在一旁敲醒我,“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千回百折实在太快,小小无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弄明白并接受它。 此刻的她,只想知道一个人的想法。 “阿法!”大叫了出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顾小小。” 他叫了我的名字,没有失忆!太好了,这样的话我…… “我们结束了,再见。” 什么?小小刚刚弯起的嘴角倏地凝固了,“阿法,你说什么……” “再见。” 那一刻我整个都僵住了,什么都忘了,就连眼泪都忘了流出眼眶,泪水呆在眼眶里把一切浮得一息明一息暗,我望见你身后留下的是一串串匪夷所思的点点星光和鬼影幢幢,可一切都是在泪眼婆娑里不停地衰老,充斥着哀伤…… 天旋地转,遁入无尽的黑暗。 ………… 睁开眼睛,我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巴贝雷特的脸庞。 “他走了吗……” “走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不会了。 那个夜里,我忽然明白了,永远不会有了……化为灰烬,衷断离苍,然后不被遗忘,记恨到不知遥长,痛彻到无起干戈,后来你再放我离去,可我已经成了下肢枯萎的残废了…… 休有千洸,吊人逆巢,深丧七八重。 调律循良,闻铃不殇,搁浅日月长。 脉脉升息,梦燃匪存,终焉百日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