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埋藏在五百年前风雪中的故事(五千字求订阅)
国师不修行正文卷第二百五十一章埋藏在五百年前风雪中的故事月色清冷,一轮明月悬在天上,被擦得铮亮。 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意,雪姬站在敞开的窗子前,眉宇间有些愁绪。 她一身黑袍,裸露出的肌肤却如雪般苍白,隐约可凭轮廓看出其极为出众的婀娜身段。 雪白的脖颈从领口探出,冷艳绝伦的年轻脸孔上,琼鼻挺翘,五官立体,隐有几分异域风情。 这时候突然听到外面脚步声靠近,回过神来,便听见一个声音: “圣女这么晚还不睡,小心着凉了,毕竟您与旁的教众不同,缺乏修为护持己身。” 话语看似关切,但又隐隐带着一丝讽刺。 雪姬收回视线,望向窗外走来的一名老妪,眼神厌恶: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灰衣老妪发丝微白,面容普通、老迈,猛地看上去,有些像是大户人家宅中的管家婆子,这会露出微笑: “只是教主叮嘱过,再过些日子,您就要前往‘主持’澜州集会,到时候,总是要辛苦些,务必将养好身子,不然到时候在教众面前染病,总归是有损圣教颜面。” 雪姬闻言,表情愈发冷了: “我还没有同意。” 灰衣老妪笑道: “教主有令,圣女还是莫要违抗的好。或者您也可以尝试拒绝,只是您体内的圣蛊未必会同意。到时候,非要给您被cao控着过去,大家面上也终归不好看,既然反抗不了,何必要徒劳挣扎呢?” 雪姬身子一晃,眼眸中喷吐怒火,旋即又黯然熄灭,心中惨笑。 她这个所谓的魔教“圣女”,在普通教众眼中自然是身份高贵,但教内核心人员都清楚,只是个空壳罢了。 其修为被教主封印,虽比凡人要强,但也有限。 更在体内种下蛊虫,令她无法逃跑,甚至连自杀也做不到。 正如这名义上贴身“服侍”,实际上是“监视”自己的老妪所言,逼急了,四圣教主只要通过蛊虫,就可以cao控她的身体行动。 从她这一世被魔教找到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对这具躯壳的掌控权。 之所以,至今还能保持一定的独立,也只是“教主”刻意安排,并未准备处置她罢了。 只是三黄县事件后,雪姬当着教众的面讽刺辱骂碧瞳乌鸦,四圣教主大怒,干脆将原本的“面壁”惩罚加码。 恰逢澜州教派元气大伤,亟需补充,故而四圣教主干脆安排“圣女”过去,将其作为“奖品”,以激励教内士气。 用心险恶歹毒。 雪姬犹自记得,四圣教主那张乌鸦脸孔上,浮现的恶意与嘲弄: “你不是说本教主不如大周国师吗,心中还惦记着他吗?可笑,一个外人眼中的魔教妖女,竟还是个痴情种子。 也好,那就将你赏赐给底下教众,伱看可好?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打上圣教的烙印!” 雪姬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拳紧握,却只觉无力。 盯着她的老妪心中一突,似乎也担心雪姬真的以死抵抗。 虽然她想死也死不成,但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惊动教主,她们这些底下人也会显得庸碌无能。 想了想,老妪忽然叹了口气,话语转柔: “我知您不愿,也不想逼迫太甚,但这世间万事万物,总无法尽如人意,老身年纪虽大,但也曾年轻过,知晓您心中想法,选夫择婿总归是盼望要个心上人,可这世间绝大多数男女,最后不也是凑合? 况且,您现在抗拒,没准等之后发现,选出来的是个喜欢的呢?退一万步,终归还没到那个时候,或许到时候教主改了念头,亦或者发生别的什么奇迹,总归是说不准的。” “呵,老身这一不留神又啰嗦这么多,这就退下了,圣女好生歇息,再过几日,也好出发。” 说完,老妪福了个身子,径直走了。 并没有注意到,呆呆扶着窗棂的雪姬,睁开双眼,望着月亮,轻声呢喃: “奇迹么……” …… …… 余杭城。 一静斋小院的屋顶上,一片片瓦片泛着青光。 “咔嚓、咔嚓。”小胖墩方世杰小心翼翼沿着梯子爬上屋顶,然后扭头看了眼小院里一片漆黑。 轻轻吐了口气,这才费力地保持平衡,踩着瓦片看向前方。 只见月色轻纱下,季平安一袭青衫,姿势随意地坐在屋脊上,正静静望月出神。 “到底发生啥事情了?这么晚才回来,不会是你那个大弟子又给你说啥了吧。” 初代神皇一个屁墩坐在星官身旁,圆嘟嘟的脸上满是好奇。 季平安回来后,没有进屋,只是单独敲了下神皇的窗子。 老暗号了。 初代神皇嘀嘀咕咕: “有事还不在屋子里说,非要上屋顶,你也知道我现在身子不舒服……” 季平安没有收回视线,仍旧望天,轻声道: “你当年不是喜欢这样?说屋舍狭窄憋闷,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身居于高处指点江山。给我描绘你的宏伟蓝图,在山寨里就如此,后来打仗的时候亦然。 你总说在军帐里谈事没感觉,就算到后来登基帝位,也喜欢往城头跑,而不是金銮殿。记得皇后还曾抱怨过,说你就是个不喜欢头顶上有东西遮着的人,连屋顶瓦片都不行。 陈玄武私下说,那你和皇后生孩子岂不是要在山坡上,天当被,地当床,秋冬会不会冷……” 初代神皇原本嘴角还带着微笑,听到后面,小脸都绿了: “陈玄武那孙子背后竟这般议论朕?” 季平安扭头看着他,笑道: “等日后找到他,可别告诉他是我说的就好。” 初代神皇骂骂咧咧,然后定定看了他一眼,说道: “别扯没用的,你到底遇到啥事了?不会和女人有关系吧,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一碰到和女人有关的事就优柔寡断,婆婆mama的,不干脆,难道是那个许苑云……” “打住,”季平安拦住他的发散思维,道: “我收到了有关四圣教动向的消息。” 接着,他将魔教澜州内成员聚会的事,复述了一番。 神皇听完大为兴奋: “还有这种好事?打啊,这帮贼子分散藏匿起来麻烦,但聚集起来就好弄多了,咱们可以来个借刀杀人,找你那大弟子,或者道门,御兽宗什么的,直接派出强者将其灭了……等等,确定真实性没有?会不会是个陷阱?” 季平安摇头道: “我用听心铃与蛊虫监测,应该不是假的。况且,四圣教又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没有要动这么大阵仗,只为了铲除一个天才星官。就算因三黄县的事记恨上我,想要报复,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不值得。” 神皇激动道: “那你还犹豫个啥?咱们可以单独吃掉这一波。” 季平安摇头道: “钦天监正在闭关冲击神藏,而且他怀疑一直有强者盯着城中国运,所以必须坐镇,不能轻易走开。至于御兽宗等势力,且不说一旦引入大势力下场,我们捞不到汤喝,单是这些势力一旦有所动作,只怕四圣教就要成惊弓之鸟,这场集会也开不成了。” 虽说大体上,各方是同盟,但也有竞争关系。 若是直接找齐红棉下场,若有所收获,只会被御兽宗吞下,而许苑云又尚未掌权。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则是: “雪姬似乎也复活了,而且将会参加这场集会。” 神皇一句“卧槽”险些脱口而出,挤眉弄眼道: “那个当年和你滚了七天床榻的魔教妖女?” 季平安脸一黑: “你也相信那些谣传?我当初又没碰她。” 神皇啧啧称奇,怪模怪样叹息一声: “这谁说得准,反正朕昔年领兵冲过去解救你的时候,那魔女看你的眼神是不大对劲的。说起来,当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你死活也不说,既然没碰她,又干啥费那么大劲,帮她拔除蛊虫?放归江湖?” 季平安沉默了下,摇头道: “真的没什么,就像我曾经说的那样,她本就是一只笼中雀,误入魔教,便再难脱身。” 他还清楚记得,当年那个寒冬,尚且不算强大的自己受伤,被雪姬率领的魔教分舵囚禁。 周围悉数恶意,魔教徒们几次三番欲要对他不利,却都给雪姬以采补等名义拦下。 并将他养在那座庄园后院的一座楼阁内,仿佛囚禁在冷宫中的皇子。 当时,他以为自己是笼中雀。 后来,某一日大雪稍霁,身为军师的他从冰冷的地板上苏醒,被一群魔教侍女抓起来洗漱干净,换上了新的衣裳,甚至化妆打扮。 “呵呵,算你运气好,圣女瞧上你了,准备收你作为炉鼎,稍后小心伺候,或许还能活命。”为首的婆子冷笑。 之后,洗漱干净,香喷喷的年轻的军师就被用一辆大红轿子,抬进了江湖中声势不小的“魔教妖女”的寝宫。 沿途,一名名男性教众又嫉妒又怜悯。 前者是艳羡其能一亲芳泽。 后者则是:大凡以魔功采补的炉鼎,最后死状无一例外凄惨。 炉鼎的结果,只有成为“药渣”。 然而当军师被抬上那张披着厚厚的帷幔,丈许长款,足以容许数人打滚的床榻后,迎来的却并非采补,而是雪姬的询问与审视。 她抛出一个个问题,他逐一回答。 问的也并不是起义军的机密,而是江湖外的新鲜事。 繁华的都城是个什么模样,如今各地如何?陈锦记的胭脂是否还是澜州一顶一的,钱塘城中有哪些好吃的小吃摊,发生多少种趣事? 于是,年轻的军师意识到,原来江湖中令人“谈之色变”的魔女并非如此,她才是真正的“笼中雀”。 看似有着强大力量与权势的魔教圣女,其实并不自由,更无法脱离魔教视线一步。 于是那些凡尘中的小确幸,就成了雪姬向往的故事。 甚至于,对起义军,她也持有着与魔教迥异的看法。 所谓的采补,只是一个用来堵住其余人的口,暂时保下他的一个借口。 当然,女魔头的态度的确很恶劣,动不动就用生命威胁他开口,但那看似妖异可怕的外表下,其实并不坏。 第一天,他向她讲述了外面寻常百姓的世界。 然后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被雪姬挥挥手,命人抬了回去。 第二天,大雪又落,大红花轿却顶风冒雪,再次将江湖外那起义军的文弱军师抬了出来。 “采补要连续至少七天才有效。”婆子冷冰冰说道。 沿途的男性教众们开始打赌,猜测这军师七天后还能不能活,或者能扛到第几天才死。 却不知道,当那名为“寝宫”的大房间门关闭,阻隔风雪后,军师迈步上床榻,盘膝而坐,开始讲自己一路起兵,攻城拔寨中的趣事。
“今天讲的不错,明天继续,”末了,雪姬冷笑道,“什么时候你的故事讲完了,就是你的死期。” 然而她哪里知道,军师脑海里有另外一个世界的无数故事,以及离阳的一生经历。 那是一座就算一刻不停,讲一百个日夜,也说不完的宝藏。 “但我也有要求,”军师笑道,“天太冷了,我的修为被封了,扛不住,想要一坛酒喝。” 雪姬嗤笑一声,挥手赶他走,但当他即将走出房间时,才丢出一句: “不能拿出去喝,会被人起疑,只能在这里喝。” 于是,第三天当军师乘坐大红花轿抵达,爬上床榻时,看到了侧卧的雪姬玉足旁,多了一张小方桌,其上摆放一壶烈酒。 这一天,他开始讲一些离阳年代故事,并引导雪姬表达,渐渐了解到,这个魔教妖女其实深切地向往着自由,想要摆脱枷锁。 故而,当第四天,军师再次登上床舆,开始将地球看过的一些经典的有关于自由的故事改头换面,用她熟悉的方式讲述出来。 这一次,雪姬听得无比出神,放他离开的时间都比以往晚了半个时辰,临走时还送了他一颗丹药: “可以御寒。” 接下来几天,就像是那个经典的为国王讲故事续命的故事一样,军师每天都会带来新的故事,并引导雪姬交谈。 故事无疑是吸引人的,但其实听多了也就还好。 真正令雪姬在意的,是随着接触,她惊讶地发现,年轻军师与她此生接触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 博学?有趣?不畏惧不急色?都不是。 雪姬想了很久,终于明白,那两个字是“懂我”。 她浑噩地作为一只魔教摆在神台上的,作为观赏物的圣女多年,第一次遇到了真正“懂她”的人。 而外界魔教教众们则一次次失望,将赌注一押再押,满心期待其死亡,但每天早上,大雪飘落的时候,却都能看到大红花轿一次次抬向寝宫。 终于,第七天结束的时候,军师讲完了最后一个故事,微笑说道: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可以杀死我了。” 雪姬却定定地看着他俊朗的脸庞,说道: “我改主意了。” 军师摇头道: “我若是活蹦乱跳走出去,很快会被发现,从而对你起疑。” 雪姬说道:“我可以用术法替你遮掩。” 军师叹道: “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留下来给你讲故事,而且我的同伴们在等着我,寻找我。” 雪姬眼神凌厉:“你要走?” 军师微笑: “我们可以一起走,你替我联络起义军,引对方来此,我替你解决掉蛊虫,从此回归自由。” 雪姬怔怔看了他许久,鬼使神差说道: “成交。” 于是,那一日大雪封山的分舵外,大军倾巢而至。 陈玄武一马当先,阿斗紧随其后,尚未成为神皇的统帅挥军直上,整个分舵被抹去,传言中,魔教圣女死亡。 却无人知道,雪姬入江湖,许久后,江湖上多了一座听雪楼。 …… “呵,还笼中鸟……” 屋顶上,神皇有些不在意,说道: “说那么文艺,不就是你一顿嘴炮,把人姑娘忽悠上头了么?” 季平安无语道: “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样粗俗,好像我骗人感情一样。” 神皇嗤之以鼻: “难道没有?你记我的话记得清楚,但难道忘了,你当年和我说过,不娶何撩?” 季平安说道: “我当时那是为了活命……而且雪姬后来不也走了吗?” 神皇闻言,忽然说道: “其实那魔女挺喜欢你的,当初攻破分舵后,她曾经找到我,犹犹豫豫旁敲侧击,想加入咱们的队伍来着。但……唉,也怪我,当时也不知道你俩什么情况,想着一个魔教圣女,终究身份特殊,若是加入咱们难免会麻烦,而且我也担心她有问题,就没答应,而是教她找你去说,你同意就行。” 季平安一怔,摇头道: “她没找过我说这件事。” 神皇想了想,忽然一副情感导师模样,站起来,用小手拍了拍季平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其实现在回想,她大抵是自卑吧,毕竟魔教不是啥光彩的身份,她名声也不好,也担心加入咱们,带来麻烦。至于之后,大周立国,你成了国师,她一个江湖上的魔教余孽,就更不敢接近你了,就像飞蛾扑火,火太烈,飞蛾也便只能远远地望了。” 季平安怔然,忽然说道: “这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神皇尴尬地摸摸鼻子: “好吧,是皇后当年与朕闲聊时候说的,当时她不是一直看你单身,想给你娶一门亲,我就提起了这件事……” 季平安:“……” …… 究竟怎么样才能重新勤奋起来啊,我想多更新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