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舍申的心要碎了

    与苏公子拜堂，总要把绑松开吧。但刚一松绑，芝兰就“噌”声，上了梁头。

    她推开八砖盖顶的房顶，跃上房。霎那间，就逃得无影无踪。

    朱四虽把芝兰捆着送往了苏家，可他的精神却受到莫大打击。

    芝兰的作为，虽使朱四对她越来越恨。

    但潜意识里，又莫名地空虚、哀戚、百无聊赖。

    他无形中，病倒了。

    不再想贵香，也不再提舍申、浩东的事。

    一直闷着头子睡。

    张达宝，虽以祸害别人为乐。

    但没了朱四的指使，也就没了底气。

    这样，武馆封不封，人还抓不抓，也就没人再提。

    和朋友们一起练武的芝兰被捆走后，大家的心里都空落落的。

    这天，二十几个少年和往常一样，在张大山后园大白杨下，读自己喜爱的小说，练打弹弓。

    但想起芝兰，都有点垂头丧气。

    舍申尽管从小就知道芝兰被指腹定亲，对她不抱希望。但芝兰被捆着拉走，心里还是非常难受。

    他反复对自个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之常理。自个何必难受呢

    何况人家是财主的闺女，自个是穷人的孩子，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他想到这里，打起精神，鼓励大家说，兄弟姐妹们，大家都高兴起来。

    贵香却说，不知芝兰咋样她从小就不愿意这门亲事，就那样捆走了，我担心她会出事。

    听了这句话，舍申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芝兰被送走后，究竟情况啥样，也正是他最担心的。

    她被送到苏家后，是和人家过日子，就此不再想他张舍申

    还是仍不愿意跟苏家成亲

    既然被拉到苏家，不愿意又能咋着

    但愿她到苏家，能得到幸福。

    不不会的。

    因为舍申知道，芝兰一直反对这项婚事，厌烦这项婚事，准保不会对苏公子产生感情。

    那她在苏家，就承受着无比的痛苦，遭受着难言的折磨。

    想到这里，舍申的心要碎了。

    他痛苦得，哭的滋味都有。

    可再担心，又有啥法子呢

    他强打精神道，芝兰的事，有大白杨树仙保佑，咱不用担心。

    舍申不自觉地采取了自我精神安慰法。

    他嘴里虽这样说，但心里是苦的。

    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话也显得很不自然。

    他说，今天咱们，比赛用弹弓打抛出的石子和飘动的树叶。

    每人每项各打十下，大家共同当裁判。都练得认真点，开心点。

    张舍申说罢，抬头看了看大白杨。想在心里祝愿祝愿芝兰。

    可祝愿她啥呢

    祝愿她和苏公子恩恩爱爱吗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祝愿她仍反对这桩婚事吗这样祝愿又为了啥呢是为了慰藉自个心里的痛苦吗

    芝兰就是反抗成功，又能咋样呢自个能接受她吗

    他越想，心里越乱。越想，心里越苦。

    还是别想了吧

    他缓缓地从大白杨树上，移开目光。

    舍申说的大白杨，在张大山后园中央。

    这棵树异常高大，是张舍申祖辈留下来的，据说已有一百多年。

    就是家里再穷，谁也不愿动这棵树。

    因为谁动它，就表明谁忘祖。

    说它异常高大，是因其高，离八里路远，就能看到；

    树身之粗，七个大人手接手，刚搂过来；

    树冠之大，覆地面积达四五亩，树冠上枝干重重叠叠，四处伸展，枝叶茂盛。

    下大雨，在树下都不漏雨。

    喜鹊、鹞鹰及其他名贵凶猛鸟类，隐藏其中。

    这些鸟春天虽开战争，一旦树叶茂密，相互隔绝，各自筑巢抱窝，形成势力范围，却能平安相处。

    中国人是多神论者，一看这树，长得恁巍峨，就认为有神，有仙。

    烧香的，挂红子的，求药看病的，无后求子的，天天络绎不绝。

    舍申说芝兰有树仙保佑，指的就是这棵大白杨。

    说打飘动的树叶，指的也是大白杨的叶子。

    大白杨的叶子，叶片大，叶梗长且扁而薄，不易平衡。就是没风，也不断地摆动。

    树叶相互撞击，昼夜发出哈啦哈啦的响声。

    他们的弹弓都已练到，打固定的东西，弹弹皆准，比赛难分胜负。

    只好打抛出的石子和摇动的树叶，来一决雌雄。

    在比赛中，舍申、浩东、望四、伟国、伟民、辰卓、若顶、战胜、战勇，还有女孩腊梅等，更是不需瞄准，弹无虚发，更胜一筹。

    按规定，获胜的，要被大家抬起，围大白杨转三圈。

    腊梅觉得，自己是大姑娘了，怕被抬起难堪，就赶快躲开。

    伙伴们，跟她开玩笑说，你不让大家抬着围大白杨转，在这一决雌雄的比赛中，究竟是雌的，还是雄的

    有的起哄说，是雄的。

    也有的说，是雌的。

    引得大家都哈哈地笑。

    腊梅脸也不红，笑着，任他们说。

    至此，为芝兰而苦闷的情绪，才稍有改变。

    其他人，都被伙伴们抬起，欢呼着，围大白杨转了三圈。

    不如他们的，则按规矩，主动围大白杨倒立行走。

    张宗乾定下的规矩是，凡张家庄人，不分男女，人人练武。

    但女的练武，场所在别的地方，不能进家庙。

    看来，再开明的人，也会打上所处时代的烙印。

    几千年重男轻女的遗毒，同样是张宗乾难以逾越的鸿沟。

    孩子们精力旺盛，除在练武场练武外，每天还在大白杨树下练。

    只有这时，才能不分男女，充分发挥孩子们玩的天性。

    他们除了练武功外，还经常围坐在大白杨下，读共同喜爱的小说，并谈感想。

    有时，还按诸葛亮在三国演义中用过的计谋，玩打仗游戏。

    这天比完弹弓，他们围坐在大白杨下，听略通文字的舍申、望四、浩东轮流读三国演义和水浒传。

    尽管舍申安慰自己，应有各自的生活，让大家高兴起来。可不论咋着说，大家谈感想时，还忘不了芝兰。

    可对芝兰的态度，却发生了严重分歧，以致发生激烈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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