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穿成凶残白骨精
唐僧师徒离开了。 迎着天边灿烈的朝阳，孙悟空回头望了一眼。 白虎岭隐藏在层层密林之中，若非走进去，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山林里，藏着那样一个仙境般的去处呢？ 孙悟空想，若是日后再有机会，定当再来此地看看。 一声舒适的喟叹打断他的念头，是猪八戒。 “这白虎岭的大王可真是个好妖啊。”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小包果干，不停往嘴里送。 他们临走的时候，有七八个小妖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股脑塞了很多东西过来。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是妖怪们自己要送给贵客的。”姜林说道。 猪八戒心急，打开看，都是些易于保存的果干和干粮，口感和味道都十分好。 孙悟空瞥了这师弟一眼，骂道：“呆子！就知道吃！” 猪八戒早就不怕这个，淡定道：“我现在都是只猪了，不吃还能做什么呢？” 他随意的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自嘲。 孙悟空看他无所谓的笑脸一眼，伸手，抢了一包果干扔进嘴里。 “还挺甜。” 姜林站在白虎岭最高的那处山上，望着那几个身影越行越远，最终掩没在四野之间。 宗遇站在他的身边，有些不解：“你对他们，过分热情了。” 他说道：“可我看着，他们也只是很平常的凡人和妖怪而已。” 姜林心说你不懂，大圣在每一个看过西游记长大的华夏人心里，都有着特殊的地位，他只恨如今的身份，不能做的更多些。 这一点他没办法和宗遇说，另外一点却可以。 “结个善缘总是没坏处的。”姜林叹息一声，“总有一日我要离开白虎岭，你这性子，也不像个能长久留在这里的。底下的妖怪们能力还不足以撑起这么大一个白虎岭，我总要提前做些打算。” 这师徒几个，承了他这一番盛情，若以后白虎岭真有什么事情，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听起来实在有些不祥。 宗遇心中警铃大作：“离开白虎岭？你要去哪里？你不回来了吗？” 这事儿姜林心中早就有预感，他也早就想好了缘由：“我修炼到了瓶颈，不久之后就会开始闭大关或是云游天下，可能几百年都不会回来吧。” 听他这样说，宗遇才放下心来。 他嘟囔道：“原来是这个，你说的跟自己永远都不回来一样，真是吓死我了。” 他思及姜林的话语，便期待道：“我能和你一起云游吗？” 姜林打了个哈哈：“到时候再说吧。” 因为这场谈话，宗遇心里总留了些事，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看姜林看的特别紧，生怕人忽然消失了一样。 可一切正常的很，白虎岭就这样平淡安宁的过了二十年。 去西天取经的圣僧他们回到了大唐，受到了极高的礼遇。 姜林又一次见到了大圣。 他穿着金甲战袍，披着血色的披风，头上没有了金箍，一双金瞳闪烁着灼灼光彩，英姿飒爽，正是姜林心目中的美猴王。 这模样与姜林预料的完全不同，他奇怪道：“大圣这是？” 孙悟空洒然一笑：“俺老孙西天取经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恢复了自由身，那劳什子紧箍咒也没了，不知道能否和大王讨一杯酒吃？” 姜林这下是真诧异了：“我以为，大圣到了西天，会皈依佛门。” “皈依佛门？”大圣奇怪的打量了姜林一眼，“你倒是说的不错，如来那老儿还想封我做个什么斗战胜佛，被我给拒绝了。” “大圣为何拒绝？” 大圣却看着他，笑了：“当年我听了你那番话，觉得很有道理。” “因为我六根不净。” “我放不下花果山，放不下我那些孩儿，更不喜欢佛门那满嘴阿弥陀佛。” “我习得了无上神法，做了齐天大圣扬名天下，到最后最怀念的，还是诞生最初在花果山的日子。” 大圣目光悠远的望了一眼东方的家乡所在，姿态随意的靠在树干上：“所以，我回来了。” 他和姜林痛饮了三天三夜，迈着醉醺醺的步伐潇洒离开。 后来人间又换了一位皇帝，新的帝王笃信玄门，不止僧道繁荣，连大妖都有不少滞留人间。 白虎岭又变了个模样，新来了不少面孔的妖怪，管理也变得更加有条理。 姜林自觉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将雉鸡狸猫撼东青环他们叫到面前，说自己要出去云游，或许数百年都不会回来，让他们好好看管着白虎岭。 又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隆重的菜色，给宗遇吃。 宗遇面色却很难看。 “你是不是不打算带我一起走？”他质问姜林。 姜林温和一笑：“宗遇，抱歉，这次不方便带你。” 宗遇以往最爱吃姜林做的饭菜，这次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脸色难看拂袖而去。 宗遇愣了一下，没想到宗遇反应这么大。 他觉得有些烦恼，和宗遇相处了数百年，这孩子虽然脾气不太好，可本性并不坏，也很依赖他。 他已经有了个宝贝女儿青萝，也没心思再养个儿子，而且宗遇的年纪也没法让他当儿子养。 可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在姜林眼里，宗遇就是个亲近的小辈弟弟。 他没有追出去，安静的坐在小院子里等着。 他了解宗遇，就像宗遇了解他一样。 月上中天的时候，宗遇自己回来了。 他气鼓鼓的瞪着姜林，眼眶有些红：“我要是不回来，你打算在这里坐多久？” 姜林微微一笑：“坐到你回来，再同你道别。” 宗遇眼眶更红了点。 他说道：“虽然你说云游，可我总有种感觉，你不会回来了。” 姜林没料到他感觉这样敏锐，他苦笑道：“这……怎么说呢，若是有缘，或许我们还能再相见吧。” 宗遇板着脸，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一口一口，将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全部吃了下去。 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姜林知道他还在生气，叹了口气。 第二日朝霞初升的时候，姜林起身了。 站在山谷出口，他回头，难得留恋的望着这一方天地。 看了半晌，他轻轻说道：“再见。” 转头迈步离开，却看到前方桃树下站着一个小小的熟悉身影。 桃花开的浪漫多情，树下的宗遇一脸肃杀。 宗遇冷冰冰的看着他：“你果然没有一点留恋。” 姜林叹息一声：“宗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现在还小，往后就会明白的。” 宗遇走到他面前，把一颗小小的珠子塞进他手里。 他说道：“我觉得缘分不能让我们再遇到。我现在很生你的气，看到你就气，你要走就赶紧走，免得我和你动手。” 姜林敛眸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宗遇冷哼一声：“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不喜欢，扔掉就行了。” 姜林：“……” 他当着宗遇的面，珍而重之的收起来，郑重道：“感谢你的礼物，我会妥善珍藏的。” 宗遇别过头不看他。 姜林不介意，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再见了，小宗大人。” 没有人回他。 姜林也没想等什么回应，他洒然一笑，抬步，迎着天边的朝霞走去，身影消失在万丈霞光之中。 许久，风中才捎来一句不情不愿的回应： “再见，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