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坟场悟道

    天外，罡风吹拂。

    杜克站在奥法浮空城全新的联合至高塔顶部，与诸多参与瑟尔萨斯葬礼的群星们，一同注视着棺木随着飞行器升空。

    当升到罡风层之后，轰隆一下，闪烁起一团亮光。

    如星星一般绽放，转瞬即逝。

    “奥法归群星，灵性归灵海！”杜克大声呼喊。

    “奥法归群星，灵性归灵海！”所有参与葬礼的群星们，都跟随着杜克大喊起来。

    同样苍老不已的赞布罗塔，沙哑着声音，大声疾呼道：“瑟尔萨斯，真实灵性大海的彼岸，我们再见！”

    群星们继续响应，大声疾呼。

    杜克默默地仰望天空，看着已经恢复平静，万里无云的天空，心中的惆怅却化不开。

    类似的星葬仪式，他参加过太多次了。

    安德烈·月见草、萨日朗、齐德乐·醒灵……再到如今的瑟尔萨斯，8环辉月奥法导师一样挡不住岁月的侵蚀。

    “腐朽……老大人，为何你宁愿腐朽轮回，也不愿意转化为智脑，跟随我们一起追逐永恒？”直到葬礼结束，人群依次散去，杜克依然留在联合至高塔的顶部，默默沉思。

    不得不说。

    从晋升9环曜日奥法导师，成为神，并知道多环星球的死寂奥秘之后，他便一直在筹划逃离这座坟墓。

    群星们也积极响应他的方舟计划，跟随他一起逃离此间。

    然而此刻，他才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己：“带倪克斯女神远走高飞，这是我最初允诺的事情，似乎……这个允诺，一直在干扰我的思路，让我生出了逃离的想法？”

    世界腐朽轮回，似乎只有逃离一条路可走。

    但是杜克俯瞰下方，奥法浮空城已经巡视到风息领域，原本翠绿的大地，已经出现点点黑斑。

    “当真，这个世界无法拯救，必须乘坐方舟逃离吗？”杜克扪心自问，对这个世界是有爱的，他喜欢这个灵性奥法的超凡力量，喜欢这里的民众对自己欢呼崇拜。

    心头变得沉甸甸的。

    他默然一叹：“七塔联邦的民众，奉我为圣贤，奉群星为擎天之柱，却不知道我们这些伟大之人，正在偷偷的抛弃他们，准备跑路……可笑，可笑之极啊！”

    他又想到了瑟尔萨斯，或许瑟尔萨斯不愿意转化为智脑，是因为他热爱身体上的享受。

    但，究其根本，未尝没有一丝对联邦民众的歉意。

    无能为力拯救世界，又怎么好意思苟且偷生，毕竟，他怎么说也能入选英灵圣殿，甚至还能排在倒数第二位。

    “倒数第二……以瑟尔萨斯的名望与成就，在圣贤之中其实最合适的是倒数第一，但老大人却想要倒数第二……我想，老大人恐怕是想告诉我，身为上议长，心中要装着联邦吧。”

    杜克是穿越者，地球才是他魂牵梦绕的故乡，所以对于莽荒大陆，对于七塔联邦，总有一种疏离之感。

    然而。

    他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赋予。

    “作为七塔联邦上议长，作为莽荒大陆第一圣贤，我……受之有愧！”杜克心头的迷思渐渐退去。

    一股明悟，在心间缓缓浮现。

    他伸出手，下一刻便见身体化作几缕黑烟，彻底消散于无形之中，只剩下一道思维之光。

    这一道思维之光，便是他的神性，也是他身为神的根本。

    轰！

    思维之光瞬间便穿越罡风层，来到了多环星球大气层之外。

    仰望宇宙星空，那里一片漆黑。俯瞰脚下世界，环世界重叠变幻。有的环世界已经腐朽，有的环世界依然留有生机。

    “倪克斯女神说得对，这个世界已经死了、腐朽了。”他自言自语，“但是，也是它赋予了我一切，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若是带着倪克斯女神远走高飞，那这脚下的世界又该如何？”

    况且。

    杜克看向宇宙深空：“前方，未必有希望……与其寄希望于未知，为何不把握当下……我是人类第一圣贤，我是七塔联邦元首，我更是这个世界的神，我何必逃！”

    《流浪地球》中的菁英们选择了坐飞船逃跑，但是更多人选择带着地球一起流浪。

    杜克回忆起这些，思维之光绽放出格外耀眼的光芒：“那么，方舟计划作为最后的备用计划吧，接下来，我要拯救这个正在陷入轮回腐朽的多环星球了！”

    这一刻。

    杜克看着正在腐朽之中的多环世界，仿佛在坟场之上悟道，对自己，对世界都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我与多环星球的联系，变得更深入了。”他从思维之光中，抽出一条奥法轨迹。

    这条奥法轨迹，一端连着多环星球中的莽荒大陆，一端连着杜克自己。

    顺着这条奥法轨迹，他的意识顷刻间便进入了如镜子一样的环世界，那便是多环星球中的真实灵性大海。

    “真灵，便藏在此处吗？”杜克看向多环星球，多环星球此刻化作了一面镜子。

    镜子中，倒映着他清晰的身影。

    从小时候，到此时此刻，这道身影包含着他的整个人生轨迹：“一切生命的发端，都源自这里。但是，真实灵性大海，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倪克斯女神也在这里吗？”

    他越看越清晰。

    渐渐发现，天上群星竟然倒映在这面镜子中，刹那间思路清晰，对于群星梦境豁然洞开。

    “所谓的群星意志，其实，就是真实灵性大海中，无数真灵的投影……而这无数真灵，一次又一次的复苏在轮回的腐朽世界中……彼此之间互为倒影，而我若是逃离不了，一样会陷入真实灵性大海中，伴随着多环星球再次轮回。”

    想要解开这个轮回死结。

    唯有乘坐方舟逃脱这方世界，或者……

    杜克默默照着镜子，思维之光不断闪烁：“打破轮回机制，找到真实灵性大海的彼岸所在……”

    轰隆隆！

    思维的火花在酝酿，杜克已然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所以他不再耽搁，意念下沉，直接坠入莽荒大陆。

    回到了联合至高塔的塔顶，灵性不请自来，为他构建起一具新的身躯。此时此刻，世界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念头所起，身体便所至，畅通无阻。

    “泰拉尔。”杜克轻声呼唤。

    正在联合至高塔中忙碌星葬仪式收尾工作的秘书长泰拉尔，立刻身体一顿：“上议长大人，我在。”

    “召集群星开会。”

    吩咐完，杜克最后看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身形一转，已经出现在群星会议室中。

    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群星们，陆陆续续赶过来。

    等到所有群星都就位了，杜克淡然说道：“方舟计划之外，我又有了一个全新的宏伟计划。诸位都是灵性奥法体系下的佼佼者，也是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存在，可敢与我拼搏一次？”

    “上议长大人，您请说。”

    “乘坐方舟逃离这个世界，让人太憋屈了，所以。”杜克一字一顿，“接下来，我要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

    群星们面面相觑。

    最后由提米拉苏·风神开口道：“上议长，多环星球的腐朽轮回已经成为定局，我等要如何改变？”

    “改变的机会，就在真实灵性大海。”杜克淡然道。

    “真实灵性大海？”有群星摇头道，“上议长大人，虽然我们都确认真实灵性大海的确存在，也通过投影之环、暗信之环去定位了真实灵性大海，但，没有人能抵达真实灵性大海。”

    “不过，其实还是能抵达的。”

    “啊，如何抵达？”

    “穿过海底深渊之下的环结构，再穿过腐朽的灵性世界，便可抵达真实灵性大海。”杜克解释道，“所以我打算在恰当的时机，去一趟真实灵性大海，解开轮回的机制。”

    “这……”

    已经退位的缪斯，率先赞叹道：“既然上议长有此雄心壮志，老身愿意鼎力相助！”

    “不错，老夫可以为上议长打头阵。”西尔维斯特笑道，“老夫这一辈的朋友们，基本都回归了真实灵性大海的拥抱。老夫还真想去看望一番，跟老友们捆捆风。”

    随后，越来越多的年迈群星，出言表示赞同杜克的决定。

    他们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近，即便方舟计划成功，未来也很难真正逃离轮回。不如借此机会，去真实灵性大海探探路，万一有一天真的嗝屁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见状。

    杜克微笑道：“诸位能有此心，我心甚慰，那么，征服真实灵性大海的计划就通过了……这项计划，就命名为——寻心计划，我们寻找的不是真实灵性大海，而是我们的内心！”

    一场会议后，寻心计划正式展开。

    对于海底深渊的第二轮探索，也在浩浩荡荡中不断进展，借助杜克自身升华为9环奥器的九环沙鹰，对深渊环结构的破坏力度越来越大，洞开的门户也越来越大。

    接着，从杜克驾驶的破壁舰中，投放出一件特殊的能量形态物品，支撑起了门户的维持。

    其他群星驾驭的深渊舰，则不断消灭从门户中喷出的腐朽灵性气息，防止这些腐朽灵性化作沉沦魔之类的魔物。

    随后。

    由赞布罗塔驾驶一艘特制的深渊舰，从这扇勉强维持的门户中穿过，沉入深渊环结构下方，漆黑无比的世界。

    “赞布罗塔老大人，还能听得见吗？”杜克注视着咏叹调定位系统上面的信息。

    很快系统上面就传来赞布罗塔断断续续的声音：“听得见。”

    “里面什么情况？”

    “漆黑一片，除了咏叹调里的声音，和能量船体的淡淡噪音，没有任何声音。”赞布罗塔说道，“越往下，感觉这种死寂的气氛越浓郁，说实话，老夫有点提心吊胆。”

    “老伙计放心，我们陪着你呢。”西尔维斯特笑道。

    “多说点话，别让气氛安静下来。”

    “就怕你听得不耐烦！”

    西尔维斯特与赞布罗塔多年老友，直接在咏叹调定位系统中，侃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

    这一说，便将近三个小时。

    忽然间，赞布罗塔的深渊舰，从咏叹调定位系统中下线，赞布罗塔断断续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好在片刻后，又重新上线：“极限距离到了，但是老夫似乎并未下沉到这个世界的底部。”

    杜克迅速做出决定：“既然如此，西尔维斯特老大人，进入门户充当中继通讯舰。”

    “好，老夫去也！”西尔维斯特没有犹豫，直接驾驶深渊舰穿过深渊环结构的门户，坠入无尽的腐朽灵性气息之中。

    有他充当中继通讯舰，赞布罗塔的深渊舰也可以继续下潜了。

    又是将尽三个小时过去，西尔维斯特深渊舰的通讯距离到了极限，缪斯开始驾驶深渊舰，充当新的中继通讯舰。

    如此循环，直到第六艘深渊舰穿越门户，开始成为中继通讯舰。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小时。

    终于，响起了赞布罗塔已经开始失真的声音：“抵达了世界尽头了，上议长，这里有和深渊环结构一样的环结构。可惜了，老夫并不能轰开这道环结构。”

    “我知道了，按照原定计划，先回航。”这一次只是简单探索。

    现在距离世界轮回腐朽的时间，还有几十年，杜克等人拥有足够的时间，耐心去尝试。

    而不必急于求成。

    一艘艘深渊舰顺利回返海底深渊，门户扩张器收回，海底深渊环结构门户开始愈合。

    片刻后，便恢复如初。

    根据此次探索行动带回来的数据，群星们抓紧利用智脑、超脑进行运算研究，杜克自己也将数据传给了九环小艺。

    这是他的伴生奥器，同样不属于多环星球，所以才能一直跟随着杜克的思维之光，而不会融入腐朽的世界。

    “主人，根据数据测算，这方世界乃是腐朽之后的世界，与地星莽荒大陆的预设结局相同……规则之力打造的能量外壳，可以挡住腐朽的融合，但需要消耗规则之力。”

    也即意味着，想要探索这个世界，需要速战速决。

    否则一旦规则之力被耗尽，就将彻底被腐朽淹没，沦落到与那些沉沦魔一样的下场。

    “我明白了。”杜克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死寂一片，只要深渊舰可以扛得住，便可横穿而过，向深一层环结构下方的真实灵性大海前进。

    半个月后。

    深渊舰方队，再度穿过被杜克依靠九环沙鹰洞穿的门户，这一次杜克亲自带队穿过门户，向着深一层环结构下潜。

    准备轰开深一层环结构，与真实灵性大海的存在世界，做一次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