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信仰之跃
黄昏将至，太阳逐渐西斜，露出自己红红的真面目。 城南，高高的钟塔，同时也是防空立塔。这里是构筑禁空防御的四个支点之一，塔分为内外两层。 内层中心支柱是结界基础结构，不对外人开放，由城卫负责把守巡查。外层则是沿着塔的内部边缘盘旋上升，楼梯还算宽敞，直通塔顶。偶尔也会有人来上边看风景，但因为王都内部禁止飞行，一步一步沿着墙边楼梯上这个垂直高度接近两百米的最高塔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 本地人去过一次后当然再也没那个兴趣，外地人舟车劳顿后也不一定有那个闲心和气力，所以上方的观景台颇为幽静。 当浮安吹着口哨爬到顶上的观景台，最先印入眼前的是一道身着白色连衣裙的美丽倩影。 背影很纤细柔美，亮银色长发及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白皙的皮肤就连阳光都变得温柔，散发着清甜的气息。 少年无声地笑了。 少女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也是回头，倾国倾城的脸庞上同时也露出浅浅笑意。 “好巧啊，jiejie。” “好巧。” 时隔半年，浮安和月缺这对姐弟再次相见。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彼此之间默契自然，一时间，谁都没想打破这甜蜜的氛围。 看啊看啊看啊，怎么看也看不够。这半年里的变化，全在眼里，这半年里的思念，尽在心中。 终于，男孩子的浮安先动了，他走上前，轻轻拥住jiejie的身躯，把头埋进她的肩上，轻嗅着发丝间那熟悉好闻的体香。 月缺一动不动，任凭摆布，平素面无表情的完美脸蛋上，挂着一丝宠溺。 她也在感受久违的弟弟的气息。 良久，两人分开。 浮安注视着jiejie紫宝石般的双瞳，轻声说到：“从今天起，就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老爸老妈不在，姐弟两个要学会合作生活。 “嗯。”月缺的语气很轻，却很坚定。 她想了想，认真问到：“还是做学者吗？” 浮安的想法她都是知道的，月缺其实不在意，不管弟弟怎么选，她都是支持的。 她只是想明确他的想法。 “不了，我读书是为了和傻子们讲道理，现在傻子们不和我讲道理，我应该以力服人，再用高贵的道德品质去感化他们。”浮安摇头否决。 “嗯。”月缺再次肯定。 月缺又问：“无论如何都要尽情的享受自己的人生？” “嗯。”这次轮到浮安肯定。 浮安幸福地眯起眼，从小到大，就是jiejie最宠他了。说什么是什么，总是纵容他做想做的事。 这么多年来，没有被惯成飞扬跋扈的主，怎么想都是因为自己拥有较为良好的道德素养和极强的自制力。 亲昵地在jiejie洁白的脖颈边蹭了蹭，浮安抬起头：“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呢？” “这里是平民区最高的地方，你说过的鸟瞰点。”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小时候在jiejie面前说过的话太多，浮安也想不起来到底说过没。 不过他也没想去深究，反正是jiejie。 突然，浮安似乎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我有没有说过，我想在鸟瞰点干什么？” “信仰之跃。” 看来我是真的说过啊。 浮安叹口气，“虽然有想法，可惜我现在契约灵是一只火系小狐狸，跳下去只能成为一滩rou泥。”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站在边缘看下去，地上行人化作一个个会动的小黑点，忍住发抖的双腿，还真有点跳下去的欲望。 身体觉得会死，脑子表示想实践。 就在浮安纠结不已时，一条黑白两色的小鱼凭空出现，小鱼的长相奇特，身躯细长，上颌尖端有一段笔直锋利的尖刺，无鳍无鳃，仅有一条流线型渐变窄的尾巴。最为神奇的是它的颜色，从中间一分为二，左面的鳞全是乳白色，像是最新鲜的早餐牛奶，右面的鳞全是墨黑色，像是最深邃的暗淡夜空。 太极鱼，月缺的第一契约灵。 品种未知，能力未知，属于未被人们发现过的新魔物，就连名字，也是浮安的太极鱼一票力压临夜夫妇的白墨灵两票获得jiejie青睐才出现的。 这是月缺入学前，临夜特意带着她去抓的，二人前后消失了十几天，据说是横穿了龙脊山脉到了一处海礁凑巧遇到的。 这鱼软趴趴的，也没什么攻击性，偶尔放出来也是围着月缺身边游来游去。 它是传说中的空间系。 而空间系，也是可以飞的，甚至飞的比风系更高。 浮安本能地觉得不妙，他松开抱住月缺的手想要退走，却发现走不动。 月缺双手环住他的腰，一点也不打算松开。 浮安露出尴尬地笑：“我是不是还说过什么其他的话？” 月缺点头：“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做想做的事却没有勇气时，不管什么借口，怎么求饶我都要来强迫你。” “……” 不愧是我，轻易地堵死了自己的后路。 “我不要，救命啊。”浮安剧烈挣扎，哇哇大叫。 月缺无动于衷，她带着浮安一步一步踏空而起，走向塔的边缘。 此时的浮安已经闭上眼，双手死死勒住月缺的后颈，像一只可怜无助的树袋熊。月缺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然后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推开他的上半身，倒提起浮安夹在她腰间的双腿，在空中抡起一圈又一圈的大风车。 先摇晕了就不会怕了。 狂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在浮安脑浆都被摇匀后，月缺调整好角度，一下子把人甩出去。 晕晕乎乎的浮安在空中眼角含泪，以真情深爱的拥抱姿势朝着大地笔直坠落。 “大地母亲我爱你！”浮安大声怒吼。 风呼啦啦的咆哮，灌进浮安的嘴里，吹的他面容扭曲。 不出意外，落地的时候能变成一坨。 月缺当然不会让浮安这么直接和大地亲密接触，她的身影陡然一转，再次出现之时却是紧贴在浮安的背后，和他一起头朝下俯冲。 双手穿过腋下，用力环上浮安的胸膛，从后面拥住自己的弟弟，两个人旋转着，一起撞下地面。 一秒，两秒，三秒。 二人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带起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眼看着牛顿即将露出欣慰的眼神，预想之中的大碰撞却没有发生。 两人在离地面还差不到一米的时候，身躯诡异地停在半空，像是摁了暂停键，速度和动力势能通通消失。 啪叽。 浮安先是双腿落下变成躺平姿势，旋即整个身子缓缓落下，面朝下柔软地投入大地怀中，成了月缺的垫子。 岩石的冷硬，尘土的腥闷，紧贴着脸庞。与之相对应的，是身后紧贴的的一团软腻。 月缺灵巧地站起，轻轻拍去裙摆上沾染的灰尘，蹲在浮安跟前，睁着好看的大眼睛认真盯着浮安。 “还满意吗？” 浮安闷着头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说道：“还行，比较满意。就是下次，我希望是我自己的契约灵和我玩这个，好吗？” “嗯。”月缺的回答轻描淡写，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地球上投接表莲华，这套连招到底是谁教你的，咱俩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啊，有必要这么痛下杀手吗？ 浮安心里苦，却又说不出口。 只能说，风系契约灵刻不容缓。 远处，巡逻的城卫跑了过来，刚刚二人从高处跳下，还是有不少人看到的，看在地面上安然无恙的少年少女姿势亲密的叠在一起，女孩子爬起身还有心情聊天，两个城卫直接回头。 都懒得说这群小年轻，整天打情骂俏的。 趴地上的虽然可怜，但不值得同情，能被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打，那是他的福气。 肯定是他做的不对，才会被罚这种惩罚游戏的。 那个漂亮的少女穿的虽然是便服，但魔力运用这么一流，要么是王族，要么是学院那边比较厉害的贵族学生吧。 城卫如此想着，渐渐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上班时间，不能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