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蛇腹夜谈
包拯静静坐了两秒，语气怪怪地说：“你……到底是谁？” 阎王一愣，他没想到这种时候包拯竟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按照包拯的智商，他肯定早就察觉到阿轩和平时不一样，但他一直都没问，也许是没有机会发问。 “知道真相对你来说没有好处。”阎王淡淡道。 灵蛇忽然翻滚起来，腹中两人也受到牵连，随着灵蛇的翻滚在腹中滚动，动作太过剧烈，俩人的头部，肩部，不同程度地受到撞击。 好在蛇腹中肌rou柔软，两人伤得不重，但也禁不住这么折腾，一股恶心感又涌上来，两人刚刚早就把先前吃的东西吐光了，现在肚子空空，只得不住干呕。 一面干呕，一面还要努力稳住重心，其狼狈样可想而知。 灵蛇翻滚片刻，腥臭的风从下部涌上来，好像是灵蛇调用了什么力量，准备做出反击。 阎王猜测有人在袭击灵蛇，还和灵蛇打了个不相上下，灵蛇调动了下腹的力量，肯定要张口吐出这股力量，他们的机会来了。 “包拯，准备出去了。” “好。” 两人从颠簸的蛇腹两侧爬到中央，中央的风很大，刮得两人几乎头身分离，阎王握紧包拯的手，拖着他勉勉强强站起来，风从身后来，推着两人往前走。 就在两人走出五米远的距离时，风势骤减，两人不知所以，痴愣愣地站着，包拯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阿轩，怎么回事？” 阎王摇头，前方依旧黑暗，但他们距离蛇口已经不远，只要灵蛇张口，他们便能逃出去，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拉着包拯又往前走了一段，碰到坚硬锋利的獠牙时，惊喜道：“抱紧这颗牙齿，等它张口我们就跳出去。” 包拯照做，刚抱上牙齿，头顶上方传来恐怖的力量，在灵蛇的脑袋上敲出一个窟窿。 冷肃的寒风倒灌进来，惊得二人失声尖叫，随着冷风进来的，还有一束月光，月光里站着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没有五官，一张脸阴森森地扫视着了蛇腹之内，好像在找什么。 阎王看到男子，忘了恐惧，惊喜地喊道：“无脸男，快救救本王。” 无脸男恍若未闻，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失望地飞了出去，阎王一手抱着牙齿，一手伸出去，刚刚触及月光，顿感寒冰刺骨，立即收回手。 包拯因月光太过刺眼，根本睁不开眼睛，他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无脸男，依稀听到阎王的喊声，也听不清到底说的啥。 无脸男飞走，月光消失，黑暗压下来，阎王还要叫喊，身体忽然下坠，他赶忙抱紧牙齿，和包拯在黑暗中发出刺耳的尖叫。 原以为灵蛇受到重创，必死无疑，无脸男也没有补上一刀，结果他才一个转身，灵蛇就趁机溜走了。 无脸男不想留下祸患，迅速追了上去，灵蛇奄奄一息，求生欲望却格外强烈，它在山中四处奔逃，忽然来到一处泉眼，泉中氤氤氲氲，看不清水下的情形。 灵蛇犹豫不得，猛地蹿了进去。 它这一进去，一股温热的泉水从头颅上的窟窿里涌进来，阎王和包拯毫无防备，还在张着嘴嚎叫，猝不及防间，温水灌进喉咙，两人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 泉水中有浓烈的硫磺味，入口火辣辣的，两人双手捂嘴，无暇去抱牙齿，水势太猛，将两人冲到了蛇腹深处。 就在两人被水冲走时，灵蛇张口吐水，全身扭曲，好似非常痛苦。 阎王眼角余光看着生机离自己越来越远，无奈地闭上双眼，他实在太疲惫了，就算即将要被消化，他也挣扎不动了，被吃了就被吃了吧，死后能离开这个躯壳也许是好事。 至于包拯，听天由命吧，他救不了他，只能不甘地叹息一声，沉沉地闭上双眼。 灵蛇在水底找了个静谧之所栖息，它不敢上岸，忍着全身剧痛，连一丝涟漪也不敢弄出来，头上的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它只要等无脸男走了，再找个地方好好修行，这一次冒险就算结束了。 可是无脸男十分执着，他不敢下水，也不打算离去，他盘腿坐在岸边，死死盯着水面，身上月华流转，把周遭黑暗驱散，百步之内，亮如白昼。 “阿轩，阿轩，快醒醒。” 包拯的声音缥缈如风，阎王迷迷糊糊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地府，喝醉了躺在奈河桥旁，被包拯发现，一气之下，打算把他丢进奈河川中醒酒。 老套路了，包拯从来不敢把他丢进去，顶多就是把他拎到河边，把他干净如新的黑袍弄得湿漉漉的。 阎王咧嘴笑了笑，呓语道：“包拯，有你在真好，本王绝不会让你灰飞烟灭。” 包拯没听清，又推了他一把，“阿轩，你说什么，快醒醒啊，别吓唬我。” 阎王艰难睁眼，黑乎乎的世界里透着股熏人的气味儿，“包拯？” “阿轩，你能起来吗？伤到哪里没有？”包拯关切地说，“这条蛇不动了，我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但蛇腹里有腥臭的粘液流出来，我们是不是要被消化掉了？” “你快点起来，我们往蛇口走，能多活一时是一时。” 阎王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在人间，在包拯所在的北宋年间，他逆着时间而上，好容易找到了年轻的包拯，却把他带进了这么恐怖的地方，他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心情有些烦闷。 见阎王不说话，包拯着急了，带着哭腔说：“阿轩，你千万别死，你要是死了，我往后就没有朋友了，你快点起来，你起来啊。” 包拯想把阎王拽起来，可他手无缚鸡之力，又受了伤，根本拽不动。 “包拯，我没事，你别哭啊，像个娘们儿似的，丢不丢人？”阎王没好气地别过头，动了动四肢，发现自己浑身疼痛，但还没有残废，勉强能动。 “其实，你……不是阿轩，对吗？”包拯又重提这件事，阎王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以前都是别人要糊弄他，现在好了，风水轮转，到了他想法子糊弄别人的时候了。 “我们是兄弟，就算我不是阿轩，也不会伤害你。”阎王纠结了半天，才说出来，虽然有些别扭，但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搪塞了。 包拯很聪明，稍微思考一会儿，就会察觉猫腻，与其撒谎，不如直来直往。 “那你到底是谁？阿轩呢？他怎么样了？”包拯有些吃惊，阎王能如此坦率，是他没有想到的。 阎王指了指自己，说：“阿轩就在你眼前，但我，也就是现在和你对话的这个人，不是阿轩。” “这么说吧，我占据了阿轩的身体，阿轩的灵魂在休息，等我哪天走了，阿轩的灵魂会重新拥有这副身体，他不会有事的。” 阎王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说清楚，又觉得好像说清楚了，于是道：“我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知道的，就当我还是阿轩好了。” “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包拯似懂非懂，他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阎王沉吟良久，有些悲伤，“我想救你，在未来的某天，你可能会灰飞烟灭，我逆着时间而来，妄图改变你的命运，这样你在未来就不会灰飞烟灭了。” 包拯蹙眉，他想不明白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追问。 活了十八载，他第一次遇见今日这般诡异的事情，低着头沉思，仿佛睡着了一般。 阎王知道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便也没有再说，只得默默地躺着。 深绿色的粘稠液体一点点侵蚀而来，两人后知后觉，竟是没有发现，粘液已经开始腐蚀他们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