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战妖将(二)
若是他选择抛下众人独自逃生,沐飞鸢觉得也是人之常情,太正常不过了。她深知青狼妖将之所以会如此拼命,唯一目的便是自己。此地其余人都有机会逃走,唯独自己,青狼妖将绝不会放过。与其如此,还不如由自己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来掩护墨寒生撤离。她之所以提出让墨寒生与青狼妖将一战,并非真要他去与那只狼妖拼命。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想将自己剩余的真元尽数传渡给墨寒生,好让他多几分逃生的把握。当然,如果墨寒生愿意留下来与青狼妖将一战,沐飞鸢也会尊重他的选择,钦佩他的勇气。不过从墨寒生此刻的反应来看,他并没有一丝这样的念头。如此也好,修仙路上,越是这样寡情利己的心性,越能走得长远。沐飞鸢正这样想着,却听墨寒生突然开口道:“开始吧。”沐飞鸢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墨寒生这是要留下来与狼妖一战的意思?丹霞子也是目露奇光,不知这个小子,为何突然之间又改变了注意。瞧他先前的言行,分明是一副对此十分抗拒的模样。沐飞鸢开口道:“此事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你不必……”其实沐飞鸢心里,还是更倾向于墨寒生做第二种选择,这才开口劝阻。“不必多说了。”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墨寒生打断了。随后,墨寒生抬头看了一眼光壁:“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犹疑,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墨寒生当然不是想去逞能,做什么拯救众人的英雄。只是这一路行来,沐飞鸢都对自己很好。他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却一直默默记在心里。另外,她先前暗暗提点自己逃跑之事,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来。这个女人虽然经常做一些不着调的怪事,心肠还是不错的。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真正令他下定决心留下的关键人物并不在此处,而是在万里之外的落日宗。若是自己选择带上李红梅,骑着红鸾独自逃生,即便真的能成功避过此劫,只怕也无法再回落日宗了。因为此事一旦传回落日宗,各峰高层必定会对自己可以驾驭红鸾之事十分在意,并追究自己舍弃沐飞鸢一行人之事。刑堂一旦展开调查,势必会发现吕乘风已经身死的秘密,并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届时,即便自己可以解释得清炼妖宗所发生之事,也没有一点用了。光是害死掌门爱子这一条罪名,就足够落日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可自己又不可能不回落日宗,因为石山仍在清风居的密室中等着自己救命。自己万里迢迢来到炼妖宗,费劲心思潜入奇珍阁,就是为了盗取化妖丹。如今,虽未能如愿得到化妖丹,却也寻到了一件更为珍惜的宝物,同样可以救石山性命。如今宝物在手,可若是到最后却进不了炼妖宗的山门,岂非是功亏一篑?依石山如今的情况,恐怕已经等不了太久了。自己必须将沐飞鸢救下,然后骑着红鸾飞回落日宗,将救命之物送到石山手上。重重考虑之下,墨寒生这才决定放手一搏。若是能够成功救下沐飞鸢,便是让她欠了自己一个极大的人情。日后,即便沐飞鸢对自己的真实来历有所怀疑,相信凭今日这份救命的恩情,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沐飞鸢见墨寒生目光如此坚定,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了。她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不过,正如墨寒生所说,如今的形势已迫在眉睫,不容片刻犹豫。“可恶,若是有地心溶金的话,神风天晶壁还能多支撑一会儿。可惜,我寻了这么多年,对此物的音讯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沐飞鸢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光壁已没有一处完好,宛如打碎的镜面重新拼凑而成一般。她口中的地心溶金,乃是一种取自地心的特殊金属。此物长年受地火所熔,是一种guntang无比,好似流浆一般的东西。它最大的作用,便是可以在一瞬间修复任何已经破碎的法器、法宝,令其重新恢复作用。时间一过,此物便会立即失去作用,破碎的法宝也会恢复原先的状态。别看时间短暂,关键时刻,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当然,她也只是心急发发牢sao,并不可能化无为有,凭空生出这种神物来。可话音刚落,却见一旁的丹霞子突然走了过来,手中递出一只白玉瓶子。沐飞鸢一愣,盯着他手上的瓶子看了一眼。只见白璧无瑕的瓶身之上,有一阵忽明忽暗的红光在闪烁不定。沐飞鸢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地心溶金?”丹霞子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沐飞鸢已经一把抢过来瓶子,迫不及待将其打开了。丹霞子苦笑一声,也不说什么,默默退回了一边。沐飞鸢打开玉瓶之后,立即将真元探入其中,引出一道流浆,似熔炼的铁水一般。她轻挥一掌,将这道流浆打散,原本如细流一般的溶金,瞬间化作了无数细小的液滴。她张嘴轻吐一口气,难以计数的液滴便如金雨四散,飞向光壁上的每一道裂缝。金雨进入缝隙之后一瞬凝固,眨眼的功夫,原本满是裂痕的光壁便恢复如初,完璧无瑕,仿佛从未损坏过一般。光壁中的其他人一阵惊呼,纷纷赞叹沐飞鸢手段神奇,却不知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待地心溶金的效用一过,这神风天晶壁便会顷刻分崩离析。做完这些,沐飞鸢伸手抓住墨寒生的手掌:“事不宜迟,我体内的真元,你能拿多少便全拿去吧。”无需多言,二人再次盘膝坐下,面对面掌对掌开始传功。丹霞子在一旁坐下,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二人。若是沐飞鸢有心去看的话,便会发现他此刻的状态,非常之怪异。他明明身处此地,却又仿佛相距甚远,好似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同样的面容,同样的神情,却又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他似深山中诵经坐禅、堪破红尘的得道高僧,像小院里眯眼看夕阳,回首往昔的垂暮老人。这一切,沐飞鸢全然不知,并非看不出来,只是从未曾真正着眼留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