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试符（二）

    无奈，墨猴只能以妖力点燃水行符，随后单手捂住口鼻，双眼一闭，纵身跳进了湖中。噗通一声。湖面掀起一阵小水花，墨猴在水中手舞足蹈，身体疯狂挣扎。但它从未习过游术，挣扎几下便沉入水中，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连一个气泡都未冒起。墨寒生站在湖畔静静看着，面上波澜不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墨猴的状况。三息之后，只听水底传来一道欢快的叫声，墨猴哗的一下冲出水面，眼中满是惊喜。它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臂，又一头扎进了水中。墨寒生轻笑一声，双目透过清澈的湖水去寻墨猴的身影。只见墨猴正在湖底灵活地摆弄着四肢，它游动的姿势分明不对，却能在水中如履平地。墨猴的周身，有一个宛如气泡一般的元罡将它护在中间，湖水不能侵袭分毫。这元罡正是水行符显化出来的，只要符力未尽，便能一直长存。墨猴扮了一个鬼脸将迎面过来的一条游鱼吓退，接着玩性大发，竟开始朝着湖底更深处游去。墨寒生静静看着，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便在墨猴逐渐深入的过程中，原本光滑无痕的元罡表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丝裂痕。还未等墨猴反应过来，元罡上的裂缝飞速增加，一瞬便将整个表面布满。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元罡化作无数碎片融入水中，内中的墨猴失去了庇护，湖水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其口鼻耳孔之中。墨猴尖叫连连，疯狂摆动着四肢，却根本游动不了分毫。便在它惊慌无措，逐渐感受到窒息感时，眼前的湖水突然开始凝结，形成一条小臂粗的冰藤，一直向上延伸而去。墨猴顾不得许多，伸手一把抓住，沿着冰藤飞快爬行，很快便逼近了湖面。它嗖的一下跃上了岸，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墨寒生。它四足并用爬上了墨寒生肩头，浑身湿漉漉的，一脸惊魂未定。墨寒生早已用护身术罩住了全身，避免被墨猴打湿衣衫。水行符祭出之后，可以形成一层元罡护住施术者，令其在水中可以自由活动，但这种效果也是有限的。因为任何人或物身处于水中，都会受到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压力,下水越深，所受的压力自然也就越大。而水行符所形成的元罡强度有限，一旦水下的压力超过了其承受能力，就会立即崩溃。元罡的承受能力要视水行符的品阶而定，灵符品阶越高，承受能力便越强，反之则越弱。先前墨猴下水的时候，墨寒生还未曾想到这一点。直到这小家伙心血来潮，自己往湖底深处游去，墨寒生便想着试一下自己写出的这第一道水行符，究竟能承受多大的压力。从方才的效果来看，这张水行符大概能支撑墨猴到达湖底十丈左右的深度。墨寒生左手一挥，从乾坤戒中取出一张泛着淡淡蓝光的灵符，这是他前几日从符临斋买下的水行符。据那名凡人掌柜介绍，此符能潜入水底至少三十丈的深度，足足是墨寒生这张水行符的三倍。墨寒生并没有气馁，墨猴先前所用的水行符，不过是自己书写的第一道灵符。据典籍记载，第一次画符便能达到这种效果，在整个修仙界中，也是屈指可数的。所以，墨寒生对于自己今后的符师之路，充满了信心。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便能追上甚至超越符临斋背后，那个司姓家族中的大部分符师。不过，眼下最大的麻烦，仍旧是原先那个问题——元玉不足。尽管墨寒生在符道上的天资极高，但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三两下便能学至精通。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符师，仍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大量的资源支撑。乾坤戒中的元玉数量早已经见底了。如今的他，若想继续在符道上钻研下去，只能回到风雨楼接取悬赏任务，用赏金来填补支出。如此一来，墨寒生的修行速度势必要耽误下来。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人活于世，总要在诸多取舍之中做抉择。墨寒生摇了摇头，便要带着墨猴回返。他刚一回头，便看了一道红色身影从远处迎面走来。李红梅缓缓行至墨寒生身前。墨寒生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李红梅什么也没说，伸手将一个包袱递了过来。“这是？”墨寒生打开一看，内中竟是五颜六色的各系元玉，数量足有三四百枚的样子。李红梅道：“我虽然不懂符术，但也知晓此道烧钱。这几日看你一直沉溺其中，我想这些你可能用得上。”墨寒生有些诧异：“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元玉？”李红梅道：“其中大部分是我以前在落日宗的时候，背着吕乘风偷偷积攒的。还有小部分，是我来了四方城以后，帮别人炼丹所得。”“炼丹？”墨寒生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恍然。看来李红梅这段日子也一直没闲着，竟是在帮别人炼丹获取酬劳。墨寒生有些不解道：“没有丹房，也没有丹炉，你是如何炼丹的？”李红梅道：“城中有不少可供租赁的丹房和丹炉，只需花费少量元玉便可借用。”墨寒生恍然，难怪这几日他在书房练习符术，出来透气的时候总是看不到李红梅的身影，原来是外出炼丹去了。以往的时候，自己总是第一个出门，早出晚归，所以才未注意到这一点。墨寒生望着李红梅手中的元玉，心中不由产生一丝愧疚：“原以为不加入宗门做一名散修也能活得很好，如今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还要连累你拿出自己的积蓄。”李红梅嗔怪了一句：“说这些做什么，我的就是你的，只管拿去用便是了。在你买下宅子的那天，我不就说过了，这是我们的家。既然两个人的家，有什么事，也应该是我们一同承担。”墨寒生身子微微颤动，心头仿佛有一道道暖流涌过，什么也没有说，伸手揽住了李红梅的肩头。李红梅身子微倾，半倚靠在墨寒生肩头。二人无声相拥，静看黄昏。墨寒生的另一侧肩头，墨猴捂住嘴，无声轻笑，随即轻轻跃下，识趣地钻入了御妖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