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家畜

    山神？黄烁心中一惊，怎么忘了这等存在了。久经世事锻炼出来的定力还能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不变，心中则飞速运转，计算着忽悠过去的几率。

    几近于零，迅速计算出来的结果让黄烁很是无奈，别说什么身份路引了，他对这中州几乎一无所知，但凡多问两句就会露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忽悠也要言之有物。

    “是是，这就取。”

    黄烁只能一手探入怀中，一边缓缓地靠近。

    岂料，山神一见黄烁探手入怀的动作，脸色瞬间就变了。二话不说，双手一挥，周围的植物发疯般的暴长，如鞭子般抽向了黄烁。

    好在黄烁本就打算动手，全神贯注下，自不会被这场面难住。只是想不通，对方怎么就突然间动手了，自己装的有问题么？

    这倒也不怪黄烁，听到身份路引，他下意识地认为是个人信物之类的文件，就做了一个掏东西的动作。但他哪知道，这中州的身份信息，早在出生时就被天网注入体内，展示的时候只要平摊一手，心念一动就会显现。

    这本就是八州混乱后，中州闭关锁国，为了严格甄选居民，避免混入外来者而特意更改的规则，别说黄烁了，就连八州的原住民都不知道。所以错误的动作，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山神自然出手了。

    可惜，山神这职位本身类似文职，不是什么专职战斗的职位。主要职责就是看护一方土地，有什么变故及时上报，说白了就是看门的。而且这种边缘之地，没有人烟，不享人间香火，算是神位中最垃圾的位置，可想而知被封山神的这位又是什么身份背景。

    神位本身一点操控植物和山石泥土的权柄，再加上自身也有一定的修行，比之凡人自然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但对上黄烁这么一位专职战斗的剑修，可就真心不够看了。

    周流剑盘旋四周却没加入战斗，黄烁随手取了一柄凡剑就解决了战斗。

    山神死后，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不过刚一动，周流剑就化为漫天黑沙，把其团团围住，硬生生镇压了。

    这就是黄烁没用周流剑战斗的原因，区区山神他本不在意，但是这玩意儿和天网紧密相连，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一旦死亡，权柄神印失去寄存，必然自动回归，示警天网。黄烁毕竟接触过河伯神印，解析过其中的功能，当然要防上一手。

    山神之死其实是瞒不住的，任何一个正规的组织，都有完善的汇报监督体制，不可能允许下属长时间失去动态。黄烁能争取的也只是个时间差，足够他离开这里，想办法有个藏身之地。

    黄烁看了看被周流剑包裹的神印，一时间也没什么处理的好方法。既不能丢弃，一旦脱离控制，势必马上报警去。但也不能毁去，一旦被毁，天网必有察觉。但带着似乎也是个麻烦，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定位器，暴露自己。

    无奈之下，黄烁只能一边向山外移动，一边脑中急速计算，想要临时设计一种封禁的方法。很快就有了头绪，

    如果说天网是一个大型阵法的话，这神印就是阵法中的一个一个节点，一个伪阵眼。之所以是伪，那个小鼎才是真正的阵眼，拥有大阵的一切权限。而这神印相当于小鼎分出来的一个权柄分身，赋予拥有者相应的权柄和权利，拥有调用部分天网资源的权力。

    换个说法，用网络游戏形容的话，小鼎就是游戏公司的主机，拥有着游戏的程序和全部权柄。这神印则相当于玩家角色，是游戏公司开放给玩家的一部分权力，可以在个人电脑上操作。

    按这个理论，可就是黄烁的专业了。禁止一个玩家上游戏怎么做？对游戏公司来说，直接封号就行了。而对黄烁这个抢了别人电脑的家伙来说，和那些偷手机的其实一个道理，关机拔电池断网就行了。

    不对，那就相当于毁了，一旦离线天网马上就发现了。挂机，对，要让角色挂机，保持在线，直到长时间不动被察觉异样，才被发现出问题，这就足够拖延时间了。所以神印不能毁，但却要只接收，不回复。

    要求虽然麻烦了些，但是实现却很简单，一个阵法构成的封禁就能做到。说起来，这封禁符还是当年黄烁学会的第一个符箓，用来封禁兽场清理出来的灵兽粪便的臭味。现在再用，自然不是当年的水平了，但原理还真就一脉相承。

    其实抛开复杂的表象看本质，神印回复天网根子还是灵气。既然是灵气，把其消耗了不就发不出去了。所以黄烁随手用神印自身为阵眼，在其表层构筑起一层阵法，简单粗暴的把任何从神印中发出的灵气都转化为光。

    散开周流剑的包裹后，就看这神印有规律的不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确认没什么泄露，黄烁就随手把其丢弃在了荒山野岭中。

    但这件事也给黄烁敲响了警钟。这么偏僻的荒山都有山神，可见在这中州就没无主之地，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地有土地神，但凡人族聚集之地，怕是毛神更多。自己这个外来者，想要无声无息的潜入，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就一个身份路引，就能让他寸步难行。别说人族城镇了，就算山林中都不是隐居的地方，难免山神的盘查。

    当务之急，还是找个身份路引的模板，尝试着仿制，但凡能糊弄过天网，自己才算是有了立足的可能。

    或者...某种不需要身份的存在？黄烁看着山林中热闹的走兽飞鸟，逐渐有了主意。这片荒山因为人迹罕至，就成了动物的天堂，甚至不少大型的猛兽。

    所以黄烁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山神找上，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一个人，出现在这么一个荒山野岭，还跑的飞快，速度远超凡人，换他自己也会怀疑盘查吧。

    但是人有身份路引，难道这些野兽也有？那就不当人了。

    孙猴子有七十二变，黄烁虽然不会，但是难么？幻术肯定不行，黄烁的幻术又达不到天魔，或者九尾狐那种连天道都能迷惑的境界，只是初级的光影效果罢了。但他有更彻底的手段。

    炼体大成者，能相当程度的操纵自身的骨骼肌肉，如果只是易容的话，黄烁能轻易的改变身形，脸型，达到大变活人的效果，比幻术还好用。

    但是想要变野兽，难度可就不在一个级别了。想要赶路方便，鸟类自然是首选，但是体型的巨大差异，完全没有可能。最终，黄烁也只能变成了一只和人族体型近似的大猩猩，然后尽可能地压抑自身的冲动，用一个正常猩猩的动作和速度慢慢赶路。不求速度，但求不露毛病。

    果然，三天后，空中就有大量身着盔甲的军士不断的搜索着附近的区域，显然是山神被杀还是暴露了，引来了追查的人。

    这几天，黄烁也不敢赶路了，就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猩猩，完全按照一个野兽的标准在这山林中生活。期间，黄烁能清晰的感知到最少十几次不同手段的扫描从自己身上扫过，有神识，有不明的光线，甚至还有一些类似神通的探查手段。

    可惜黄烁气血内敛，法力沉寂，怎么看都是一只还算强壮的猴子，送算是混了过去。其实关键还是灵气，无论什么探查手段，根基还是灵气，原理也是灵气，黄烁身上现在没有一丝属于灵气长河的灵气，对于这些探查手段来说，就是一个bug。

    忍了十几天，知道这些探查的人无功而返，黄烁才继续赶路。依旧是完全仿照猩猩，慢慢移动，不引起山神土地之流的额外注意。

    反正对他来说，时间早已无所谓了，没了阳寿之忧，黄烁也越来越适应修行者对待时间的态度。成功达成目标才是关键，至于时间，有这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急什么。

    就这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黄烁才第一次遇到人族，还差点沦为猎物。长时间的装猩猩，他差点就真认为自己是猩猩了，遇到了人族猎户，下意识的逃了。

    但也幸亏逃了，这些凡人猎户都受到狩猎之神的庇护，一旦遇到猛兽袭击，不但会激活神护力量，更会引来神灵的注意。

    毕竟在这个人道世界，人是最重要的资源，这些香火成神的神灵更要保护好自己的香火来源。狩猎之神是有义务保护猎人安然归来的。一旦出现伤亡，是要被追责的。

    顺便说一下，狩猎之神只保安全，山神才是保障山林中野兽丰富，足以让猎人们糊口的神灵。当然了，能不能打到猎物还要看猎人自己的水平。

    神灵越丰富，责权也就分的越细。但是凡人就是凡人，生存只能自力更生。懒惰在任何世界都没有生存的资格。

    看到人了，黄烁才从自我催眠的猩猩中缓过神来，开始正式思考融入人族中的方法。

    首先需要情报，大量的情报，凡人的情报，神灵的情报，生活方方面面的情报。

    一开始，黄烁只敢躲的远远地，利用超强的目力，观察那些猎人和到山林边缘种地的村民。为了避开可能存在的神灵的怀疑。

    渐渐地，被黄烁发现了一个算是机会的机会。

    这个世界人族为尊，又因为天网的缘故，杜绝了妖的出现。但普通凡人人力毕竟有限，所以就像上一世驯养家畜一样，凡人中驯养野兽，作为劳动力的现象还是很普遍的。

    而且可能是因为，即便是凡人，这毕竟是个超凡的世界，哪怕灵气都被天网控制，大头都汇聚给了那些掌权者。凡人多少还是能分润一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是有的。所以即便是凡人，也都还算强壮。再加上天网的镇压和神灵的看护，所以驯养家畜并不局限在个别温顺的物种。

    起码黄烁远远看去，耕地的，当坐骑的，不乏虎豹熊狼之类的猛兽。

    酿的！当家畜...黄烁对这个冒出来的主意，杀人的心都有。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近距离接触中州人族，探查情报的好办法。除了有些羞耻，有些伤自尊外，都是好处。

    大丈夫能屈能伸，黄烁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咬牙认了。但就算他甘愿作践自己，这事也不容易。

    经过他观察了一段时间，村子里似乎有专门的驯兽人，而且驯养的都是幼崽。也只有从小训练，才有把握让这些没什么灵智的野兽改变习性。那些上山的猎人可不会捕捉成年野兽驯养，只会打杀了吃肉。

    但是幼崽...黄烁虽然能改变体型，但物质守恒，虽然能增加密度来缩小体型，但毕竟还是有限度的。缩小一倍就是极限了。

    好在猩猩本就高大壮硕，成年的大猩猩直立近两米高，体重能到四百斤左右。黄烁体型压缩到极限，身高缩到一米左右，到也勉强算是一个稍大些的猩猩幼崽，就是胖了些。没办法，身高缩了，有些缩不下去的肉就只能这样了。圆滚滚的，快成个球了。

    总还是要试一试的。黄烁装出了学了很久的猩猩幼崽的动作神态，故意出现在一个猎人的附近。

    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那猎人露出一点攻击的迹象，黄烁就只能逃了。

    好在，能够驯养的幼崽可比一个没多少肉...额肉倒是也不少，但还是幼崽更值钱。那猎人小心地试探了一下，确认黄烁没什么攻击性，就把黄烁绑了，背了回去。

    “虽然有点大，但看样子没什么野性，应该能卖些钱吧？实在不行，也挺肥的，烤了吃应该不错。”

    听着猎人的喃喃自语，黄烁差点杀人。

    这一关过了，看样子成败就看那个驯兽人了。万一不过关，那黄烁可就只能暴露，也只能逃了。总不能真让这猎人吃上烤乳猿吧？

    很快，黄烁被猎人背着，送到了村子里少数几个红砖青瓦的大院子前。中州的百姓生活明显比青州的强太多，就算这偏远的山村，也起码能安居乐业。村子里虽然只有少数几个大院看起来明显气派，但一般村民也基本都是土木结构的房子，不说有多好，也够遮风挡雨，坚固耐用。

    而像驯兽人这样有技术的人才，明显属于生活水平，地位都比较高的存在，只看这院子就能分辨一二。

    刚到门口，就能听见院子里各种动物的叫声，甚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