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救世主
青州首府益都，为千年名城，天下九州都府之一，其规模，其壮丽奢华，其富饶鼎盛，远不是其他郡府可比。哪怕现在落在了邪魔手中，也依旧不减繁华。 由俭入奢易，妖族不修心，更容易被红尘业障侵蚀。好吃，好玩，贪图享乐这是本性。 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在这益都，妖是不吃人的。不是说益都的妖有多高的道德约束，而是对他们来说，人不好吃，不上档次。 与之相反，它们更在乎人族那精巧的手艺，能把那些珍稀的食材烹饪出最顶级的味道，能把那些珍惜的材料，打造成精美华丽的物品。 所以，虽然这益都城户籍管理极为严苛，黄烁还是轻易的就混了进去，用的就是老本行，炼剑师。对于这些顶级的匠人，虽然对妖族来说依旧是奴隶，但是待遇好的多，甚至还能得到一定的尊重。 白天，黄烁拿足了架势，但是也算是用尽了自身所学，打造了一柄华而不实的长剑，立稳了人设。 这柄剑，放在剑宗，是要杀人的。不是抢剑，而是那些大锤师父绝对会一人一锤把炼剑之人锤死。这剑完全称得上一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形极尽华丽，用料极尽珍稀，就是威力不值一提，也就是黄烁实在无法太过亵渎自己的职业，起码坚固上还是实打实的，不至于砍两下就断。但也就这样了。 而在外观上，黄烁参考了上一世那种一刀九九九的网游，那是怎么浮夸，怎么霸气怎么来，所有的符纹，所有的能量，都给用在了光污染上， 一旦注入能量，那简直比一些桌搭博主的桌面还闪眼。 没办法，这里的妖就认这个，那黄烁还能不让他们感受一下降维打击的浮夸？ 随着这柄名为极光的剑在拍卖行卖出天价，黄烁在这益都兵监司的地位也稳固了下来，日子过得很是悠哉充实。一个月推三阻四的炼制一把类似的剑就行了，还玩起了饥饿销售。 当然，这并不是黄烁的目的，他只是需要一个身份在这益都安置下来，并有足够的闲暇时间，干自己的事。 其实从他到了益都附近，猜测就被印证了大半了。 他之前一直有个疑惑，这些邪魔搅乱天下人心，是怎么确保按照地理划分，这么精准的？中州又是怎么能正好关闭门户，把被污染了人心的人们挡在边界之外的。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是在青灯大世界，就连他都办不到。以他在青灯大世界设立的规则，别说八州之地都被污染，但凡天下百姓有三成左右心生怨气，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怨气冲天，漫天神灵跌落神坛，轻则功力大跌，重则烟消云散。 但是这个世界有意思啊，八州都沦陷了，中州那些高层门一关，屁事没有。所以黄烁经过计算，认定这中间应该还有一层中转。 而这个负责中转的存在，正是黄烁要找的存在。虽然不确定超脱之机和其有没有关系，但是一方面可能性最大，另一方面，这件东西可能关乎着这个世界的规则。黄烁想弄出点动静，无疑是最方便的工具。 而以他对信仰之力的熟悉，一来到益都，就察觉到了，这里是整个青州信仰之力的汇聚之地，性质类似于建木大世界的人族圣域。 但是比较奇怪的是，圣域是典型的天然汇聚，毕竟那个世界的人族对信仰之力还处于刚开始熟悉研究的阶段，是在圣域出现后，意识到如此多的信仰之力汇聚，似乎有着不弱的威力，才动了心思去掌握研究。所以圣域是一种很典型的中心辐射形态，在核心的位置，最为浓郁，然后逐渐向四周扩散，影响力也逐渐减弱。 而这个世界，明明大量的信仰之力汇聚在益都，但却没形成域，也没在这里堆积。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天网。这益都只是一个中转点，汇聚的信仰之力被高效的注入了天网内，进而覆盖了整个青州。这才造成了天网对这个世界如此强大的掌控力。 所以，在这益都，在王府之内，邪魔身边，一定有一个控制着天网的中枢存在。乱成这样，邪魔都不动，说明这件中枢不但很重要，而且很难移动。邪魔不敢离开，也无法离开。 但是确认了，黄烁却不敢轻动。之前坑杀了妖族太子后，给黄烁敲响了警钟。要不是他阴招频出，又提前安排了陷阱，那场战斗他可能就输了，小命不保了。 那个太子很强，给黄烁的感觉不亚于曾经面对曦的压力。但这只是一个拥有神兽血脉，被精心培养的后辈罢了。黄烁很难想象一个那邪魔本身立足多年，能有多强。 要知道这邪魔可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太子，而是一位真正的追求超脱，来到这个世界，在完全不公平的艰苦环境下，依旧翻云覆雨，搅动天下，成了八位成功者中的一员的存在。这样一个，要力量有力量，要心志有心志，经验丰富的老牌高手，黄烁绝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他行办法来到益都定居，就是想找机会搜集情报，知己知彼，想尽可能弄清这个邪魔的情报，再决定之后的行动。 当然，他也不是干等着，留在外边的钟馗，就是黄烁给这位邪魔留的大礼。 钟馗的杀妖之路还在继续，下意识的遵从了黄烁在其记忆中种下的高调风格，每到一处，都会中二的发下刺杀预告，而且根本不掩饰行踪。面对讨伐的妖族，毫不手软，可以说是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而经过初期黄烁的保级护航，积累了不少信仰的钟馗，作为一个先天神灵，记忆中还有黄烁留下的功法和剑法，哪怕诞生的时日有限，其战斗力也相当夸张，起码稳胜各地郡守。而且随着不断的战斗，记忆中的剑法消化的极快，转化为战力，使其真实战力远超正常的先天神灵。 同时，周边两州占到了便宜，贪心更炽，行动的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 内忧外患之下，黄烁倒是要看看这位邪魔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黄烁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毕竟无论这个世界的土著还是邪魔，都在这里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千年，万年，区区短时间内的变化，怕是很难有什么根本性的变化。黄烁也是放长线钓大鱼，以点及面弄出点变化罢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预料之外的变化，却让这件事向着不可控的未知方向，如撒缰的野马般狂奔。 一个意外却合理的群体，莫名的参与到了这场变化中，让黄烁都再也看不清未来的发展了。这个群体就是求死者。 求死者这个群体，属于典型的能力不大，作用不大，全凭一腔热血闷头向前冲。当这些热血青年热血散去，被现实打醒的时候，却已经没了回头路。 他们回不了中州，体内的灵气也随着无节制的战斗消耗的差不多了，除了积累了一身伤和还算不错的经验外，一无所获。正常来说能活到这时候的，基本也就想开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乖乖等死，才是唯一选择。或者有些自暴自弃的，干脆就去玩命，一命换一命算是赚到了。比失去力量更可怕的是失去信仰。 当有一些还算聪明的求死者，终于从洗脑中清醒，发现自己用生命维护的伟大事业不过是场骗局，这对这些人的打击是致命的。 不过中州那些大老爷们不在乎，因为这些求死者注定活不下来，不会耽误他们一批有一批的后续继续送。 但钟馗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当一个似乎在践行求死者使命的绝对强者出现，当他还毫不掩饰，光明正大的走一路杀一路的消息传开。很难想象对那些已经醒悟的求死者是一种何等的冲击。 那就像溺亡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管有没有用，都会死死的攥住，用尽生命的攥住。 于是，一些求死者出现在钟馗身边，以追随者的身份与其同行。 到这里都还算正常，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是黄烁都没想到的。那些求死者出于对钟馗的崇敬，逐渐诞生出了信仰，然后他们从钟馗那里反馈到了灵气，纯净的灵气。补足了他们消耗，甚至更多。 这件事很不可思议，毕竟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灵气在天网的绝对掌控之下，按照身份地位，分发灵气。而在青州这样的污染地区，不但需要对应的身份，还需要特殊的过滤手段，才能获取纯粹的灵气。 就像黄烁之前获取的那柄软剑，就是这样的存在，既是官职的凭证，也是灵气的过滤器。 而这个钟馗之所以能够不在体系内，还能拥有力量，其实是黄烁取了巧。钟馗的核心是最初黄烁用河伯神印和落宝金钱融合后，炼制的魔种。从天网中盗取灵气，核心是盗取。 因为那个河伯神印并不溶于现在的天网，有些类似前朝的尚方宝剑，这也是那个河伯只能蜷缩在一汪浅水里，吸食其他生灵的灵魂维持存在的原因。 但因为邪魔并没有完全打破原本人族的体系，没有破坏天网，只是稍作修改。这就让这个河伯神印只能算是过时了，作废了，却不能说是假的。 这也是为什么黄烁要浪费一件灵宝，炼制魔种的原因。既然是真的，只是失效，那运用天魔的欺瞒幻术，能不能忽悠住天网，恢复神印的有效性呢？ 可惜，后来黄烁找到了自己生成灵气的手段，不需要，也不愿意接受天网的灵气，在这条路上就没继续研究下去。 后来更是把这个魔种给了钟馗作为核心，生成了这个先天神灵。 这也就意味着，钟馗其实是通过欺瞒天网，才能汇聚信仰，成就的实力。但假的毕竟是假的，一旦被天网的真正掌控者察觉，随时都会被收回力量。 这也是黄烁来益都的原因，他是要真正掀桌子的。之前的邪魔掀桌子掀的不彻底，换了桌菜就继续上桌了。但这可不是黄烁愿意看见的，毕竟他是吃亏的一方，现在该换他掀桌子了。 而黄烁的打算也很简单，毁了这个天网，把信仰交还民众。大家愿意信谁信谁，而信仰之力，大家抢夺，各凭本事。 黄烁坚定的认为，这天网森严的规则，可能正是天道用来掩饰的手段。只有毁掉了，让信仰回归自由，那被掩藏起来的超脱之机才能显现出来。 但是这些求死者，却能通过信仰钟馗，从钟馗身上反哺灵气力量，这就超出了黄烁的预想，也极不科学。 你一个假货，比真货还好用，这科学么？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当反馈的灵气出现，这些求死者疯了。 他们原本只是感觉自身失去了方向，失去了信仰，正好出现了一个能替代他们的强者。是以一种见证旁观的心态跟着钟馗的，但随着这些灵气的注入，带给他们的不仅是新的力量，更是新的心理支柱，新的信仰，新的神。 什么是神？无可名状，无可定义，强大的不合情理，神奇的不合逻辑，才是真神。看得到，想得通的又何称之为神。 就像黄烁，自从他能够运用道纹，能够操控神力，认识到了神的本质，神灵在他心目中也就是一个特定人群的称谓罢了，再没了任何尊崇和敬仰，杀起来也毫无压力。 这和那些烧香拜佛求的神，还真的是一回事么？ 就因为钟馗的不可思议，在求死者群体中迅速就成了唯一真神的存在。这些原本对中州那些大老爷忠心耿耿的求死者，在经历了心灵的大起大落后，一心的忠诚全给了钟馗，再没了其他人。 在求死者口中，钟馗成了应劫而生的唯一真神，是来结束这肮脏苦难世界的救世主，是重整河山，恢复曾经美好的唯一可能。 可不要小看了求死者这个群体，经过了近千年不断的努力，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也成功在各州民众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点从当初老人以为黄烁是求死者，不顾危险也要救他就能看出来。 只是求死者受限于实力，他们所谓希望的种子，即过于笼统，又没什么实际的作为，也就始终只是种子，没办法开花结果。 但现在不同了，钟馗的神名短时间内就通过遍布各地的求死者，传遍了天下。这次真的不一样了，是真的看到了希望。耕耘已久的种子，迅速的开始开花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