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也吃人
辽国王都的百姓，虽然活在魔族阴影之中，一到四十岁就会被活吃，可还没到四十的人，还是得生活。 第二天一早，早起的人，经过王宫门前时，突然发现门楼的横梁上，挂着一个人，一身素衣，没有头饰，看不出身份，但是，能够吊死在这里，肯定身份不简单的。 一群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围观，直到一个年轻官员上前，才发现是太后。 年轻的官员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这是他的太后，是大辽万千子民的太后， 曾经意气风发，母仪天下，艳绝当代的一国太后， 就这么吊死在王宫门前，素衣披发，孤零零地在凛冽的寒风中随风飘摇。 她曾经肃清朝中jian佞，减免税赋，又能统帅大军，击败叛军，是她在先王驾崩后维持了辽国的统治， 以瘦弱的身躯，承担起一国之重任。 而今，她瘦弱的躯体，就挂在宫门前，里面再也没有了才高意广的灵魂。 她舍弃了毕生的荣耀，以一个白身的身份，凄凉离世。 寒风在空旷的王宫广场上呜咽，代替没能出现的亲人哭泣。 年轻的官员拜伏了下去，太后说过，人一旦死亡，罪过便一笔勾销。 但是，站着的百姓，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抓起地上的积雪，捏成团像太后的尸体扔了过去。 一团，两团，无数团。 刘云藏在人群中，给母亲做了最后的告别，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人群，太后的气度风华，仍是无法感化这些人，她们忘记了，是太后守住城池，才保住了他们的命，只记得太后招来魔族，让他们身陷死局，即便太后以死赎罪，也得不到谅解，刘云痛心疾首，心如刀割，慢慢向后退去。 魔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了，须得尽快出城，一旦封锁，鑫彦几人只怕要冻死在城外。 果然，几个魔人看见天已大亮，死掉的魔人还躺在地上睡觉，本来对于魔人来说，躺下睡觉就已经很奇怪了，还这么晚了都不醒，更是离谱，只是它们绝对不相信，在这么弱的人类城里，有人能无声无息杀掉它们的同类，这又不是在北洲的丛林里。 一个魔人几步跨过来，用脚踢了踢死掉了魔人，突然，它看见了街道上雪堆围成魔血池。 震天的吼声瞬间响彻王都。 街道两边房子的屋顶，被吼声掀开，魔人一把抓住里面的人，问道：“谁杀了我的族人？” 被抓住的人哪里知道谁杀的？只能拼命摇头，因为恐惧，屎尿具下。 更多的魔人冲过来，将街道两边的房子全部扫倒，更有魔人冲入用雪团击打太后尸体的人群泄愤，这下，这些人终于跪在地上，仍由魔人一个个地将他们丢入口中，只希望魔人吃饱了就不会轮到自己。 只是，这一切，刘云没有看见，否则，心里也会欣慰一点，至少这些人也下跪了。 魔人在城里搞得天翻地覆，最后，发现副将也尼死在闻道司马家中，而原来住在这里的刘清，鑫彦等不知去向，于是，刘清便成了最有可能的凶手。 追捕开始，魔人派出三十人，分成十队，以王城为中心，十面搜捕。 魔人出城的时候，刘云等七人已经走到两里之外，对于人类来说，两里距离，已经有点远了，但是对于魔族来说，却还在它们的视野范围之内，只是因为穿着白色衣服，完全融入了旷野雪原之中，才没被魔族一眼发现。 但是，帮助它们隐身的雪地，也给他们出了很大的难题，一是步行困难，这对鑫彦，月蝉等五女特别明显，再就是雪地行走，会有很深的脚印，对追踪者来说，简直就是路灯一般。 还好有刘云这个修行者，每走几步，就用法术移动积雪，将他们的足迹掩埋，但是，五女走不动路的问题，他也没辙。 看到魔人出来，几人只能趴在地上不动，魔人身高，看地面也不是很清楚，这才没有暴露。 等魔人走到前面，几人再从雪里爬出，继续赶路。 他们的目标是海边，魔人在以王都为中心，不断向周围推进，整个辽国境内都不安全，再以后，估计整个中土都会是魔族的天下，毕竟以人族的力量，哪一支军队能经得起一百魔人的冲锋？何况，北边三洲，不知有多少魔族。 所以，只能赶到海边，乘船到更南方一点的地方，才有可能获得一定时间的安定。 本来，刘云也打算去狐妖的琅山，但是那里死了五个魔人，估计会遭到魔人更加疯狂的报复。 刘云心里笑笑，也不知道狐妖最开始有没有想过要杀死这五个魔人，现在的话，只要这些魔人发现那些魔人的尸体，应该会抽调走一部分搜捕的人吧？ 到了晚上，七人才走了三十里左右，几人专捡偏僻处走，晚上也只能宿在树林之中。 刘清要生火，被刘云制止，道：“附近的城镇驻有魔人，火光会将它们招来。” 等刘云用龙牙挖出一个雪洞，让鑫彦五女进去避风，鑫彦再也忍不住，问道：“公子，会有人替太后收尸吗？” 听到刘云出来以后，说太后为了赎罪，自缢殉国，鑫彦听了悲痛欲绝，几次说要回去陪太后，是刘云强行将她带着，因此一路上气氛压抑，大家都没有说话。 除了刘云简单地说“卧倒”，“起身，走”之外，几人仿佛行尸走rou，跟着刘云的命令动作而已。 对于她们几个常年在太后身边的人来说，太后是高贵的，又是和蔼的，是慈祥的亲人，为了她的国，已经呕心沥血，付出了很多，现在却还要殉国，心中想起太后平常的绝代容颜，叱咤朝堂的风华气度，怎么也难以接受，昨晚还在一起说话，今日却已经阴阳两隔了。 鑫彦发问后，月蝉、一雅四人则压抑着声音，低声哭泣起来。 刘云摇了摇头，“母亲说了不要收尸，她要向全城百姓赎罪，希望每个人都看到，所以才会选择王宫门前。” 鑫彦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云接着说道：“母亲死在她自己的城里，她自己的国都，那里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不需要收尸。姑姑不用过于伤心，母亲至少不是死于魔族手里，保住了最后的尊严。” 然而，鑫彦并没有停止哭泣，刘清气愤地说道：“都是该死的魔族，有机会的话，小人一定将它们碎尸万断。” “魔族是要杀的，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后，魔族我会对付。”刘云说道。 这时，林中一个透明的鬼魂飘过来，刘云以为是太后，心中突然一酥，哽咽地问道：“母亲，是你吗？” 哪知鬼魂靠近后，突然张牙舞爪向他抓过来，原来只是一个孤魂野鬼。 刘清抽刀，一道匹练斩下，鬼魂化为虚无，不过，这也将几个女人吓得不轻，她们止住哭声，眼睛不断转动，生怕还有鬼魂过来，直到瞌睡来了，实在坚持不了，才几人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此去往海边，最近的地方大概五百里，沿途都有城镇，好处是方向不会走错，坏处是必须要绕路避开城池。 到第七天的时候，他们走了一百五十里，实在是几个女子越走越慢，即便有刘云在，吃的不愁，可架不住女人体力跟不上。这日中午时分，路过一个村庄边沿，雪堆后面，突然冲出来十几个人，拿着铁耙往地上一戳，道：“此树是我栽，此路由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菜。” 想不到几人隐藏的这么好，魔人没发现，却被剪径的山贼给发现了，不过，这些山贼一看就是旁边村子的村民。 刘云心中纳闷，怎么天宇大陆的山贼也是这个话术？ 几个小毛贼，不用刘云出面，刘清上前说道：“各位好汉，我们也是前门村子的人，听说吃人的魔族占了王都，周边村镇也都被魔人控制了，我们怕魔族打过来，就打算投奔远方的亲戚，还望各位好好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 说完，丢了一贯钱在为首一人的脚前。 那人捡起钱在手上掂了掂，“还算识相，前面也有人说魔族吃人，从这里逃往海边，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说完话，在刘清脸上看了一下，又转去看身后的山贼，一个魁梧的山贼拍着肚子道：“不知道，问不出来了。” 刘清以为问他，回答道：“当然是真的，魔人身高十丈，口比城门，吃人就跟吃豆子似的。钱已经给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为首山贼将手中的钱一丢，说道：“荒山野岭，你给我钱干嘛，我能买吃啊，还是能买喝？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我说的是留下买路菜，菜，不是财。” 刘清和刘云对视一眼，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刘清将包里剩下的rou丢给首领，问道：“是这个菜？” 为首山贼点头，道：“是这个菜没错，可是，这么点不够我们兄弟塞牙缝呢，何况我们身后，还有百十家人，她们不要吃吗？” 刘清犯了难，摊开手道：“那没办法，我们就这么多了。” 为首山贼邪魅地笑了一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月蝉，秋梅吓得浑身一哆嗦。 “你们都是菜，够我们吃一阵了，嘿嘿！特别是这几位美女，绝对rou香四溢，嫩滑如脂，便是这个小哥，也是口感甚佳，除了你，可能难以嚼动，不过，只要多炖一会，也能吃得烂。” 什么，吃人？ 刘云听得瞳孔一缩，几女则惊叫一声，这比魔族吃人还难以置信。 然而，结合他们的动作，似乎是真的吃人，而且吃了不止一次了。 刘云让刘清不要说话，问道：“俗话说，靠山吃山，你们原本是附近的村民，应该以农作，打猎为生，怎么会吃人呢？” 见刘云小小年纪，面不改色心不跳，山贼也是暗暗心惊，担心碰到硬茬，可是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肯定打不过自己，除了那个带刀的，可能有点危险，两三个人应该也能放倒，一摆手，后面的山贼立即将众人包围起来。 为首山贼这才说道：“我们也不想的，可是，叛军一来，将我们的粮食全抢光了，这还不算，打了一个月的仗，每天还要我们提供粮食，我们哪里还有粮食交，叛军便把我们耕地的牛，拉磨的驴全部抢走，你说，天寒地冻，我们还能吃啥？是，你说靠山吃山，可冬天里野兽本来就少，而且，山里有鬼，你们是知道的，小哥你说，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你们不能活，可也不能成为吃人的理由啊！ 刘云点点头，“都是叛军导致民不聊生，说的我都想把自己送给你们吃了。只是，你们就这么把我们抓去，在村里杀了吃rou吗？当着那些老弱妇孺的面？” 刘云问的，其实是村里的人是不是都已经失去人性，还有没活在世上的必要。 他，想要大开杀戒了，以祭奠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