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死者的复仇
爱尔兰风笛的报复之心，在他的遗书中赤|裸|裸地彰显无疑。 或许是认定轮回看到遗书的时候，他必然已经死了，爱尔兰风笛在遗书中的言辞并没有什么顾忌，完全不隐藏想要利用玩家第一人和【轮回地狱】的势力帮自己报仇的想法，把他受到威胁的过程，包括他与对方交流的具体内容和时间，他对仇人身份的猜测，身边出卖他的叛徒嫌疑人选，乃至他以往招惹的仇家，以及交易往来较为频繁、对他有所了解从而可能导致仇人选中他成为目标的熟客等一系列名单，都清晰地一一列举了出来。 不仅如此。 似乎生怕仇人名单有所遗漏一般，爱尔兰风笛在写下这封遗书的时候，竟还能保持分析情报时的冷静理智，清楚地知道在这场风波中他只是被台风尾扫到，敌人真正的目标是冲【轮回地狱】和玩家第一人来的。 于是他不仅分析了自己的仇人名单，还拿出吃饭的本事，站在叶宁宁的立场上，将对玩家第一人和【轮回地狱】虎视眈眈，且有动机也有能力做到如此声势攻击的人和势力一一分析了个遍，将对轮回有敌意和威胁的势力名单又列了个从一到二十，甚至前几名嫌疑后面还附上了其首脑高层在公共论坛上的作风性格、近期动向和言谈，以证明他的分析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立足客观。 不愧是短短时间就能在【轮回地狱】混到四星之上、玩家中顶级情报贩子，爱尔兰风笛无论分析情报的本职工作，还是对客户推荐情报的语言服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哪怕叶宁宁清楚，爱尔兰风笛死前下足了十二分力气，根本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仇家能被一网打尽，恨不得叶宁宁看完情报后，给他嫌疑名单上的人和势力来个AoE大招，将所有人送下去为他陪葬！ 甚至往深处想，也许叶宁宁本人也在爱尔兰风笛没有写出的仇人名单之上。 毕竟不是为了针对叶宁宁，他也不会沦为炮灰。 如果这份名单能让拿到它的玩家第一人释放出心中的暴戾，进而大开杀戒，造成【轮回地狱】人人自危的场面，动摇到玩家第一人高高在上的地位，甚至成为推到神像的第一只手……那么，想必爱尔兰风笛定会含笑九泉！ 不是叶宁宁多疑，她只是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来推测爱尔兰风笛临死前的心理。 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宁宁是不信的。 她亲身经历过死亡，以己度人，叶宁宁很清楚，对一个身怀仇恨的、尤其是没能亲眼见仇家覆灭的人来，临死前只会有无限的不甘憾恨，这种不甘会因死亡的临近被无限放大，进而发展成不惜拉全世界沦亡的毁灭欲|望，而绝不会有什么放下仇恨大彻大悟的释怀。 从爱尔兰风笛的这封遗书的内容，也看得出对方死前情绪已被仇恨占据。 既然生前能被威胁到赴死的境地，可见爱尔兰风笛也并非没有弱点和把柄，但他的遗书中没有半个字提及，这或许能解释为他不愿对方再进入这些随手能捏死他们的上位者眼中，但遗书的内容中迁怒和拉所有人下水的意图如此明显，完全不在乎看到遗书的叶宁宁的想法，以及那些因他的遗书被牵连的人会将怒火迁移到他生前有关系和在意的人身上的可能，也足以证明他死前的偏执和毁灭欲|望，已经压倒了他对在意之饶爱与维护。 这并不矛盾。 生死间有大恐怖，足以扭曲人性，再聪明睿智的人都难以逃过。 而且要求一个无辜受牵连的人死前依旧保持人性、不被仇恨压倒完全是苛求。 叶宁宁其实不在乎爱尔兰风笛是圣人还是魔鬼，她分析对方临死前的心理，只是为了确认这封遗书中所表露的情绪的真实性，以及考量这封信的可信度。 虽然可能性不高，但还是不能排除爱尔兰风笛有牺牲生命来误导叶宁宁的可能。 并非叶宁宁疑心病重，而是她很清楚，无论玩家第一人还是【轮回地狱】，都有让对方下如此大血本的分量—— 别以为古代才有死士。 无论是虔诚信仰，邪教催眠，还是用法术控制思维，都能培养出不在乎性命的狂信徒和死士，末世前恐|怖|组|织都能洗脑出人rou炸弹，游戏降临后控制人思维的手段只会更多。 好在叶宁宁最后分析的结果是，遗书内容先不提，但文字中那种极端情绪应当不是作假。 文字是有情绪的。 尤其是爱尔兰风笛写下遗书前正因复仇之心而产生了强烈偏执和恶意，对亲身经历过的叶宁宁来，很容易分出真假。 遗书的言辞和情绪是自然克制的，更要符合死者的经历和思维，显露出死者准备这一切时冷静下疯狂灼烧的复仇火焰，但凡有一点不对，叶宁宁都不会发现不了，这不是随便一个精通文字渲染的人能随意编造，骗过她眼睛的。 这明爱尔兰风笛写下遗书的动机是对所有人复仇这点是真实的，就足以保证他的遗书内容拥有相当的可信度，至少在把他的仇人弄死这点上，爱尔兰风笛当时的心理绝对是不遗余力的。 从他临死之际仍能保持理智，明确逃不脱后，还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到利用轮回，为自己死后的报复做了这么多铺垫的强大行动力就能看出。 爱尔兰风笛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自己的职业优势和筹码利用到了最充分的地步。 除了那封列有长长名单的遗书之外，爱尔兰风笛的邮箱中还存有大量情报资料，以及他有意保存下来、原本应该是存在只有他能查看的公共邮箱，但死前被他特意转移到【轮回地狱】站内邮箱中的情报购买记录以及交易内容。 对照这些资料信息，阅览者可以确认他所分析的情报的可信度，因为他的分析都是基于这些情报的基础上。 这能大幅提高他遗书内容的可信度，以取信于看到它的人。 可见，爱尔兰风笛已经提前推测到了叶宁宁的心理，知道看到他邮箱的人会对此产生什么样的怀疑，因此甚至准备了充分的证据，证明他做着一切并不是一个陷阱。 因为这些情报是很难伪造的。 一来时间不够，二来玩家第一人拥有远超他的广泛信息渠道，可以有充足地和外界信息对照，哪怕是他这样的高级情报分析者，在不知道轮回手上有多少信息的情况下，也很难伪造出一份衣无缝足以骗过叶宁宁的假情报。 在确保情报基本真实的基础上，那么他所留下的遗书和这些信息就变得很有用了。 哪怕是不为了打击敌对者，对玩家第一人来，这位高级情报贩子所搜集的信息都很有价值，可以有效补足她信息的疏漏部分，任何一个得到它的人都不会将其丢在角落。 而只要轮回还需要这些情报，就不会忘记爱尔兰风笛这个人，看到这些信息，就会想到他和他心心念念的仇家们。 爱尔兰风笛很了解人心。 因此他早就铺垫好了，并为此甘愿付出他全部身家。 叶宁宁不在意自己被算计，成为爱尔兰风笛的复仇工具。 反正对方已经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一切，哪怕他的仇人名单上大概率也有自己，叶宁宁也不觉得有什么——在对方已经是个死人，而自己掌控着主动权的前提下。 就是邮箱中的内容太多，短时间内看不完，她只能先挑拣被爱尔兰风笛标注的重点和标题相关的内容阅览。 单单是遗书，已经足以让叶宁宁在没看到管理员们的邮件之前，对事情的发展有了大致轮廓。 等看过邮箱中的重点内容后，叶宁宁对一个四星情报贩子在死前为了给自己复仇所能爆发出的能量有了明确认知。 这里面有很多东西，恐怕是连他的仇人在选定其为目标之前也想不到的，他们还是看了情报贩子中的佼佼者挖掘情报的职业素养，哪怕他们与爱尔兰风笛只接触了很短时间。 尤其爱尔兰风笛生前着重经营的人脉本就集中于【轮回地狱】——这个给了他生存资本，也为他带来死亡的地方。 恐怕他那些仇人绝对不会想到，原本随便被捏死的蝼蚁，死前的反戈一击竟如此狠辣决绝，竟令两者易位，对方即将成为置他们于死地的猎手。 爱尔兰风笛留下的信息太多太杂，都是他成为情报贩子后一路收集的情报，还包括不少零碎的线索枝叶和他自己私人推测，叶宁宁只大致看了其中与这次风波相关的内容，这些在全部信息中最多占据一成，但结合叶宁宁这边所知，也足够补充完整个事情的轮廓了。 这样当然肯定会有一些遗漏。 但在叶宁宁的位置上，她不需要清楚知道敌人每一步计划那么细枝末节的部分，只需要明确敌我，并做出自己的判决就够了。 “……先解决内部问题吧，也是时候震慑一下他们了！” 对那几个手下总想舞到她面前，叶宁宁也有些不理解。 一面表现得十分地从心，另一面又蠢蠢欲动地探头探脑……是真不怕死啊？ 将爱尔兰风笛收集的人物资料中抽出一份，翻看两眼，相当周详了，叶宁宁也没写正文，直接将资料加载成邮件的附件，发给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