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太极虎爪功,谢无忌下山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光阴就在谢无忌潜心修炼中挪移而去,岁月就在他功力突飞猛进的节奏中振翅而飞。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有了张三丰这位武道宗师的言传身教,谢无忌的修炼之路迎来了爆发式的勇猛精进,远超前三年的雷石峰潜修。 谢无忌不仅将功力提升至后天中期顶峰的境界,只差一步就可达到后天后期;还将武当的轻功绝技“梯云纵”,融入到了他的轻功体系之中,使他的轻功更有了全面的进步。 “梯云纵”,堪称轻功中的轻功,它更注重身法的轻灵,不以步法多变来迷惑对手,要旨在于身形轻巧,高低进退自如。 而无论是功力的提升,还是轻功的完善,却都不是谢无忌在这两年多最大的收获。而他最大的收获,则是在他便阅了大量的道藏,又在张三丰的指点之下,终将“虎爪功”和“虎爪绝户手”这两门本是南辕北辙的爪法,取其精髓,又以太极意境为核心,融为一炉,合二为一。是以,这门新成的爪法,被谢无忌定名为“太极虎爪功”。 “太极虎爪功”,既有“虎爪功”的刚猛霸道,又有“虎爪绝户手”的阴狠毒辣,虽还未彻底完善,但也当之无愧为天下最顶尖的爪法绝学,不逊于任何神功绝技。不过,这门“太极虎爪功”,对修炼者的要求却是极为严苛,要求既要有深厚的内功,亦要有坚实的外功,当今天下,也就只有谢无忌,才能发挥其全部威力。 这一日,武当山,后山腰的小演武场上,确是极为热闹。场中,俞莲舟和谢无忌相对而立,凝神聚气,一场大战即将展开;场边,宋远桥、张松溪、殷梨亭和莫声谷四人,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中的二人,不时低声讨论着什么;张三丰则高居正中,品着香茗,静待二人比斗的结果;最让人意外的是,竟连从不公开露面的俞岱岩,也在两名小道童的侍候下,于张三丰下首处观战。 不错了,今日就是谢无忌的考验日,若能战胜俞莲舟,他就可以下山,按他所谋划的那样,加入明教;若不能胜,则加入明教之事,却是再也休提。 今日的考验,对于谢无忌来说,真是太重要了,因为机会仅有这一次,这是他和张三丰的约定。若胜了还好,若是败了,他不仅要将之前的谋划尽数推倒,重新谋划,其艰辛更要难上数倍不止,还必将让武当派陷入皇朝争霸的无尽漩涡之中,这却是非他所愿。 至于说,张三丰为何要和谢无忌如此约定,确也是张三丰对他的另一种考验。考验他是否能够遇事沉着冷静,戒骄戒躁。要知道,无论是皇朝争霸,还是在明教中抢班duóquán,都必将危险之极,往往机会只有一次,若贸然行事,其结果,可就不是事有不谐那么简单了,甚至还会赔上性命。 “仓啷啷……”俞莲舟长剑出鞘,遥指谢无忌,肃然道:“小八,你小心了,应师父所命,为兄不会留手。” “二哥无须顾忌,尽管出手就是。”谢无忌淡然一笑,双脚微微分来,双手成爪,左爪向上,右爪向下,成阴阳之势,凝神静气,注视着俞莲舟。一股如山般沉稳的气势勃然而发。 俞莲舟瞳孔略一收缩,“唰唰”两剑激刺而出,化作两道银色电芒,直袭谢无忌双手手腕的神门穴。正是武当剑法绝技之一的“神门十三剑”。 谢无忌双手上下扣合,似慢极快,恰到好处的罩在了俞莲舟的剑尖处,双爪之间,气劲澎湃,将之稳稳定住。 “唰唰唰……”剑鸣声大作,俞莲舟手腕一抖,手中长剑化作道道凛冽的银芒,确始终不离谢无忌双手手腕的神门穴。 谢无忌蔚然不动,双爪合抱阴阳,反转之间,尽都罩在俞莲舟长剑的剑尖之上。恍惚间,似有一张巨大的阴阳太极图,流转于谢无忌的双爪之间。 二人一快一慢,一急一缓,交手至今,却仍未有硬拼过一击。这让本对谢无忌武功路数极为了解的俞莲舟大感愕然,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两年的时间,谢无忌就有了如此惊人的变化。 俞莲舟剑势一变,手中长剑竟似变成了一条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剑招闪烁无常,一时间竟使得谢无忌略显手忙家里,难以招架。确是又施展出武当另一门剑法绝技“绕指柔剑”。 谢无忌眼中精芒暴闪,不甘示弱,右爪上下翻飞,带着“嘶嘶”的破空声,向着剑光闪电般抓去,霸烈之极;而他的左爪,则悄无声息的,鬼魅般直袭俞莲舟的腰眼要害。 俞莲舟心下凛然,实没想到,谢无忌竟将“虎爪功”和“虎爪绝户手”融合的如此圆融,两者同时御使出来,竟没有丝毫相冲之处。身上动作却丝毫不慢,脚下不见任何发力,身体就已直直的向后倒飞了出去。 谢无忌刚欲追击,忽觉,一道凛冽的银芒激射向他的面门。确是俞岱岩在飞退的同时,一直刺而出。这一剑,只是最为普通的直刺,但剑速之快,骇人听闻,仅在电光火石间,就已刺到谢无忌面前的寸许处。正是武当剑法镇派绝技“武当三神剑”。 “武当三神剑”,迄今为止,是张三丰所创的最强剑法绝学,乃是修炼剑法的嫡传弟子,必选的剑法。此剑法虽然仅有三式基础剑招,刺剑、劈剑和截剑,但每一剑都属剑法巅峰之作,各具不凡的威势,绝妙之极。而俞莲舟,刚刚所施展的,正是刺剑,这一剑,精意就在于一个“快”字,快到极致,快到对手反应不及。 谢无忌临危不乱,双足重踏地面,砖石四溅,身形却颇为诡异的直直向后退去,由进转退,竟没有分毫顿挫之感。 攻守互转,二人一进一退,谢无忌的面门,与俞莲舟的剑尖,始终保持着寸许的距离,无法再拉近半分。这也就是谢无忌,轻功造诣登峰造极,再加之他虽未修炼剑法,但也对这门“武当三神剑”颇为了解,这才能堪堪避过。若换成另一人,都很难无损的躲避过去。 “哈!”谢无忌沉喝一声,肩头微晃,幻化出三道残影,一道高高跃起,一道由左,一道向右,从三个方向围攻向俞莲舟,让人分不清,哪道是真,哪道是假。恍惚间,就好似三头猛虎,围歼向他们的猎物。 俞莲舟并未受谢无忌所化的三道残影的影响,或者说根本就无须分辨其真伪,当即收剑横向侧方,以身带剑,剑身寒芒流淌不休,“唰唰唰”三剑,分别截向左、上、右三侧,正是截剑一式。截剑,乃是“武当三神剑”中,攻守兼备的一招,防守的同时,剑身的寒芒直袭对方,迫使对方不得不弃攻转守。据说,将此式练至高深处,可截断天下万技万法。 谢无忌无功而返,于俞莲舟的左侧显出身形,刚欲再度欺身而上,发动攻击,但俞莲舟的攻势已到,迫使他不得不全力防御。 但见,俞莲舟手中长剑上举,由上而下直臂力劈而下,一道银色的剑轮,朝着谢无忌的头部劈斩而来。立时间,仿若天地间就只剩下这道银色的剑轮,威势无匹,万物都为之失色。正是“武当三神剑”中的最后一式,也是威力至强的一式,劈剑。若说刺剑追求的是快的极致,那这式劈剑就是力的极致。此式施展开来,能让施展者爆发出功力数倍的威能。 谢无忌再度向后疾退,却仍快不过劈来的银色剑轮,当即暴喝一声,双手于胸前闭合,堪堪抵住那银色剑轮。 小演武场长上,不论是场中的俞莲舟,还是场边观战的宋远桥等人,都紧盯着谢无忌和银色巨轮,神情紧张,不敢有一瞬间的分神。唯有张三丰,手缕须髯,面上含笑,看似说不出的轻松,但从他眼底深处划过的丝丝精芒,却说明事实并非如此。 其实,就在俞莲舟施展出“武当三神剑”时,他们就已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二人那一连串攻守互换,实在太快,看得他们应接不暇,更是紧张不已,生恐二人收不住手,伤了对方。无论谢无忌,还是俞莲舟,哪一个受伤,都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嘿!”又是一声厉喝,谢无忌更是怒目圆睁,面露赤红,周身肌肉虬扎,将全部功力都灌注双臂,双爪一上一下,狠狠交叉咬合。就仿若一头斑斓巨虎,正张开它的血盆大口,与将银色剑轮噬咬得粉碎。 “啵”的一声脆响,银色剑轮化作点点光影,消散于天地之间。场边的宋远桥等人,还来不及松口气,谢无忌的身影,就如同炮弹一般,直轰向俞莲舟,眨眼间,就已到了俞莲舟的近前。他们实没想到,谢无忌刚刚承受威力如此巨大的一击,竟连回气都不需要,就能瞬间发动攻势。 俞莲舟瞳孔略一收缩,同样没有料到,再想躲避,又或是抵御,但刚刚那一式劈剑,几乎将他的功力耗费一空,动作却是慢上了半拍。 休说式半拍了,几乎就是一个眨眼之间,谢无忌一爪已抓在俞莲舟面门前半寸处,稳稳停下,另一爪也不知不觉间,搭在了他的左侧腰眼要害。 “二哥,得罪了。”谢无忌微微一笑,收回双手,蓦的退出丈许开外。 “无妨,败了就是败了。”俞莲舟长舒了口气,洒脱的一笑,点头道:“小八,败在你的手上,为兄很欣慰。”在他的眼中,谢无忌不仅是他的师弟,更是他半个弟子,是他外功之梦的延续。须知,谢无忌从六岁练武起,就是他为谢无忌打下坚实的根基,而谢无忌最为拿手的“虎爪功”和“虎爪绝户手”,同样是他手把手传授的。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谢无忌有此成就,俞莲舟不仅不会不开心,只会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和欣慰。 “小八,好样的……小八,你可真厉害……”宋远桥等人,亦为谢无忌有今天的成就,由衷的感到高兴,绝不会半点嫉妒之念。 “小八,你太牛了,这才几年啊,就连二哥都不是你的对手了……”莫声谷更是一下扑到了谢无忌的身上,发泄的欢叫不已。 众人又嬉闹了好一阵,方才各自散去。不知何时,张三丰早已悄然离去,俞莲舟也在两名小道童的侍候下,离开了小演武场。自从残废以来,他就极不喜欢热闹,若非今日比武,关乎谢无忌今后的道路,他也是决计不会出现的。 早在二人比武之前,张三丰就将谢无忌的身世,他的选择,以及此战的意义,对宋远桥等人一一言明。是以,众人都已深知,用不了多久,他们的这位小师弟,就会下山,独自踏上危险莫测的无尽征程。 三日之后,谢无忌决定不再耽搁,就此下山。临行之前,他自然要先行禀告张三丰,当即又被张三丰拉着手,好一番谆谆叮嘱。 随之,谢无忌又去了俞岱岩处,与他话别的同时,也劝他不要再颓废下去,谢无忌保证,必定会寻来天灵地宝,让他恢复旧观。哀莫大于心死,对于谢无忌信誓旦旦的保证,俞岱岩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叮嘱谢无忌下山之后,要行事小心,切勿步上他的后尘。 最终,在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和莫声谷五位师兄的相送下,谢无忌离开了武当山。五人一路将谢无忌送至山脚下,仍是依依不舍,反复叮嘱谢无忌,今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若事有不谐,定要传信回来,即便远隔千山万水,他们也定会赶去,助其一臂之力。说道最后,五人俱都眼眶发红,不舍之情更甚。而最多愁善感的殷梨亭,早已低声垂泣。 谢无忌亦是大为感动,双眼微红,终还是依然转身,跨上青骢马,一打马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