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发天子
黄昏时分，夕阳挂在了城楼一角。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望着斑驳如昔的洛阳城楼，苏厉低声慨叹。 “这就是洛阳啊，哪还有点儿天子气象？”澹台明月牵着马缓缓走到苏厉身边，也跟着叹了口气。 “走！随我回家见见老父亲！”苏厉扭头对澹台明月眨眨眼。 澹台明月瞬间脸红，扭捏起来。 苏厉嘿嘿一笑，率先往城门口走去。他就爱看师姐脸红的样子。 城门口，两个守门员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进出洛阳城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大多是熟面孔，也没有必要盘查。 “小子，哪里去？”总算碰到了两个生面孔了，两个守门员总算有了点精神，这年月还愿意来洛阳的年轻人不多了啊！ 苏厉微笑着，走上前去打招呼。 “东门大爷，不认识我了？” “你是？嗨，老头子年纪大了，脑子不好用了，想不起来了！”东门大爷摇摇头，拍了拍头发花白的脑袋。 “苏家老三，苏厉！” “苏厉？有点儿印象，好些年不见你了，外出游学了吧？你们家老大、老二偶尔还回来趟，你小子却没了音信。你说说，”东门大爷扭头跟见另一个老头说道:“你说说，苏家兄弟三人，一个也不曾在家帮持，可是苦了他那老父了！” 苏厉眼神暗淡，神色有些哀伤。澹台明月走上前，拉住了苏厉的手，轻轻捏了捏。 苏厉笑笑，“东门大爷，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在家服侍老父亲！” “呵呵，嗯，总算有个孝子了，只是不知道还有几年好光景喽！这女娃是你媳妇？长得好看啊，洛阳城里头一名！”东门大爷竖起了大拇指。 澹台明月羞得俏脸绯红，想要抽出手来，却被苏厉握得紧紧地。 “是啊，这不带回家给老父看看，让他开心开心！” “哈哈，苏家有烟火气喽，快回家去吧！” 苏厉拱拱手告别了两位看门大爷，引着明月师姐进了城。 近乡情怯。 苏家的庄园也如同这老旧的王城一般，十年如一日。 老大、老二回家的时候也不修缮一下，唉！ 老黄已经不在了吧？ 老父在晒太阳吗？ 苏厉敲了敲门，随即摇头自嘲式地笑笑，这是我自己家，我敲什么门呀！ 轻轻推开木门，院子里非常安静，几只鸡在院子一角啄食。 院子中央，一张躺椅上，一个头发花白且稀疏，一脸褶子的老头儿正眯着眼，晒太阳。 苏厉张张嘴，父亲二字却没有叫出口。 稳了稳情绪，苏厉轻咳一声，“父亲！” 老头儿还在昏睡。 “父亲？”苏厉弯腰凑到老爷子耳边，轻轻喊了一句。 终于有动静了，苏厉脸上挂着笑容。 老父慢慢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看苏厉，又看看澹台明月，“你们是？” “我是老三！”苏厉大声喊道。 “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还没老！”老爷子有些生气，“你是老三？” 苏厉笑着点点头。 “老三！”老父亲猛然间眼睛雪亮，抬头望着十年未曾见面的儿子，他颤颤巍巍地起身。 苏厉慌忙上前搀住老爷子。 “你个老三，”老爷子突然给了苏厉一耳光，“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十年了，你也不回来看看！” 父亲老泪纵横。 苏厉眼角夹泪，“不孝子苏厉回来侍候您了！” 澹台明月捂着嘴，泪流满面。 “这女娃娃是？”老爷子终于看到了澹台明月。 “这位是我鬼谷的师姐，澹台明月。” “嗯，”老爷子欣慰地看着澹台明月，乐呵呵道:“这小子敢欺负你，告诉我，我抽他！” “噗！”澹台明月被老爷子逗乐了，“好的，老爷子！”说罢，她还故意朝苏厉撇撇嘴，以示胜利。 老爷子又拉着苏厉的手低声问道:“见过天子了？” 苏厉有些惊讶，难不成天子这些年一直在关照着苏家，连老爷子都感觉到不寻常了？ 苏厉摇摇头，“刚到家，先看看您老，明天再去见天子。” “瞎说！先去拜见天子，这些年天子可是给我们苏家很多关照，快去！”老爷子开始往外推。 “父亲！这天都快黑了，明天一早不行吗？” “不行！”老爷子瞪起了眼 “成，我去！”苏厉摇摇头，看着兀自偷笑的澹台明月，丢了个凶恶的眼神过去。 师姐笑得更凶了。 王城，还能看出几百年前姜子牙老前辈督建时的模样。 苏厉叹了口气，要是没有自己，这位天子怕是也会浑浑噩噩地度过这一辈子，仅仅在史书上留下一个谥号吧？ 澹台明月眼神复杂地看着苏厉英挺的身姿，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何等的聪明，为何却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仅仅是故乡？澹台明月摇摇头。 在年轻侍者的带领下，苏厉和澹台明月进了王城，进了偏殿。 暮色四合，殿内点了一根蜡烛，幽幽烛光映着天子坚毅的脸庞。 “早点来还能尝尝我这王城的饭菜，这时候就只有清茶一壶、浊酒一杯了，哈哈！” 苏厉与澹台明月刚进殿，天子便起身迎着苏厉走来。 “有茶有酒，足矣！”苏厉微笑着。 “十年了，苏厉！”天子站定，眼中神光无限，盯着苏厉。 “我来了！”苏厉慨叹。 只一眼，苏厉心中便百般滋味。 不到三十岁的天子竟已生华发！ “这位是？”天子看了一眼澹台明月，微微点头。 “这位是我在鬼谷的师姐，澹台明月，此番与我一同下山，中兴我大周王朝！” “见过澹台姑娘！”天子拱手，十分谦逊。 天子谦逊从容的态度让澹台明月顿生好感，不由得认真思索起苏厉的选择。 “澹台明月见过天子！” “来，二位请入座！今夜我们茶、酒齐备，秉烛夜谈如何？” “正该如此，哈哈！” 三人各自入座，天子端起酒樽，向苏厉示意，“十年了，感谢你还记得当年的约定！” “十年了，天子已早生华发！拳拳之心，苏厉如何能辜负！”苏厉举起酒樽。 三人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