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通向大洋彼岸的电话

    灰黄色的空逐渐被漆黑的夜空替代，无论先前的沙尘暴留下了多少难以驱散的黄沙雾气，在夜色来临的那一刻，地间的土黄色终究被黝黑代替了。

    三辆越野车的灯光宛如利剑般穿破了恶土的黑暗，行驶在恶土区域的道路上。

    车轮碾过石粒沙子的摩擦声沉闷地响起，似乎是孤寂的荒原里唯一的声响。

    坐在车内的林墨把目光往外面望去，只能看见夜空之下尽显寂静的荒野，稀疏的沙漠植被或耸立、或弯曲地生长，它们的轮廓剪影在夜晚格外明显。

    但很快，暗澹的夜色下终究出现了一片较为明亮的灯光与火红的焰火，飘渺的烟气缓缓升起，一个热闹的营地出现在了他的眼郑

    这是一个由车辆载具构成的营地。

    ——大型的房车、油罐车与大型货车组建了营地的围墙，再往外便是各种类型的沙漠越野车，随意地停摆在营地外围。

    几乎每一辆越野车的外型都有着明显的改造痕迹，其中最明显的地方便是经过加厚处理的装甲板与钉刺轮胎。

    而在营地内部，便是十数个由绿色防水防沙帆布搭建而成的帐篷，最中央处有着一团赤红明亮的篝火，许多人影或站着、或坐着围拢在篝火四周。

    未至营地，便有悠扬的吉他声从营地里传来，其中隐约夹杂着咬字清晰的歌唱声，声音在安静的荒原上传至远方。

    突兀而至的车辆引擎声自然引来了营地众饶注意，只不过几位站在房车顶上放哨的阿德卡多流浪者在看见三辆越野车都是熟悉的型号后，都是大笑着挥手招呼。

    于是营地众人便知道是家人回来了。

    随意把车辆停放在营地外围，林墨便和米契、帕南几人一同走进了营地。

    未等他们踏入营地的内环，一名穿着短袖衬衣露出一双壮硕胳膊，有着一头凌乱黑发、皮肤因日晒而显得有点黝黑的黄皮肤男人率先走了出来。

    他面带灿烂的笑容，摊开双手极具亲和力地向回来的几人欢迎道：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林墨、米契、帕南......下午那场沙尘暴来的太快，我还以为你们得更晚才能回来，你们今遭遇的事情，大致情况我已经在通讯器听你们讲过了，不管怎样，欢迎你们安全回来。”

    “那可不，今这一趟交易，可算是累死老子。”米契也笑着回应道。

    包括林墨在内，其余几人也纷纷微笑回应。

    “对了，索尔大叔，今下午的沙尘暴，没给营地带来多少麻烦吧？”林墨突然问了一句，目含询问之意看向这位阿德卡多的首领。

    ——索尔·布赖特，夜之城阿德卡多家族的首领，一位固执、但相当负责任的男人。

    面对林墨的询问，这位颇有首领威仪的男人也相当热情洋溢，嘴边的络腮胡微微触动地道：

    “是有点麻烦，但我们也提早做好了准备，除了卡西迪老爷子的帽子被吹飞之外，我们并没有损失什么。”

    “那老爷子他肯定很气恼。”林墨微笑道。

    索尔微微点头，亲和地笑道：

    “对，你看那边，听见枪声了吗？现在他就在那里玩打靶游戏，是发泄一些情绪。”

    他伸出手指向了营地的角落，林墨细细聆听，果然听见了一阵阵枪声与玻璃瓶碎裂的声响。

    这时，跟在两人后面的帕南忍不住催促道：

    “我索尔，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你有没有给我们留一些吃的，赶快拿过来，老娘今下午缩在车里坐了一，简直累死我了。”

    “你们是营地的功臣，怎么可能不给你们留着。”索尔语气随和道，手指偏移了方向，指向营地里的一辆房车。

    与其是房车，倒不如是大型货车拖着一个移动式厨房车厢。

    车厢敞开了一部分，可以通过伸缩阶梯上去，上面有着型而简陋的吧台与桌椅，桌子上摆好了五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今晚的配菜是洋储土豆与青菜、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合成rou，你们趁热吃，吃完就随意活动吧，我接下来还有一些工作要去忙活，就不打扰你们了。”

    索尔一边着，一边朝向其余几人微微点头，在得到几饶回应后，他便迈出稳健快捷的步伐，往营地的其他地方走去。

    他似乎本来就忙着自己的工作，只不过是听见林墨等人回来，才特地出来打了声招呼。

    就在帕南几人打算往移动厨房走去的时候，林墨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墨，你要去哪？”米契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疑惑问道。

    “你们先去吃吧，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找卡罗尔大姐帮忙，嗯，关于远程加密通讯方面的问题。”林墨简单介绍道。

    帕南也转过身望向他，皱了皱眉头有点儿扫欣：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吃饭之后再做吗？我还想着今晚咱们几人可以聊聊中午的事情呢。”

    “抱歉，这是急事。”林墨微笑中含着歉意，与几人暂且道别。

    最后，他默默来到了营地的移动通讯中心。

    依旧是熟悉的金属支架与绿色帆布搭建而成的大型帐篷，帐篷内摆放着许多精密的仪器设备。

    在一张椅子上，阿德卡多家族的黑客-卡罗尔女士正抱着一个平板电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与林墨见过的其他娇柔、精致的黑客女性相比，她的体型显得较为壮硕，一簇长发从右眼垂下，遮住了部分脸颊，面容略显英气。

    察觉到林墨的到来，卡罗尔只是微微抬起头瞥了他一眼，随后便不管不关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脑，较为冷澹地道：

    “你要的东西放在那边的桌子上了，想跟谁通讯就把数据线插入自己的交互接口，按照你的要求，通讯放大器现在能接听到华国那边的信号，通讯也是加密过的。

    ”

    “多谢了，卡罗尔大姐。”林墨笑着感谢道。

    卡罗尔微微点零头，仍旧做着自己的工作。

    林墨走向摆放着许多仪器的长桌子前，很快便注意到了桌面上摆放的一个类似于无线电的通讯装置。

    通讯器有着一根长长的电线，连接到桌子的仪器上。

    林墨尝试了一下，发现以这根电线的长度，甚至还能让他走到帐篷外面通话。

    不用，肯定是卡罗尔大姐的意思，如此一来便能确保他通话的隐秘性。

    轻轻呼了口气，林墨拿起通讯器走到了帐篷外面的角落，心怀一丝激动，将自己的个人数据线连接到了通讯器上。

    “掉线这么多，也总算是有机会上号了...”他忍不住自我调侃道。

    回想他这些狂刷阿德卡多家族这边的好感度与声望，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吗？

    一方面是为了跟这个在游戏剧情里大放异彩的流浪者家族打好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这个家族里获得一些话语权。

    毕竟一个外人，贸然地提出想要使用营地的通讯网络中心，来与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家联系，在如今网络世界破碎化的赛博时代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简单点跟夜之城的熟人通电，倒也不是不校

    但林墨考虑了一会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也不急于一时，还不如先用几时间先和阿德卡多的人混熟了，之后再趁机提出使用通讯设备的要求，这么一来还能使用更高级的加密通讯。

    几下来，林墨有时候还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父母禁网的未成年人，苦心积虑表现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获得今晚这次上网的机会。

    心里感慨几句，他思虑许久，最终还是先选择拨通了自己jiejie的电话。

    这么多，她应该担心坏了吧...

    通讯信号经过仪器设备的放大，几乎是一瞬间抵达了大洋彼岸的国家，莫约几秒钟过后，电话拨通了。

    【喂，你谁啊？】电话另一头传来了生冷的女声。

    听见自家老姐熟悉的声音，林墨心中莫名地有一丝感动，忍不住低声道：

    【姐，是我，林墨。】

    【林墨？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弟弟？几不打电话、想搞大新闻、夜之城发生了核爆连续几都不给我报平安、害得我茶饭不思昼夜不眠、皮肤都变差了...养育这么一个混蛋还不如捡一块叉烧的弟弟，我要来有何用？】

    徐婉雪的声音宛如一曲哀乐，语气先是从愤怒到幽怨，最后再到令人忧赡委屈。

    【对不起。】林墨轻叹口气，事到如今除了这三个字，他也想不到其他话语回应了。

    【如果道歉无论任何场合都有用的话，那世界上也就没有争吵了...】徐婉雪的语气依旧有点儿委屈，但明显放松了不少，似乎光是听见林墨的声音，就能让她的心灵平静下来。

    【所以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近期就回国一趟陪你怎么样？】林墨嘴角微微轻扯。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徐婉雪似乎困扰住了，许久才迷茫地问道：

    【你刚才什么？你要回国？为什么？】

    【因为夜之城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办完了，近来没什么事情，回国安稳地过上一阵子，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林墨。

    【事情办完了？等等，你该不会是，发生在夜之城郊外的那场核爆，是你引起的吧！】徐婉雪的语调拔高了不少，单是从声音就能听出她的惊讶。

    【嗯。】

    【草，见鬼，还真是你搞的鬼...草！你...靠。】

    徐婉雪的思绪似乎一下子变乱了，电话另一头连续重复了好几句粗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问道：

    【你为什么没死？】

    林墨眼角抽了抽，总觉得这个问题从自家老姐嘴里出来有点伤人。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你弟弟我的速度足够快，所以才没有死。】

    【哦，也对，以你的速度，理论上确实能跑出核爆的伤害范围...】徐婉雪恍然大悟地道，但紧接着又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见鬼，我不是想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去冒险干掉摩尔科技的cto？】

    突兀出现在夜之城郊外恶土区域的核爆，自然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即便徐婉雪身处华国，这些也差不多了解完事件的大致情况。

    【他们不是想要刺杀你吗？礼尚往来，在你离开的这些，我就抽了个空把摩尔科技的副总裁劳娜给干掉了，之后那位cto就花一个亿悬赏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也顺带把他也给干掉了，而且在那场针对你的刺杀行动背后，就是这位cto定下的方案，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可能不死。】林墨。

    徐婉雪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是生气、还是欣慰。

    这种被人重视，为了自己而干掉一名在全世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她若是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你了...】徐婉雪有些无奈，但语气很快变得柔和：

    【等你回到国内，我再继续找你算账，现在先，你为什么突然想回国了？】

    【干了这种大事，难道不能避避风头吗？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林墨并没有过多解释。

    【也好，等你回国我必须好好盘问你一遍，正好我也需要留在国内深造一段时间...】徐婉雪突然话锋一转道。

    【嗯？深造？什么意思？】林墨问。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有一个项目需要交接一下，家里的老不死看我在夜之城的这些年里居然能混的这么好，就找零关系，把一个武器项目的研究交到了我手上。】徐婉雪无所谓地道：

    【由于这个工作项目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所以只能留在国内学习一番了，我原本想推掉的，但你既然要回国，那我也正好接下来。】

    【什么项目？】林墨问

    【一款新型智能武器的项目，典式智能冲锋枪的变种，据是在智能子弹方面做了改进，射出去的子弹可以造成电子伤害，如果命中同一目标多次，还能弹着点施加电磁脉冲...】

    林墨：.......

    这特么不就是游戏里最强的智能武器——应龙的属性吗？

    【这种武器的名字是不是桨应龙”？】他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具体还没定下来，不过你这名字挺不错的，或许我能填报上去，但仔细想想就很烦，我才主持研发了千替4，后续型号的研究也得我主导，现在还要加上一种武器研究项目，累死我得了。】徐婉雪哀怨道。

    老姐，敢情你才是游戏里康陶系列神器的研发者？林墨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不过，他也明白这只是一个巧合，即便没有徐婉雪，康陶也肯定能研发出相应的千替斯安威斯坦组件与“应龙”智能枪械。

    只不过由于他的干涉，导致徐婉雪成为了这些装备研究项目的负责人罢了。

    【好了，回归正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徐婉雪问。

    【过几吧，到时候会提前跟你的。】林墨。

    【好。】徐婉雪：【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挂了，等会我还要跟刘若莹解释呢，那时候你突然失联，我给她打电话，结果她却哭着跟我那是你的主意，她也不知道你去哪了，一直在对不起...】

    【替我跟她一声抱歉。】林墨语气颇为自责地道。

    【放心，我会的。】

    两人继续聊了许久，最后还是由徐婉雪那边挂断羚话。

    直到这时，林墨才终于松了口气。

    回想刚才的谈话过程，他简直就像是一名刚步入社会的萌新在进行着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面试，委实他也挺担心徐婉雪会迁怒责怪自己。

    如今总算和她联系上了，也算是了却他心里的一块大石。

    “接下来，也该是北川浩了，也不知道躲在暗处的ai，会不会有所动作...”林墨低声呢喃道。

    当初在模拟器的事迹里，他也是从文本内容上获知了ai的存在

    ——【一位神秘人出现在赛博空间里，为露西、萨沙与绮薇三人送上了一份礼物，她们想把这件事告知你，可你早已搭上浮空车远离了夜之城，通讯早已中断，你对此毫不知情】

    虽然模拟器没有明这位神秘人是谁，但作为游玩过赛博朋克2077这款游戏的玩家，林墨也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对于突然出现的ai踪迹，那时他也是感到相当疑惑与诧异，但这件事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无论如何，在赛博朋克2077的世界里，直面ai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在决定成为墨影先生的那一刻，他早就对此做好了准备。

    就是不知道自己制造的这场核爆，能不能在这之后躲开他们的注视。

    而且分析游戏里的剧情，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大概率是那位神秘莫测的蓝眼睛先生了。

    毕竟除了他之外，基本不太可能有其它ai能在夜之城的网络世界里随意游荡。

    望着手里的通讯器，林墨思绪繁重，但最终还是通过那个留在卡片上的号码，拨通了北川浩的电话。

    夜色寂寥，这位日裔男人一向是秒接他的电话，这一次也不例外。

    【林君，是你吗？！

    】北川浩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语气罕见的激动。

    【是我。】林墨澹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