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野心勃勃,情报误差
“走吧。” 张发莞尔一笑,遂怅然轻叹:“七天时间,咱们的时间真的不算多,现在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我有信心。”方瑜抿了抿嘴:“起码不能让院长一番苦心白费,不是吗?” 张发欣然颔首:“没错。” —— 方瑜他们终归初出茅庐,或者说唐云之所以把事儿交给他们,就是看中他们初出茅庐经验不足的特点。 二人故作隐秘的查探,殊不知早已落在有心人的耳目中,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似要从中窥出唐云此举深意。 裴家!!! 当看到二人自以为隐秘的出手,潜入裴家的时候,各方势力顿时闻风而动,将这个消息传到了主子耳中。 老僧诧异的问:“他们在查裴家的事情?” “没错。” 僧人点点头,无比笃定的道:“而且我暗中打听,发现他们两个似乎不只是要查裴家,还关系到前朝的事情。” 前朝? 又是一个关键词,佛子捻动念珠的手指,不免为之一顿,眼皮颤动将视线投在他身上:“裴家跟前朝有关?” “这倒不知。” 老僧摇摇头,遂疑惑自语:“裴家跟袁凤龙的死有关,唐云查出这个倒是正常,但他是怎么查出裴家跟前朝这层关系的呢?” 要知道雷音寺可是雷火州最大的地头蛇,甚至一度能跟朝廷分庭抗礼不落下风,连他们都不知道裴家跟前朝有瓜葛,唐云初来乍到,他是怎么知道的? “会不会是唐云此前暗访襄火时,从裴家嘴里审问出来的?” 佛子想起了一些事情,复而眉头拧起:“亦或者机缘巧合窃听到的?依照他的实力而言,这并非不可能。 可问题是,牵扯到前朝滋事甚大,他于情于理应该暗中调查才对,为何会将此事丢给两个毛头小子呢?” “借力打力?” 老僧思索片刻,忽而恍然:“他故意派这两个毛头小子行动,就是知道其一举一动定会被襄火郡各方势力看在眼里。 裴家跟前朝有关,这可不是小事情,或许真的会引来祸事。唐云的目的就是引得所有人都注意这件事,从而避免前朝余孽贸然动手?” “荒谬。” 佛子摇头否认,道:“各方势力注意又如何?他们又不是唐云手里的刀,会听他的调遣吗?真有余孽的话,该动手还是会动手,不会顾及这些。 而且你们别忘了之前接风宴的事情,再加上这次唐云没头没脑的举动,我隐隐感觉到他真正目的并非在此,而是另有图谋。” 一僧人有些骇然:“佛子是说,唐云做出如此种种,就是为了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以方便自己暗中行事?” “没错。” 佛子微微颔首:“他故意在接风宴一反常态,目的就是要让我等举棋不定,进退犹疑,而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办法,如此方可暂时定住咱们。 而后派出方瑜他们出头,以裴家为出发点,从而牵扯各方势力的注意力,这样一来短时间内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唐云他本人。” 老僧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却有一点不明:“那么他的目的呢?他煞费苦心放出层层烟幕,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不会只是扶持方瑜上位那么浅薄吧?” 佛子喃喃低语:“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让唐云不惜搞出这么烟幕,绕了这么多圈子遮掩的,定然对他极为重要。” 老僧问:“咱们该怎么办?” 其余人将目光放在佛子身上。 “虽然不知他所图为何,可咱们也不能任他得意。” 佛子捻动念珠的速度微微加快了几分,声音变得肃然:“死盯唐云,除此之外发动力量,查清楚裴家底细。” 有人不解的问道:“可您不是说,裴家,方瑜,前朝余孽这些都是唐云故意放出的烟幕吗?” 佛子淡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轻笑:“虚者实之,实则虚之,唐云此人对人心把控细微至极。 说不得会反其道而行之,既然咱们雷音寺是地头蛇,有足够的力量两手抓,何必要放弃一方?留个侥幸?” 开玩笑! 既然有能力堵死所有的可能性,佛子断然不会自信心爆棚,干出追悔莫及的傻事。 不管真假,都要查,都要抓! …… 时间这东西的价值,向来因人而异。 对方瑜二人来说,七天的时间太过紧张,他们固然明白了唐云的潜在意思,可在实施行动的时候,还是不免艰难。 伪造证据链这种操作,对于两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来说,着实有点太高难度了些。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俩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想要把裴家跟前朝余孽拉上关系,扣上黑锅的时候,某些人心里很急。 方瑜不知道,雷音寺不知道,甚至襄火郡的人都不知道。大多数人都认为是个笑话,是唐云要借这件事扯虎皮,整合襄火郡势力的理由。 接下来就会玩栽赃陷害,扣帽子的把戏,整合同时顺便扶持方瑜这个手下上位。 可殊不知……裴家真他么跟前朝有关。 而这群余孽也很纳闷,他们不清楚唐云是怎么查出此事的,难道裴家的意志不坚定,自己露出马脚了? 一开始方瑜他们行动的时候,暗处的前朝余孽想法跟绝大多数人一样,可不经意间他们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雷音寺有动静。 卧槽!!! 雷音寺怎么回事?你们派人去裴家暗查是什么鬼?难道你们还真信唐云这番操作?真以为裴家跟前朝余孽有关? 等等~ 他们忽然想起,不久前接风宴上,唐云一反常态硬怼佛子的事情,想起唐云暗探襄火郡的事情,想起裴家无故灭门的事情。 顿时,他们有种不寒而栗,恍然大悟的感觉。 裴家对付袁凤龙的事儿,肯定败露了。这才让暗探的唐云找上门,却没曾想机缘巧合发现了他们跟前朝余孽有关,于是乎严刑逼问了以后将之灭门。 随后,唐云大张旗鼓的来到襄火郡,大庭广众之下硬怼雷音寺,就是给暗中的他们传达个讯号,避免他们心生警惕。 而后暗中与雷音寺联手,以方瑜二人为媒介,通过他们透露出信息,转移襄火郡几乎所有势力的注意力,再以雷霆之势对他们动手。 唐云跟宗派向来不和,这事儿是真的。 那他们为何联手? 玉玺!!! 玉玺有大秘密,所以…… 利益相同,自可联手~ 这确实合情合理,不是吗? 种种虚实相间的算计,再加上唐云跟宗派不合的人设,若非他们反应的及时,恐怕真的会毫无察觉的掉坑里。 怎么办? 怎么办?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要尽快想个办法才是。 信息差距,情报不对等。 机缘巧合的。 这就产生了令人错愕的众生百态。 襄火郡各个势力以为唐云要扯借口清理他们,人人自危,警惕无比。 雷音寺自觉唐云要算计他们,决定严防死守,伺机反击。 方瑜他们自以为是唐云的考验,努力办事,绞尽脑汁,压根没想那么多。 前朝余孽们自以为真已经暴露在唐云眼皮底下,惊慌无比。 唐云呢? 谁也不知道唐云真正的想法,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干什么。 …… 唐云坐在书房,把玩着手里的小玩意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可真是人人自危,自顾不暇啊。” 之前与周巡商定的先礼后兵之策,经过这些天的发酵,已然该动手的时候。 服软=送礼。 问题是朝廷跟宗派俨然撕破脸,若是贸贸然服软,不单单朝廷这边会有苛责,雷音寺也不会信啊。 所以这就需要制造一个诱因,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的诱因。 所有人都在疑惑,都在忐忑,都在等唐云接下来的动作,从而借此做出新的判断。 那……接下来,就给你们答案。 唐云指尖轻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而来到镇武阁,勒令麾下武者聚集。 背着手,捏着一卷整理出来的案宗,唐云似笑非笑的扫过在场这些噤若寒蝉的武者,他是什么人呐,拔一根眼睫毛能他么当哨儿吹的货。 唐云很清楚,这些人里头,有雷音寺的探子,有襄火郡各势力的暗子,也有心怀不轨的细作。 卧底这东西从来都是相互的,君不见天下各个记录在案的宗派,镇武阁同样也有派出间谍暗中潜伏。 无间道嘛。 不过没关系,他要的就是这样,若是没有这些家伙通报,他怎么能有把握让雷音寺那群秃驴咬钩呢。 没有七天。 仅仅是五天。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五天并不好过,太他么煎熬了些。 见到唐云终于露面,不知怎的,他们总有种松口气的释然。 “诸位同僚。” 唐云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迎着阳光的照射,非但没有让在场人觉得温暖,反倒心里平白打了个哆嗦。 他抖了抖手里的案宗,道:“裴家之事,这两日本官查出点苗头,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真的跟前朝余孽有关。”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 过了好一会儿,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疑问:“大人该不会是查出,那些前朝余孽跟其他势力也有牵扯吧?” 此言很明显是在试探,试探唐云会不会真要拿着这个借口,对襄火郡各个势力下狠手。 一步踏出,威压爆发,彻底将议论压下。 唐云环顾众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有些牵扯其中,但还需细查。” 纯属屁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短暂的惊愕,这些探子随即反应过来,暗骂一声同时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决定尽快将这个消息报告回去。 正因为唐云含糊其辞,所以他们才放下心来。 毫无疑问,唐云这厮是要报复了,报复是对象自然就是之前没上供的势力,朝廷武院是自己人可以排除。 大多数世家合资的私立武院也凑了钱上供,依然可以排除,雷音寺势大不可妄动,还得排除。除了以上这些,其他的都逃不了。 “此番先说一句。” 目光落在人群,唐云淡然宣布:“方瑜,张发二人查案有功,且修为不凡,履历颇为不错,本官即任方瑜为金光府府主,张发顺之同去。你们可有不服?” 有吗? 自然是有的。 但敢说吗? 当然是敢~ 永远不要小觑人的野心。 只见下方一撮人犹豫半晌,忽然一中年男子绷着脸,走上前大声说道:“回大人,属下不服。” “哦?为何?” 唐云摆摆手,身后自有人搬来椅子,他一撩下摆懒洋洋的坐下,似笑非笑盯着他:“说来听听。” 这人下意识看了眼身后那青年,回头说道:“回大人,金光府府主赵大人与妖魔激战,重伤而亡,其子嗣同样功勋不凡,按道理也应该是小赵大人继任府主才对。” “按道理?” 唐云若有所思,瞥了眼那青年,笑眯眯的道:“好词儿,谁教你的?” “我……”武者楞了下,与唐云目光接触,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暗暗咬牙,道:“属下心有所感,实话实说。” “你说的有道理。” 唐云叹了口气,忽而望向他身后那些人:“你们呢?怎么想的?也是这么认为?” 表面似是看向那些人,可目光却若有若无在青年脸上瞟过。 “做官呢,实力只是一方面,功勋是一方面,脑子是另一方面。”唐云看着他,慢悠悠的说道:“你实力倒是足够,功勋也够……” 有人连忙应声:“大人,赵大人之子,入镇武阁十余载,固然不敢与大人相比,但是绝不比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人差。” 唐云挑了挑眉,轻笑着反问:“不差?那为何还要来本官这里了告状,言要本官帮衬,请郡守拨粮赈灾?” “……”这人瞬间哑火,下意识看向青年。 青年情知自己再不说话,恐怕就再无机会。 见他当即上前一步,鼓起勇气道:“敢问大人,您既如此说,是否认为那两少年人比在下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