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沦为底层
张柯就在物境的塔台里完成了入伍报到。 当日的负责人叫潘明宁，六物境三星上尉。 潘明宁与拓跋元龙军勋一致，但因为两人修为相距甚远，两人军职有天壤之别，拓跋元龙是心境城防小队队领，潘明宁是物境城防小队队领。 虽然在同一套系统，但潘明宁看不惯拓跋元龙，物境军修看不惯心境军修，由来已久。 “一个新人，发配物境三年，我呸！”潘明宁人前不说，下来后就骂上了，“真把物境当遗弃之地了，来物境就是发配，老子还‘被发配’了五年呢！什么玩意，我们吃苦受累就是活该，他们就该有大把资源享受！” 潘明宁没有难为张柯，这个新来的小子也算潘明宁眼中的“自己人”。 物境军修的待遇果然寒碜，张柯名下只有一套入门级修炼法，以及五天一枚洗念丹的配额。 “薪火修炼法？”张柯喃喃道。 修炼之法，一套两篇，上篇讲述建筑思想之薪，下篇讲述培育思想之火。 思想体之根本为本源，思想本源孕养思想，若无法门，本源不壮大，思想自然弱小。 薪火修炼法就是将本源化作薪柴，培育思想之火。 念，感本源之召，生于思海，是思想之薪的原料。 有念，自然就有杂念，洗念丹的功效就是洗去杂念。 “竟然不是具象之法？”张柯傻眼了。 负责发放军需资源的军修笑道：“新来的小子，是不是很舍不得那种呼风唤雨、一念成物的快感呢？那些都是虚幻，是天地鉴让你拥有了思想境大能的能力。但离开了天地鉴，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新来的，比我们的优势在于你们的思想不容易僵化，所以更有机会点燃思想之火，当你拥有紫色的思想之火时，你才能重拾那种指点江山的大气魄。” “现在，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卒，所有的荣光都不属于你。” 张柯呆住了，刚经历过人生的巅峰，转眼就掉进了人生的低谷。 “思想境，你真会玩儿！” 给所有人画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大饼，就为了拴住外来思想体的心思。 “还好，所有人都是从头开始，自己还不至于被拉开太远。”张柯暗暗给自己鼓劲。 “呵呵，傻小子，不要以为呆在物境还有出路，物境是什么地方，是荒境啊，这里没有可以供你修炼的资源，只靠这点微薄的军需，你是永远也比不过同期来的新人的。” 军修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好心地劝慰道。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张柯突然问道。 对方一时间有点错愕：“吴巨祯，怎么了？” “你安慰人的能力实属我生平仅见。”张柯叹道，“我记住你了。” 张柯带着这个月的资源走了，留下愣神的吴巨祯。 张柯是新人，拥有三天的假期，这是思想境的传统，其实就是给新人一个缓冲期，用来熟悉新环境的。 一幢高耸的建筑前。 张柯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原本透明的琉璃材质早已发生变化，变作烫金硬纸。 没有变化的是上面的文字“思想能源研究中心卢可思”。 “等你通过了思想境的入伍考核，你再来找我，我手上有一些思想体修炼的功法。” “我的功法，能让你变强。” “能让你变强。” “变强。” 张柯思海里一直回响着卢可思临走前说的话，变强，正是张柯眼前急切要做的事。 “只是，卢哥的研究中心怎么会在物境？他不是从人间境来的吗？怎么会留在物境？” 张柯望着眼前镌刻着“思想能源研究中心”八个大字的大楼门牌，惊疑不定。 张柯如今知道物境是荒境，是不产资源的地方。这里的资源估计是指修炼资源，因为物境该有的繁荣一样不少。 一路走来，张柯甚至怀疑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大都市。 张柯的到来让卢可思感到意外。 “张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也对，新人是有假期的，来，这边坐。”卢可思很快就热情起来。 “卢哥，我来是想求教变强之法的。”张柯顾不得客气，开门见山。 “先坐下再说。”卢可思不容张柯拒绝，一把将他摁在沙发上。 “为什么这么想要变强？”卢可思仔细打量着张柯的神色。 “我想回家。”张柯毫不犹豫地说道。 “很好。相信你对这个世界也有相当的了解了，”卢可思不紧不慢道，“但无论在哪个世界，想要获得，就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张柯神色一紧。 “我要做些什么？” “卢哥我从事的是思想能源研究，但是物境市面上流通的思想能量极为稀缺，而能够搞到能量的地方只有心境以及如今的混乱域。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至于报偿，我会提供一套天地鉴和足够你修炼的洗念丹。” “天地鉴？”张柯惊呼。 “当然不是军方的天地鉴，算是民用版的。条件还算优厚吧？”卢可思露出得意之色。 “我要如何帮助你？”张柯有点忐忑。 卢可思从公文袋里取出一叠资料，递到张柯面前，并指着最上面的一张照片告诉张柯：“此人是一名物境佣兵，他手上掌握着一条完整的能源走私线路，我希望你能打入他们内部，将走私线路拿到手。” 张柯不可置信地望着卢可思，充满了疑问：“走私？难道不会被军方打击吗？” 卢可思轻咳一声：“自然会，但这才显得此人的能耐，也足见这条线路的价值之大。” “卢哥，你要这条线路有什么用？难道你也想？”张柯有不好的预感。 “张柯，你想得不错。也难怪你会接受不了，毕竟你才接触这个世界，我要严肃告诫你的是，良善之辈在这个世界活不长久，尤其是我们这些外来者。”卢可思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说道，“这份资料里也包含了一套战斗功法，无论最终你肯不肯帮我，我都会把它送给你，这是学长的一点心意。” 张柯愣了愣，最后还是接过卢可思手上的资料。 “卢哥，我帮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同乡。不过，我需要时间准备。”张柯坦诚地说。 “好！我没看错人，张柯，我相信你，”卢可思显得也很激动，立马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白玉瓶，交给张柯，“即使是民用版的天地鉴，我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搞到，但洗念丹我还有，这里有十枚洗念丹，你拿去修炼。你下次再来，我会把剩下的报酬准备好。” 张柯脸色涨红，急忙拒绝道：“卢哥，我怎么好意思收，别说我还没开始办事，最后到底能不能成也说不定，你这洗念丹我不能收。” 卢可思大笑：“张柯，就冲你说的话，卢哥就敢给，而且确定不会给错人，这是你目前最缺少的资源，不能不要。” 张柯推辞不了，只好收下。 接下来卢可思只是简单地问了两句张柯的考核情况，就结束了两人的第一次会面。 通过这一次与卢可思的交谈，张柯对卢可思这个人以及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一分了解。 “难道思想境里只有斗争吗？人与腐兽之间的斗争，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外来思想体与本土思想体的斗争。” 张柯下意识地紧了紧胸前揣着的玉瓶，成为军修，也只有五天一枚洗念丹，但卢可思一送就是接近两个月的配额。张柯是真的感激卢可思，他已经开始考虑打入物境佣兵内部的事宜了。 “砰—” 就在张柯思考之际，一人迎面而来撞上了张柯。 “你怎么样？”张柯立马惊醒，将对方扶起，“没事吧。” 对方衣衫褴褛，神色慌乱，对张柯不管不顾，越过张柯就跑。 正在张柯盯着对方逃跑的背影惊疑不定时，身后猛然响起一道暴喝。 “站住！抓住这个小偷！” 小偷！ 张柯灵醒地伸手入怀，惊觉怀中的东西尽数不见。 那里有卢可思刚给的功法、洗念丹以及他这个月的军需。 “可恶的家伙，你在逃蹿的路上还敢偷我的东西！”张柯觉得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我今天非得抓到你不可！” 眼见身后的失主已越过自己追出老远，张柯立马拔腿跟上。 张柯越追越远，四周的建筑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偏僻。 终于，在一个巷道拐角处，张柯追丢了两人。 “可恶！” 张柯又气又沮丧，才到手的好处竟然都丢了。 只是，张柯一转身，就看到自己追丢了的小偷与失主竟然一人站在巷道的一头，正好堵住张柯前后去路。 张柯顿觉一股寒意自脚底涌上后脊。 “小子，想不到你家底挺丰厚的。”“小偷”双手上下颠着两个玉瓶，脸带得意地笑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张柯怒了。 “小偷”笑了，笑容中充满嘲讽：“连我们都不知道，难怪你敢追进这个片区！” “告诉你，这一带是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物闻之色变的‘龙蛇窟’，我们两个是蛇头老大的手下，专门挑你们这种‘肥羊’下手的。” 张柯一凛，这两人没有在闹市下手，而是故意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吸引张柯到他们的地盘，偏偏张柯一个新人，正好落入对方的圈套。 “东西你们已经得手了，你们还想怎样？”张柯气道。 “东西我们要，人我们也要！”“小偷”舔了一下嘴角，露出残忍的弧度。 张柯这才意识到，这里已不是人间境，而是思想境，人间境的法律与道德在这里没有任何约束力。 只是，杀死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张柯心头再一次浮现出“吃人”二字！ “你们也不管我是什么人，就敢下手？”张柯一时惶惶，气势全消。 “小偷”仔细地打量了张柯上下，脸露鄙夷：“你是从人间境新来的吧，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搞到的洗念丹，但是我可以明着告诉你，像你这种留在物境的新人都是被军方抛弃的垃圾，昨天我就不只收拾了两个。” 张柯不敢相信，军修选拔考核昨天才结束，那些被淘汰的新人居然已经遇害了。 “你说的是真的？”同为新人，兔死狐悲。张柯沉着脸，紧攥双拳，目中闪烁着愤怒与仇恨的光芒。 “呵呵，难道你还想为他们报仇？像你这种没有一点战力的新人，只会耍嘴皮子，最后下场都一样。”“小偷”有恃无恐，对张柯肆意羞辱。 “你们都该死！”张柯抬起头，声音重浊嘶哑，脸上黑气隐隐，一双眼诡异地泛起了血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