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看完这卷仅存的带子，梁导脸色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黑。 许清宛的烧伤压根不是救火时不小心弄伤，而是她故意自残！梁导再回想起许清宛在那个自拍视频中声泪俱下的表演，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伤口不疼、为了救人很值得……立马觉得有点反胃。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到底是怎么讲得出来？ 梁导是老一派的导演，非常注重底下演员的素质，这次也不禁后悔起自己挑人的眼光了，这个许清宛并不仅仅是不尊重剧组，而且还撒谎成性，她自己弄出来的伤还大肆在微博上卖惨，这个人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他对许清宛的虚伪感到怒不可遏，甚至有一股冲动，立刻就将这卷录像里的内容公布出去，好叫大家瞧瞧这个人的嘴脸，然而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这么做不行。 因为他要对整个剧组负责，而许清宛偏偏又是《倾国》里戏份颇重的女二号，由于失火事故，外界已经有人在唱衰他们了，假如再生事端，不知还会遭来怎样的舆论攻击。 许清宛一个人是不重要，甚至梁导也觉得她品行有问题，应该让她受到教训，可万一公开后，影响到剧组、影响到影片口碑怎么样？作为总负责人，梁导不得不考虑这个现实的问题。 旁边负责剪辑的工作人员陪着梁导一起看，见到许清宛将手伸进烈焰中那一幕也是惊呆了，他下意识转过头去瞥了眼梁导阴沉的表情，小心翼翼问：“梁导，这……咱们要怎么处理？” 梁导一言不发。这事往小了说，不过是许清宛自残博眼球炒作罢了，她毕竟不是放火的人，追究起来也没犯法呀，是吧？ “……改剧本吧。”梁导想了许久，决定还是不要拿整个剧组来赌了，但他有着老艺术家的执着，在看清许清宛的面目后，哪里还想继续给她女二号的待遇，于是面无表情说，“从云梦烧地宫那段开始改，改成她想害人却反而不小心将自己折了进去，云和被新帝从密道救走，让许清宛就此杀青！” “那这卷录像……”工作人员很是为难，这到底删还是不删呀？ 梁导这才想起最初是司雨要求翻看录像的，可是……这种东西，不好给别人看啊。 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了纪临，说一定给他们送去，看来是要食言了。不过梁导有点疑惑，司雨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呢，难道她早就知道许清宛有问题？“ 本来许清宛后面还有几场重头戏，但是经此一事，梁导是彻底对她失望了，虽然不能公开录像让她拖着剧组一起下水，但在戏份上整她却是不难做到的。 于是梁导当即叫来了编剧团队，反复磋商之后，连夜更改了原先的剧本，直接将司雨扮演的云和升为了女二。 做完这一切，梁导才慢悠悠地将新剧本发放到所有人手里，轻描淡写地表示这是为了达到最完美的效果，跟编剧团队一起商量后才敲定的最终版。本来《倾国》就有边拍边看情况随时增减的惯例，于是大家都没说什么，其他演员拿到新剧本第一时间回去翻看，只有许清宛一人在发现她竟然在中途被写死了之后，脸色难看地敲开了导演休息室的门。 “梁导，我想问问怎么突然要改剧本呢？”许清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一踏进来，就看见了梁导不悦的脸色，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着急，勉强笑道，“您是不是可以再考虑一下？我认为云梦如果在这个情节里死去，有点太突兀了。” 也不知梁导是不是故意的，这份新剧本所有人都拿到了，最后才到了许清宛手里，她看完后差点没气晕过去，这是要立刻把她扫地出门啊！她的重头戏可是在后面呢，现在直接删掉了？ 这算什么！她还指望着《倾国》上映之后给她赚一波名气呢！ 梁导早就料到剧本一改，许清宛肯定坐不住，于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说：“这也是我跟编剧仔细商量后决定的，虽然戏份减少了，原先答应的报酬依旧不会变。再说了，最开始提出有问题就改的人，不正是你吗，当时那场落水戏我可记得很清楚呢。” 何止记得清楚，联想到许清宛在那个视频中哭诉说自己落水后发高烧的事，梁导就更觉得这人颠倒黑白，那个戏，明明是司雨在水里泡了大半天，他后来才知道司雨拍完戏就发烧了，人家可一点苦都没有叫呢，反观许清宛，整个人活蹦乱跳的，屁事都没有！ 梁导打得一手好官腔，滴水不漏，许清宛又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把自己的戏份给还回来，还要继续赔着笑脸，憋屈得不行。 “梁导，那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许清宛不是傻子，全剧组只有她一个人的戏份被削，反而是周司雨那个女人扶摇直上，一跃成为了女二，肯定是有人蓄意针对她！ 梁导将她不甘不愿的神情尽收眼底，在心中冷笑一声，针对的就是你！让你不知好歹！ “你这伤……恢复得不错吧？”梁导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瞥了眼许清宛绑着绷带的手臂，意味深长地问道。 许清宛一愣：“啊？啊，对，对……医生说过不久就能拆绷带了。” 她心里纳闷，梁导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不过这倒是又给了许清宛一个卖惨的好理由，她当即装作无意地碰了碰伤口，眼泛泪光道：“可是梁导，这几幕高/潮戏我都准备了很久，您看因为这次意外……我这手上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许清宛不提还好，一提梁导就想起这伤是怎么来的，心里的失望之情越来越浓。亏他刚开始还觉得许清宛不错，真是瞎了眼啊！ 梁导越发不耐烦跟许清宛墨迹，事实上，除了顾忌到影响无法公开那段录像，梁导大可以出面指责许清宛诋毁剧组形象，没有这么做，已经是梁导看在她是剧组演员的份上手下留情了，可许清宛倒好，还得寸进尺了！ “你这伤是不是救人时不小心弄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梁导重重地放下茶杯，冷冷地看着她，“我不计较，是给彼此留两分颜面，你的戏份已经完了，随时可以走人，当然了，你若是还不服气，尽管继续去闹，不过到那时候舆论还会不会站在你这边，就不一定了。” 梁导意有所指，许清宛听得心里发慌。什么意思？难道说梁导知道这个伤口的猫腻了吗？不可能……不可能的啊，当时那么乱，谁会注意到？ 周司雨……对了，一定是那个女人！ 许清宛不清楚梁导到底掌握了哪些证据，如果只是司雨口头上说说还好，万一、万一有图像留存……那瞬间就会冲垮她炒出来的人设！ “梁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改剧本会让后面剧情不顺畅罢了，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没有意见。”许清宛改口改得很快，她不敢得罪梁导，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明明，明明这就是大好的机会！ 梁导冷眼旁观，不耐烦地挥手让她出去，许清宛根本就没意识到她的问题所在，本来就是她先靠自残来博眼球，不听剧组指挥擅自行动，砍掉她后面的戏份已经算是比较轻的惩戒了，竟还不知悔改！ 许清宛的戏份已经杀青，她也没有理由继续在剧组里待下去，灰溜溜地收拾好东西隔天就离开了影视城。 她一走，后脚司雨终于被陆五爷放出了疗养院，跟纪临一起返回了剧组。 司雨自然也收到了新的剧本，她一回来就去找了梁导，蹙眉问：“梁导，发生了什么事，跟那卷录像有关吗？” 梁导见着她有点心虚，毕竟自己已经决定为了不多生事端，这卷录像暂不公开——至少在《倾国》上映之前，不能够公开，但答应了人家的事没做到，他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司雨啊，录像我看过了，许清宛的确有问题，不过跟纵火这件事无关，而且她也已经杀青离开了，你看要不咱先把这事放一放？”梁导小心地问。 司雨扬眉：“她做了什么？” 纪临早就不满许清宛很久了，也在旁边帮腔：“梁导，咱们俩也是老朋友了，不至于连这种事也瞒着吧？” 梁导苦笑着：“其实也就是……许清宛的伤是她自己弄的，她也是运气不好，留存下来的那台摄像机，偏偏对准了她的位置。”百密终有一疏，也不知是不是天意。 “……”司雨是真心没想到，许清宛竟然还能这么干。 纪临呆了呆，半晌爆出一句骂声：“卧槽，她有病吧？” 何止有病，在场三个人都觉得她脑子进水了。 梁导叹了口气：“咱们剧组现在是多事之秋，司雨，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知道你跟许清宛私底下有点摩擦，但是这些录像资料不宜立刻公开。” 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轻拿轻放了，纪临顿时皱起眉：“梁导，您这有点不太厚道啊。” 司雨沉默半晌，才轻声说：“梁导，可以把录像给我吗？您放心，我懂得分寸，不会让这些事影响到《倾国》，可是我需要这些东西，您就当卖陆家一个面子，可以吗？” 陆家给这部戏注资巨大，而且梁导心知肚明，这资金其实只是为了司雨一人来的，相当于是他们最大的金主，司雨搬出陆家来，他也没法拒绝，只好将录像带交了出去，接着还不放心地嘱咐：“千万别太心急啊。” 陆家的招牌在某些时候真的非常好用，若不是司雨把陆家搬出来，梁导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干脆含混过去了。 “姐，你想整许清宛吗？”纪临非但没有觉得自家姐姐做得过分，反而跃跃欲试，反正他在决心封掉许清宛往上爬的道路时，已经表明了立场，许清宛怎么样跟他无关，只要姐姐开心就好。 司雨捏着那卷带子，若有所思：“阿临，你找人把里面有用的东西剪出来，迟早能用得上，我只答应了梁导在电影上映前不说话，可没答应之后不说。” 她有种预感，许清宛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而到时候这些东西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剧组里缺了一个许清宛，众人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觉得自在多了，毕竟这个许清宛天天都买各种零食小吃分给所有人献殷勤，一两次还好，多了就显得刻意了，再加上她在微博上那段卖惨，导致众人对她的印象跌到冰点。 她这一走，皆大欢喜，众人也不用藏着掖着私底下吐槽了。 司雨的戏份被增加了一倍，取代许清宛成为了后期挑大梁的主要角色之一，风头几乎要盖过饰演女主的韩恬甜，原本剧组众人都在等着韩恬甜会不会为戏份撕逼……结果，韩恬甜却没有任何芥蒂，反而对待司雨比对谁都要亲密。 “司雨，谢谢你，谢谢你那天提醒我。”韩恬甜是女主演，自然也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化妆间，她趁着休息将司雨请进来，刚说了一句就红了眼圈。 司雨往她头上一瞥，之前的灰色气运已经变为了浅粉色，看来她应该顺利逃离了厄运，转危为安了。 韩恬甜依旧心有余悸，她当时去参加酒会，组合里的其他成员也在的，但是跟公司的谈判不顺利，队长苏茗雪便过来劝和，还端了一杯酒给她。韩恬甜本来都要喝下了，脑海里却忽然闪过司雨的警告，于是这酒就怎么都喝不下去了。 后来她趁着苏茗雪不注意，将这杯酒与苏茗雪面前的那杯交换了一下位置，看着苏茗雪无知无觉地饮下，只是过了一会，都没见有什么异常，韩恬甜还当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过了一小时，突然冲进来一大批记者，像是瞄准了目标似的，直接冲上客房开始砸门，然后，韩恬甜就看见只裹了一条毛巾的苏茗雪尖叫着从房间里冲出来，房间里床铺凌乱，还睡着一个陌生男人，她一边喊着“不是我，你们搞错人了”，一边逃离记者的穷追猛打，导致在下楼梯时不小心摔了下来，头撞到地板晕了过去。 这一系列闹剧让整场酒会毁了，苏茗雪本人也沦为笑话，毕竟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公司高层拼命帮她洗白，声称以苏茗雪的条件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但媒体不信啊，他们手里有图片有真相，一放到网上就爆炸了。 之前苏茗雪被奉为宅男女神，有多受欢迎，现在就有多受人唾弃，粉丝们完全接受不了自己心目中的清纯女神竟然与老男人厮混，而且还证据确凿，想洗地都洗不了。这件事一发酵，让苏茗雪滚出娱乐圈的立刻登上热搜，公司碍于压力不得不暂时将她雪藏，而且为了不让队伍里没有领军人物，还厚着脸皮回头找到之前被自己轻视的韩恬甜求和，希望她暂时担起队长一职。 韩恬甜刚开始没回过味来，过了几天后仔细一想，顿时一阵后怕。她虽然不喜欢这个苏茗雪，但却知道苏茗雪为人谨慎，绝对不会自找死路，那么问题只可能出在……那一杯酒上。 她将苏茗雪递过来的酒换了回去，然后苏茗雪就出了事……那是不是如果喝下那杯酒的人是她，苏茗雪的下场就换成她来承受了？ “你当时让我小心苏茗雪，难道就是这个意思吗？”韩恬甜详细地说了一遍当时的经过，反应过来后，她立刻想起司雨的警告，可司雨又是怎么知道苏茗雪要害她的？ “你没事就好。”司雨听说苏茗雪因为这件丑闻的影响，很可能被逼到退团，轻轻叹了口气，“她是自食恶果。” 如果一开始没有坏心，怎么会结出恶果呢？ 韩恬甜瞅见司雨不想细说，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但这不妨碍她生出感激之心，要不是没有司雨那两句提醒，她可能就毁了…… “公司想让我担任队长，说是愿意倾全力来捧我，我不知道要不要答应。”韩恬甜潜意识里已经将司雨跟神棍划上了等号，毕竟她可是会未卜先知，救了自己一次呢，所以在犹豫不决时，率先想到了征求司雨的意见。 司雨看着她头顶上的浅粉气运，既然霉运转为了福运，那么韩恬甜无论做出什么选择，就都是对她有利的，因此司雨只说：“按你自己的心意来吧。” 韩恬甜其实很早就有退团的想法了，公司资源分配不公，一直踩着她来捧苏茗雪，现在苏茗雪这颗摇钱树倒了，才想起来补偿她，这样的地方待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可她又怕退团之后会比现在更差，因此摇摆不定，但司雨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给了她孤注一掷的勇气，韩恬甜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她要单飞！ “司雨，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韩恬甜甩下一个大包袱，立刻神清气爽，因此越看司雨越觉得顺眼，心中悔恨怎么没早一点认识她，难怪有一部分网友爱叫她小天使，简直就是天使本使嘛！ “我手头有一些资源，要不我推荐你几个？哦对了，我还知道有几档综艺节目在找人，我还可以帮你去问问……”韩恬甜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报答人家，谁料司雨不为所动，很平淡地就给拒绝了。 韩恬甜顿时急了：“别呀，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司雨见韩恬甜执着又期盼地望着自己，想了想，勉强问：“你真的想报答我？” 韩恬甜猛点头。 于是司雨拿出手机，语气淡然地说：“那就帮我宣传一下这位画手吧，微博名叫再苟五百年的锦鲤，你的粉丝里这么多年轻女孩，应该可以吸引不少人来看吧……” 之前闹出的表白事件里，编辑木烟大赞这个营销做得妙，司雨举一反三，顿时想到，对啊，明星的粉丝量是常人不能比的，如果有他们打广告，想必她的漫画还能更火一点吧？ 很好，就决定从韩恬甜开始了！ 韩恬甜：“？？？” …… 最近的微博可谓是热闹非凡，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倾国》剧组失火事故还没平息，紧接着宅男女神苏茗雪被爆丑闻，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紧接着，天使之翼组合的二把手韩恬甜竟然公然在自己微博上艾特别人表白打call了？ @韩恬甜：我恨！你们的司雨小天使安利了我一部叫做《时尚攻略》的漫画，导致我熬了整整两个夜晚通宵看完，拍戏时黑眼圈都遮不住了啊啊啊！@再苟五百年的锦鲤，一人血书求更新！挖了坑你是要负责的知道吗！！ 网友们：……什么鬼？？这个锦鲤他们有印象啊，前些日子不是刚被周司雨公开表白过吗，怎么突然之间又出现在了韩恬甜的微博？ 这是怎么回事，娱乐圈都中了这个锦鲤的毒了吗？怎么总有明星前仆后继为她卖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