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猎人
“货真价实的上等品。” 杨贵接过枪支的原型，仔细打量了一下，打开保险，随后又关上，激动地点了点头。 “根据先前说好的，一把我给你24点，一共要你100把，这是两千四百点。” 几个腰间挂着铜牌的铜牌客忙着将枪支往车上运，一张透明卡片被递到了林恩手上。 食指划过一张薄而透明的金属卡，上面顿时投射出一串四位数的数字，林恩眨了眨眼睛，往胳膊上拧了一把，再三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真要转运了！” 林恩心中乐开了花，只要花费大几万的积蓄，就可以将整个义体店都搬到集市中，远离这纷争之地，体验新生活！ 就好比地球online开启新DLC一样。 “林老板，要是你什么时候能成功制造出T2等级的枪械，可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杨贵满怀憧憬的道。 能造出T2能级的机械师，各大势力都是要请的！ 要是自己能占据先机，将林恩的货源据为己有，那铜牌客群体可是要壮大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光靠枪就能轻易摧毁那些人的防护型义肢，就算和蜥蜴帮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林老板，到时候要是真成了，钉头坞的利润可以分你一份。” 杨贵越说越起劲，林恩咳嗽了一声。 “再说吧。” 临走，杨贵还是恋恋不舍的道：“林老板，要是我向你学造枪的技术，你能教我吗？” “呃......” “多少钱都行！” “你要能学会我肯定教啊。” “那我们一言为定。“杨贵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等我干完这一票，把钉头坞四号垃圾山给抢下来，我就回来和你学造枪！” 杨贵走了。 林恩摇了摇头。 真要学怎么还要等会儿，这声称等会儿再学的人，学不学可就不一定了。 杨贵刚走， 林恩突然心中一动， 一股懊悔之意涌上心头。 坏了，忘找他要那五十块钱了！ 算了...... 等下次。 林恩一阵郁闷，把一些多余的存货上了新。 今天来维修的人，看着林恩货架上摆上的枪，都啧啧称奇： “林老板要发财了，怎么找到货源卖枪了？” “财源广进啊!“ 林恩也只是笑呵呵的，没有否认。 这枪是不是他自己造的，并没有什么关系。 很多义体店都是经销商，拿的是别人的货，低价买，高价卖出。 但这不是他的经营模式。 苏比大妈偶然间得知林恩的货架上上新了枪，却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恭维，而是连忙来到店里，苦口婆心相劝： “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能卖枪呢！” “卖枪多危险啊，指不定要传到什么人耳朵里面去！” 在她的印象里，枪一直都是和死人，危险等词语挂着勾的。 林恩知道这是对方关心自己的安危，也是好言相劝，这才把她劝走。 林恩义体店里卖枪的事情不胫而走，在邻里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一些人道： “林恩出息了！” “都能造枪了，恐怕每天赚的就不是仨瓜俩枣了！” “说不定啊，人家过几天就搬到集市里面去了！和之前那个谁一样......”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干什么不好，非干这個啊！” “和那些人纠缠在一起，放着好生生的营生不干......” 老街的其他几家义体店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纷纷咋舌。 林恩前几天还去他们那买过枪，怎么几天不见，自己的店里也出售枪械了？ 不过他们倒也不认为这是林恩造的，都以为是他找了个门路去经销。 这一切的一切，林恩都不太了解。 这段时间，他趁热打铁，又造了几把新的枪支原型， 其中包括射子弹的动能手枪，也包括一些其他类型的技术手枪， 这期间也偶尔有人来购买他的手枪， 每天的收入也在稳步增长，一天的工资有好几百点， 算下来，已经可以购买一些高端食材了。 来到集市， 林恩直奔雄心饭店， “您好，请问之前有预订过吗，是否有会员卡？” 小jiejie脸上泛起职业化的笑容。 “都不是。”林恩道，“我是来购买后厨的食材的。” 这便是雄心饭店的另一个职能，他里面有特别食材供给通道，很多食材都是从安宁成外农业大棚中进口的，一些懂行的有钱人都习惯在这里买食材，自己回家煮着吃。 在这里吃饭，对林恩来说还是太贵了。 “这边请。” 林恩跟随他，一路走到了后厨通向的一处院子中。 院子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兜售天然食物的，这些食物中没掺和太多的科技，甚至原本的样貌林恩还认得。 另一部分是卖安宁城进口高端食品的，这些食品好就好在他们的用料比较正常，还有生产日期，看起来相当的专业，估计吃不死人。 林恩眨了眨眼： “白菜，19.9/kg，胡萝卜，29.9/kg，猪rou，39.9/kg，苹果......” 说实话，有点贵。 但林恩运用高等数学稍微计算了一下，便发现以自己的收入，还是能够吃得起的，但真要天天吃也攒不下钱来。 他便道： “这个，这个，这个，都来一斤......这个来两斤。” 此外，还有一些比较高级的能量饮料，用材比较讲究的能量棒，他也多买了一点。 主要还得吃这个，天然食品只是添头。 回到家中，他便笨拙地炒了一盘白菜猪rou，扑鼻的香气袭来，林恩在这个时候特别想哭。 在陌生的世界中，只有他的味蕾还保有一丝熟悉感。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 在减少劣质食品的摄入之后，林恩的体力似乎变得更好了，晚上也不拉稀了，早上也不打盹了，吃嘛嘛香。 林恩的寿命又上涨了一点。 这一日， 汉斯按了一下林恩家的电铃， 一进门就说： “林哥，你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没交呢，怎么样，用不用再宽限你一些时日？” “哼。”林恩歪嘴一笑，“没有这个必要。” “我有钱！” 说着，就把装着一百点等值碎铜的钱袋拍到了汉斯的手上。 “有钱了？” 汉斯讶然。 他分明记得，以前的林恩总是对保护费一拖再拖，少不了和催收人员求情。 本以为现在自己帮蜥蜴帮做事，成为催收人员，可以捉弄他一番， 没想到他好像发达了！ 转头看着货架上的枪支，汉斯啧啧称奇。 “谁给伱提供的货源？” “都是我自己造的。”林恩骄傲的道，又说：“怎么你加入蜥蜴帮，就负责收租钱啊，这份活怎么样？” “呵呵。”汉斯一笑，“这份活可轻松的很，林恩，我只要每天在街上转一圈，就算什么都不做，就有无数的人愿意多给我几个钱。” 林恩点头。 “听起来像乞丐。” 见汉斯的表情隐隐有崩坏的趋势，林恩又道： “你那位三姐怎么没跟你来？” “人家忙得很，催收这种事情，光我一个人做就行了。”汉斯道，“遇见实在给不起的就算了，等着自然有人收拾他们，和我无关。” 林恩也有些艳羡。 收租！ 多么伟大的职业！ 他也想从事这一行。 但是这一行的门槛有点高，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而林恩现在的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为了为日后收租做准备。 当天午夜，他做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美梦， 梦到有无数套房子， 再也不用为生计奔波， 一出生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啪！ 美梦破裂了。 很突然。 林恩在这一瞬间，还以为是这个梦过于美妙， 再展示下去就不礼貌了。 但他再回想一下， 却遍体生寒。 刚刚美梦破裂的声音好像是在现实发出来的。 他再仔细一听，就听到衣物微小的摩擦声， 客厅中有人蹑手蹑脚地在动！ 坏了！ 林恩如坠冰窟， 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把枪来。 瞄准了卧室门。 床离卧室门有一定距离，很像一个三米的固定靶， 要是他没练习过射击，还真不一定能准确命中要害。 现在， 门一帧一帧地缓缓打开。 砰！ 林恩直接射击，透过木门一枪就把门后者给爆头了！ 这枪是他造的，他当然知道能不能打穿木门。 窗外一阵阵乌鸦飞起， 再三确认没有其他声音之后， 林恩这才打开灯，缓缓看过去。 像一个生蛆的大西瓜爆碎了一样。 很下头。 林恩隔夜的饭好像又涌进胃里消化了一遍。 “我杀人了......” 林恩喃喃自语， 但他随后反应过来，这好像已经不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了。 强忍着恶心打扫了一下现场， 林恩决定痛改前非， 上次杀人没摸尸， 必须要改。 他便走到这无头骑士旁边，一阵摸索， 摸索出来几十块钱。 还有一把粗制劣造的枪。 没什么油水。 有油水的一般是被杀的那方。 当天晚上， 林恩睡不着了。 他现在很不安。 这个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林恩可以推断一下。 可能是其他义体店过来打击生意的，使用了物理打击手法， 也可能是单纯进来的小偷。 有财不外露。 林恩显然还没有真正领悟这一句话。 “这段时间太高调了......”林恩后知后觉，一阵后怕。 要不是他天天锻炼，睡得不沉， 要不是他天天打靶，枪术精准， 可能已经死了。 当天夜里， 林恩给杨贵打了一个电话。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的吗......”杨贵烦闷的道，话语声突然戛然而止，变得急促起来： “你制造出T2武器了？快告诉我！” “没有。”林恩道，“不是这个事。” “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有人要杀我，被我打死了。” “你能不能派点铜牌客的人，晚上帮我把一下门，我怕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杨贵勃然大怒： “谁敢动我的军师？” 当天，杨贵便声称，林恩已经位于保护之中。 翌日清晨， 一群街坊聚在一起闲聊， “昨晚上是谁家的枪声！” “吓死我了！” “离得那么近！” “也不知道谁家又着了瘟。” 苏比大妈回想起昨夜的枪声，看向林恩义体店， 惊恐的道： “好像是林恩死了！” “啊？” “真的假的？” “应该没错，枪响就是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有人痛心疾首： “我早就说让他不要做这些危险的营生，能混口饭吃不错了！” “是啊，是啊！” “这么年轻，真可惜！” “幸好没给他介绍对象，这万一介绍了，让人家刚一结婚就成了寡妇......” 这时， 林恩来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都开始责怪苏比大妈。 就她喜欢传谣。 “怎么了？” 林恩装模作样地询问， 在得知了事情缘由之后 他也连声附和： “太吓人了，我本来在家睡觉呢，突然就听到枪声!“ “害得我又没睡着觉！” 众人点头：“可不是说呢！” 三天后的午夜， 林恩正在睡觉， 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声呼喝。 枪声响起， 扑通。 有人死在林恩店门前。 随后是拖拽尸体的声音， 第二天， 林恩起来一看， 一切如常。 就像大雨后的街道。 而在某一家开设在老街的义体店中， 老板正接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不善。 “动不了，人家有人罩，死了这条心吧。” “因为情报提供不利，我们死了人，你还要另赔。” 老板顿时脸色灰败。 他本来想逼问一下林恩的新供货渠道， 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敲山震虎， 一时之间， 整条街的义体店都知道林恩的现状了。 人家可是有背景的人！ ...... 约莫一个月过去。 这一天， 林恩的枪械制造子项，成功突破到了lv2等级，他感受到一股劈里啪啦之感，脑海中对于枪械知识又有了新的领悟。 就算制造T2级枪械也是手到擒来。 他便围绕一个早就备好的sp-2速射蓝激光发生器，构建了一把能用的枪支，外形还是仿照着那把平平无奇的手枪，只不过由于电路所限，外壳不得不扩大了一点，换了一个新模子，表面雕刻地更精细了一点。 稍微造了几把，林恩心情一阵舒爽， “说起来，好久没见杨贵了。” 林恩暗想。 自从一个月前自己委托杨贵保护， 他就再也没和对方联系过， 此时自己已经成功制造出T2级武器。 便掏出手机来，给杨贵打了个电话。 杨贵没接。 林恩皱了皱眉头，倒也没在意。 只是随手就将武器上新了。 定价比搭载sp-1蓝激光的T1级手枪贵了一倍还多。 来来往往的顾客看到T2级武器的定价，果然是没有一个买的。 林恩也不在意。 不可能卖不出去。 杨贵会帮他回收的。 时间匆匆流逝，就到了月底。 老街上的行人通常都隔得很开，他们会用警惕和戒备的态度平等地对待每一个过路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对老猎人爱德蒙来说，别人的戒备总是会不公平地多分配给他一点，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外形。 他身形高大，顶着一只巨大的鹰钩鼻，眼睛锐利地剜着每一个人。 他提着一把尚散发着硝烟的手炮，不明生物的血浆沿着炮管汇成溪流，沾染到他的裤腿上，滴入长靴之中。 他走在老街之上，周围形成了一圈的无人地带，但回头率极高。 他停下了脚步。 看着眼前的门头。 “林恩义体店” 猎人们几乎是整个交火地中最不计小节的群体，他们常年流连在生死一线，一旦侥幸活了下去，就会利用这一次狩猎的报酬，在集市中纵情享受。 酒精，纸牌，异性的荷尔蒙，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纷争，商战，勾心斗角，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居然只有这家义体店不用排队预订......” 最近不知道是何缘故，几乎所有的义体店都接到了格兰富公司的订单，开始忙碌了起来。 除了林恩。 埃德蒙不是老街的人。 他虽然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但他也不知道这位林恩店主的维修技术具体是什么水平，还是愿意给他一次展示技艺的机会。 门铃按响。 林恩有些高兴地开门迎客，待到看清来人之后，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一般他只在集市才能见到猎人们。 对这个群体，林恩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您需要什么？” “我的炮坏了，你能修吗？”埃德蒙走入店中，先是打量起放置的井井有条的货架，又扫视了一圈，最后才将眼光落在林恩身上。 这位店主最起码在陈设的整洁度上给了他一个好印象，至于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要另说。 林恩双手接过略显沉重的手炮，暗暗吃惊。 经过锻炼，他做引体向上宛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但还是提不太动眼前的武器。 很难想象这位猎人的力量有多么巨大。 他甚至没有做过义肢改装。 将手炮放置在桌子上，林恩检修了一下表面，拆解了一下能量单元，大体就已经判断出来这手炮该怎么维修了。 这手炮的结构如果换成一周前的他来，是断然没有任何头绪的。 于是他道： “能修。” “手炮的能量核心是GS-9型，但是能量供应系统那一块儿的电路出现了一点问题，在出现问题之后，手炮就关不上了，会一直处在开启状态。” “幸亏你发现的早，要是晚一点，这炮很可能就会自动开火，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 “什么？”埃德蒙大感惊讶，凝重的道：“居然如此严重！” 枪械的暴走事件在整个交火地，甚至整座安宁城中都是时常发生的意外事件，而诱发这种事件的成因是多方面的。 枪械故障，当然也包括在其中。 之后林恩就走入后室不再言语，里面机器运作，传来略显尖锐的打磨声。 埃德蒙看着林恩的背影，有些意外，他等了一会儿，在百无聊赖之下开始打量起货架上陈列的枪来。 他拿起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放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盯着细微之处的打磨细节，轻轻“咦”了一声。 他与各式武器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好枪！ 他摸索着圆滑的枪柄，试着打开保险，瞄准了一下。 埃德蒙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这家义体店的手艺很差劲吗？ 难道这是他进的货？ 埃德蒙端详着这把手枪，他是个中老手，当然知道，几乎每个作坊打磨的枪都会在枪身上打上一定的标志。 但枪身上没有。 并且看打磨风格，款式也不像是这附近其他枪店的造物。 埃德蒙百思不得其解，他又随手挑选了几把枪，发现品质和刚才的大差不差，仔细对比细节之处，这一系列的枪似乎还真的出自一人之手。 林恩从后室中出来，将修好的手炮轻轻放在桌子上，若无其事的道： “你的手炮我已经修好了，你检查一下完成度，支付两百点。” 但他随后又偷偷看了一眼对方，补充道： “......你可以讲价。” “这就修好了？”埃德蒙一看墙上的时钟，惊愕道：“可是才过去了十分钟。” 他接过手炮，打开保险，空气突然凝聚起来，手炮的电阀连带着动力传导杆一起嗡嗡轰鸣，一抹蓝色的亮光出现在炮口，稍纵即逝。 手炮重归平静，林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埃德蒙却反复端详着陪伴他多年的武器，突然看向林恩：“我感觉它的零件变得不一样了。” “不错。”林恩点点头，语气平静的道：“我保留了你这手炮大部分的零件，但我改装了一部分。 经过我的测定，手炮现在的聚能速度是原来的百分之一百一十，相同蓄力条件下威力提高了五个百分点，里面有一些磨损过的组件，我也已经都更换好了。” 林恩当然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他故意隐瞒的事实是，手炮中冗余的组件被他拿走了。 不会影响正常功能的。 “有劳你了。”埃德蒙如获至宝，刚想付款，却突然道：“货架上的枪，也是你做的吗？” 林恩点头，解释道：“很多义体店都会顺便兜售枪械，因为机械这个领域都是相互交通的，一个成熟的义体维修师......” 埃德蒙脸上终于显露出震惊之色，他直接打断了林恩的话： “这样，你这里货架上的手枪，我全要了！” “你报个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