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会后余波,郑克爽嫉恨难平
杀龟大会上,郑克藏提议,将锄奸盟以省为单位,组成十八个锄奸盟,再由各省分别推选盟主,相机行事。群豪一听闻此倡议,就大多表示赞成,剩余那一少部分,也不是说反对,只是还心存疑虑罢了。 冯难敌赞叹道:“郑公子此意甚是高明。诸位既无异议,咱们便分成十八个省,各组锄奸盟,每省推举一位盟主。咱们分省之法,不依各人本身籍贯,而是看那门派、帮会的根本之地在什么省。例如,少林寺的僧俗弟子,不论是辽东人也好,yn人也好,都属hn省;华山派弟子都属sx省……诸位,意下如何?”群豪均道:“自该如此。否则每一门派、帮会之中,各省之人都有,分属各省,那可真是一团糟了。” 韦小宝却是跳了出来,问道:“那像我们天地会,在好几个省都有分堂,总舵的所在确是迁移不定,又该如何划分呢?”韦小宝并未参与到郑克藏与各堂口香主、元老的商议之中,故才有此一问。郑克藏解释道:“咱们天地会,就按各堂口的所在省份进行划分。gd洪顺堂的众位兄弟就属gd直隶青木堂就分属直隶。今日,咱们在此结盟共图大事,并非是拆散了原来的门派、帮会。锄奸盟的盟主的职责,只是联络本省英豪,以求群策群力。至于各门各派、各帮各会的事务,自然一切如旧,盟主亦无权干涉。各省盟主,也不是高过了各门派的掌门人,各帮会的帮主。” 群豪之中,本有人心存同样的顾虑,生怕推举了各省的盟主出来,不免压低了自己,如今听了郑克藏的剖白分析,再无疑虑。当下各省的群豪分别聚集,自行推举本省的盟主。草坪上,群豪分成了十八堆聚集。此外,仍有疏疏落落的站着的七八十人,俱都是和九难的情况相类似的奇人逸士,既不愿做盟主,也不愿奉人号令。郑克藏明白这些武林高人的脾性习惯,自不会强求,心道他们既然赶来赴会,遇上了事情,自然也会暗中出手相助。 不多时,好几个省的盟主先行被推举了出来。hn省是少林寺方丈huìcōng禅师,hb省是武当派掌门人云雁道人,sx省是华山派掌门人冯难敌,yn省是沐王府小公爷沐剑声,俱都是众望所归,一下子就毫无异议的被推选而出。至于其他各省,则有些争执,又请了郑克藏、冯难敌等人秉公调解,终于也一一推选出来。其中,有三个省是由天地会的分堂香主担任盟主,天地会可算是挣足了面子。志得意满的郑克爽却只得了个fj省盟主,这还是看在延平郡王府的面上,以及郑克藏有意相让,否则郑克爽必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即便这样,郑克爽还是极不满意,又把一切罪责都怪到了郑克藏身上。 当下各省盟主聚齐在一起,但一点人数,却只有十三位,原来huìcōng禅师、云雁道人等都没有前来赴会,由其门人弟子代师参选。郑克藏朗声说道:“现下十八省盟主已经推选而出,克藏就不当众宣布各位盟主的尊姓大名了,以免泄露机密。” 众盟主又商议了一阵,冯难敌高声说道:“接下来,咱们恭贺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和郑公子两位,为咱们十八省锄奸盟的总军师。”群豪欢声雷动。九难和韦小宝听得群豪如此拥戴郑克藏,甚是欣慰、高兴。郑克爽则脸色变了又变,还好冯锡范死命将他拉住,否则他必定会拂袖而去。 随之,各省群豪分别商议如何诛杀吴三桂,谈得甚是起劲,直到天色蒙蒙放亮,方才依依不舍的散去。郑克藏在送九难和韦小宝送回客栈后,便告辞离去,他可不想再多看一眼,郑克爽那因嫉恨而变得几近扭曲的恶心嘴脸。 郑克藏虽走,韦小宝却也没有给郑克爽好日子过。先是伙同青木堂众人,后又挑拨沐王府吴立身等人,乃至前来寻他回宫的多隆等大内侍卫,以及巧遇的吴三桂手下总兵杨溢之,接连给郑克爽好几通折腾,若非外出办事的冯锡范及时赶回,郑克爽还不知会被韦小宝“玩”成什么德行。随后,韦小宝也辞别了九难,和多隆赶回京城。 回到京城,回到紫禁城,韦小宝见到了皇者之气愈浓的康熙,并按照与郑克藏之前定好的说辞,坐实了九难、郑克藏与吴三桂的关系,当然韦小宝口中的九难和郑克藏都是假身份,将康熙对吴三桂的怒火彻底点燃。次日朝会之上,康熙试探群臣对裁撤三番的看法,没想到群臣众口一词,都不同意撤番,康熙无奈,只能选择继续隐忍,但心中对吴三桂的恨意,更是又盛了几分。 既然撤番之事暂时无法执行,康熙又想到了一条计策,就是将建宁公主赐婚给吴应熊,派韦小宝做这个送婚大使,顺便收集吴三桂意欲谋反的罪证。说起来,建宁本是康熙最宠爱的妹妹,即便要赐婚,人选也绝非是她。可惜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事,那就是韦小宝揭破了假太后的身份,并帮助康熙救出了囚禁坤宁宫的真太后。既然太后都是假的,其女建宁公主自然也就同样是假的了,康熙还算顾念旧情,再加之韦小宝的求情,并没有赐死建宁公主,也就只有将她远嫁yn眼不见,心不烦。 临行之前,韦小宝出宫来到青木堂的据点,李力世、关安基、玄贞道人、钱老本等人见到韦小宝,皆尽欢然,可惜郑克藏有事外出,眼下并未在据点。韦小宝还从李力世口中得知,陈近南晚些时候就会达到据点,更是心中大喜,决定留下来等陈近南的到来。左右闲来无事,韦小宝便欲取出后院土屋棺材内藏着的那六部《四十二章经》,以应付神龙教。 韦小宝屏退所有人,独自拿了斧头、铁锤和凿子来到土屋,刚刚敲开棺盖,忽听得马彦超在门外呼喝:“什么人?”接着又有人喝问:“陈近南在哪里?”韦小宝大吃一惊,暗道:“谁在问我师父?一定不怀好意……”听来人的口音,依稀有些熟悉。马彦超反问:“你们是谁?”又有一人冷冷的说道:“不论陈近南躲到了哪里,总能能揪他出来,哼!”这人的声音韦小宝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却是郑克爽,随即又想起,先前说话之人乃是郑克爽的师父冯锡范。 接下来,只听得“铮”的一声,兵刃相交,跟着是马彦超的闷哼声,以及“砰”的倒地声。韦小宝心下一惊,来不及细想,纵身钻入棺材,又听郑克爽说道:“这叛贼定是躲在里面。”韦小宝惊惶之下,托起棺盖盖上,躲在棺材中屏住呼吸。“咔嚓”一声脆响,土屋的木门被踢破,郑克爽和冯锡范走了进来。 适逢陈近南刚巧来到,和声询问:“二公子要找我吗?不知有什么事情?”说着,毫无防备,举步走进木屋,抱拳向郑克爽见礼。冯锡范不动声色,只待陈近南俯身下拜,一剑刺出,直刺向陈近南的胸口。陈近南连忙侧身闪躲,却已是迟了。冯锡范号称“一剑无血”,可见其剑势会有多快。 陈近南虽极力闪躲,也避开了胸口的要害,但还是没有彻底躲过,右肩被冯锡范一剑刺穿。身为绝顶高手的陈近南,遇刺沉着,左手反手一爪,抓向冯锡范的腰眼要穴,同时右肩灌力,将冯锡范的长剑锁死在体内。冯锡范无奈,唯有松开握剑的手,抽身而退。 陈近南怒视以对,呵斥:“冯锡范,你为何忽施暗算?”冯锡范冷冷的说道:“我奉命拿你!”郑克爽接口喝问:“陈近南,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陈近南不解,说道:“二公子何出此言?属下前天才得知二公子驾临bj就连夜从tj赶来。不料二公子已先到了。属下未能迎奉,还请恕罪。” 郑克爽冷笑道:“父王命我倒中原来公干,凡事利于国家者,一切便宜行事,你总知道吧?”陈近南点头应是。郑克爽又道:“你既然得知,怎地不早来随侍保护?”陈近南忙解释道:“属下有几件要紧的大事要办,未能分身,还请二公子原谅。况且,属下知道有冯大哥随侍在侧,冯大哥神功无敌,群小慑伏,自能护卫二公子平安周全。”郑克爽冷哼一声,怒道:“怎么我来到天地会中,你手下这些虾兵蟹将,狐群狗党,对我又如此无礼?尤其是你那好徒弟,韦小宝。”陈近南回道:“想来是他们不识得二公子。在这京师之地,咱们天地会干得都是反叛鞑子的大事,不得不特别小心谨慎,以至于失了礼数,属下代他们向二公子赔罪了。” 郑克爽怒道:“好,那你就把自己的右臂砍去了吧。”陈近南惊道:“这是为何?”郑克爽冷冷的说道:“你目无主上,不敬重我,就是不敬重父王。我瞧你所作所为,大有不臣之心。哼,你在中原拼了命培植自己的势力,扩充天地会,哪里还把táiwān郑氏放在心上。你想自立为王,是不是?”陈近南颤声道:“属下是绝无此意?”郑克爽冷笑道:“绝无此意?这次河间大会,我只被推举为fj省盟主,而你天地会却得了三省盟主,你更是做了总军师,这可不是爬到了我的头上?爬到了我táiwān郑氏的头上?”陈近南心中苦涩,却又不得不解释:“二公子明鉴,天地会是属下秉承先国姓爷将令所创,旨在驱除鞑子。天地会和王爷本是一体,不分彼此。天地会的一切大事,属下都禀明王爷而行。” 郑克爽冷笑连连,说道:“可我怎么看见,如今的天地会,只知道有你陈近南,哪里还知道táiwān郑氏?此行我即代表了父王,我要你自断一臂,你就不奉号令了?还有,我从河间府回来,路上遇到不少的危险,却不见你天地会的一兵一卒保护我,若不是冯师父奋力相救,我这时候,恐怕已经死在你那个宝贝徒弟手上了。难道这韦小宝数次加害于我,不是你的授意?如此用心,就是杀你一百次,都不为过。哼,我看你就只会拍我哥哥的马屁,平时全没将我瞧在眼里。”陈近南摇头道:“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亲兄弟,属下一般的侍奉,岂敢有所偏颇。”郑克爽越说越是气愤,彻底撕破了嘴脸,恨声道:“陈近南,今日我杀定你了,我那位好大哥已被我设计引走,我倒要看看今日还有谁能就得了你。”躲在棺材中的韦小宝大急,几欲跳出来,和郑克爽拼命。 “是吗?郑克爽,你就这么自信,我会中了你这等弱智的诡计?”一把冰冷的,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于门口处响起,郑克藏面无表情的走向郑克爽。郑克爽惊恐的看着郑克藏,叫道:“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快,快将他拦下。”冯锡范刚欲上前拦阻,就被郑克藏寒声呵斥:“冯军师,我延平郡王府的家事,你这个外臣最好不要过问,否则……”说着,周身杀意一闪而逝。 “冯师父,快救我……”任凭郑克爽如何呼唤,冯锡范都不敢再轻举妄动,郑克藏的警告和杀意他清楚的感觉到,同为绝顶高手,以一敌二,即便陈近南如今负伤,也绝非冯锡范所愿。冯锡范心中十分清楚,三人一旦交手,他将必死无疑! “师父……”棺材盖掀开,韦小宝跳了出来,几步窜到陈近南的身前,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疼不疼啊?”随之又将郑克藏叫道:“郑大哥,他要杀了师父,你千万不要放过他……”“小宝!”陈近南低声喝止韦小宝,对郑克藏劝道:“大公子,二公子年幼,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郑克爽亦苦苦哀求:“是啊,大哥,小弟一时得了失心疯,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陈军师,你快帮我求求情……” 郑克藏不闻不问,站定于郑克爽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郑克爽更是吓得肝胆欲裂,就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