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风

    虽然天色还早，但是港口早已挤满了人，他们有的是想要出海的元士，还有的是出海捕鱼的凡人，再过一会，他们就会出海远航，下一次返航是半月之后。

    一艘船扬帆起航，它率先驶离港口，其他船只也先后起航，它们就像鱼群一般向海驶去。

    甲板上，船上原有的元士各司其职，他们修为多半在元体初期，元力属性也以水系居多，正是因为水元士在海上的优势，所以船队才不至于成为海中元兽的口粮。黎阳站在便于观察的位置，一有异动他就可以迅速发现，并不是他不信任这些船上的附属元士，在元界求人不如求己。

    “这位小友倒是面生，想必是从外地来的吧，是想在海上搜寻材料？”一人向黎阳问道。

    黎阳点头回应，然后那人接着说道：

    “海上，比陆地还要危险许多，不过这次船队不会到远海航行，即便如此也还是小心为妙。”

    这一句话是事实，船队接下来的航路虽然不大可能遭遇像雷鸣鲸那样的大型元兽，但那些频繁出现的水源化形物还是十分令人头疼的，而黎阳当初在考核中遭遇的水源守卫只是最普通的一种。

    除了那些元兽外，海上的环境同样是元士需要担心的地方，其中洋流和海域的特殊就是重要的一环。无论是大陆西部的风暴海，还是大陆东岸的平静海域，那些特殊的海域都危机四伏，但同样的那些区域也有着一些稀有的特产，而那些特殊海域也在漫长岁月中留下了许多难辨真假的传说。

    黎阳简单回应几句便离开了，他并不指望能遇上那些传说般的海域，他现在只是想要找到静水石还有清心草容纳地火而已，在自己突破元体前还是十分弱小的。

    船的侧面传来一声异响，包括黎阳在内的少数元士上前观看，而另外一些经验丰富的元士则不做举动。原来是几只水源守卫在掀起海浪拍击船身，它们看起来还十分弱小，很难对船体造成损伤，于是元士纷纷散去，只留下一两位清除这些弱小的水源守卫。

    片刻后，拍击船体的声音消失，想来是那几位元士消灭水源守卫，这在海上也算得上是常态了。在海上，这些水源守卫的遗留往往不会被长期出海的元士重视，毕竟这种遗留物在海上随处可见，只有那些具备足够强大力量的遗留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黎阳回到原处，并对接下来可能遭遇的战斗制定初步的方案，不过在航行第一天，因为离海岸还不是太远，不太可能遭遇大规模的战斗，像刚才那样的遭遇根本微不足道。

    ......

    大陆西北部的平原，这里长期被狂风袭扰。狂风让这片平原显得干燥，但由海上带来的水汽又不至于让这里的植被彻底枯萎，因此这里的植被多半呈现介于枯萎和繁盛之间的情况。这片平原因为烈风而闻名，世人将这里普遍称为飓风平原，除此之外大量半枯萎的植被又让它称为枯萎平原。因为烈风平原半干旱环境，主要的元士聚集地在沿海地区，其中的代表就是八风港。

    八风港最初还是不出名的小型海港，直到飓风平原长达八年的战争结束后才有发展的机会，战争后有多个知名元士家族参与八风港的建设。多年的角逐后，八风港的大权由白、季两家把控，而其他部分则由其他小型的元士家族共同管理。

    白积月半跪在地，对着面前的老者说道：

    “请长老责罚，孩儿有愧长老嘱托。”

    那名长老并没有责备他，毕竟那段和先祖白震空相关的历史一直都没有什么线索可循，对于一些势力而言，这个名字是绝对的禁忌，而最有可能知道白震空的帝狮，多年来一直不肯对白家人提起任何相关的线索。

    长老让白积月起身，随后探查了对方的修为，一番探查过后，长老点头示意探查结束。对于这次的探查结果，虽然还没有达到长老预想的程度，但还在接受范围之内，这么一来当他继承家业时就无需担忧了。

    白积月起身立定，然后他在长老的带领下进到院中，对此白积月并不感到疑惑，在他离开白家之前，他的训练多半是在院中进行的，今日归来想必又要经历一番历练了。

    长老站在院中，然后散出元力点燃院中灯，长老显然不是因为院中光线昏暗而点灯的，现在还刚过正午，此时点灯必然别有深意。在灯被点亮的同时，内院变得昏暗起来，仿佛那些院内的灯将所有的光亮都吸走一般。片刻后，内院彻底失去了光亮，仿佛黑夜一般。不，黑夜还有繁星与皎月照亮，这里只有无尽的黑暗，而白积月的历练毫无疑问就和这片黑暗的环境相关。

    黑暗中，一切都显得万分寂静，白积月甚至连手中长刀都无法看清，他只能凭借微弱的触感感受到刀刃的存在。地面传来了微弱的震动，白积月立即做好防御架势，在敌暗我明下，贸然进攻无疑是愚蠢至极的举动。

    白积月要对抗的不仅是看不见的敌人，需要对付的还有自身。在无尽的黑暗中，因为黑暗背后是未知，而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的本能，所以白积月需要对抗的还有自身的恐惧。

    震动越来越强烈，白积月知道敌人已经站在了面前，从震动的频率和强度判断，对方可能是某种体型庞大的元兽或者是重型的傀儡。一阵微弱的气流传来，白积月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丝异样迅速退后，然后强烈的震动传来，一块飞溅碎石又擦过白积月身旁，至此他基本可以断定这是重型的傀儡。若是换在平时，这种重型傀儡对白积月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在不能以视觉和听觉进行判断的情况下，白积月就只能以嗅觉和触觉判断，战斗经验辅的方式战斗。

    通过震动，白积月找到了对手的位置，他向那个方位快速靠近，但预想中的攻击迟迟未来。出乎意料的发展并没有减缓白积月的行动，他低身举刀横扫半圈却还是攻击落空。此次横扫的范围要高于平常，但即便扩大横扫的范围也还是没能触及傀儡分毫，这就显得有些怪异，行动能造成这般震动的必然是重型傀儡无疑，但这类傀儡要快速移动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还是在不发出任何震动下移动。

    一柄重锤向白积月砸去，因为攻击突然，白积月未能完全躲开，他被震退几米。被震退后，白积月又快速恢复平衡并再次靠近，傀儡拿起巨锤横扫，但还是被滑铲的白积月躲过，后者也迅速向傀儡连斩数刀并后退几步。刚才凌厉的几刀已经让白积月对傀儡有所了解，那几刀是击中了它的后背，从下刀的触感判断，傀儡后背应该有易于突破的地方。

    但下一刻，白积月又感知不到傀儡的行动了，因为他又感知不到傀儡移动产生的震动了。

    白积月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必须防备黑暗中的攻击。重锤袭来，但白积月早有预判，或者是战斗直觉，他完美避开了巨锤攻击，然后从傀儡身下滑过，接着跃到傀儡背上开始攻击。笨重的傀儡无法对跃上后背的白积月做出有效回击，它旋转自身想要将对方甩下，然而在它甩下白积月前，对方已经用长刀砍出了一个缺口。

    傀儡后背的缺口无疑是攻击的绝佳位置，但考验又怎会如此简单呢？白积月举刀砍向缺口，然而一刀下去并没有砍中核心应有的触感，反而像是砍中钢板一般，傀儡有多层外壳保护核心！就是这一刀的时间，傀儡旋转巨锤攻击，白积月虽然及时收刀格挡，但强烈的冲击将他击出十米开外。

    被击飞的白积月显得有些狼狈，但还不等他停下调整，猝不及防的元力弹又击中了他的右臂，当他再次起身时，自己又回到了内院，长老正望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不知是真心还是客套的笑意。

    “不错，第一次就能取得如此成绩，不过还是可惜了。”长老半闭着眼摇了摇头。

    白积月沉默不语，他还不明白自己败于何处，却又承认了自己落败的事实。沉默持续一阵后，长老收起笑容，然后低叹一声，四角的灯再次被点亮。

    ......

    黎阳静坐在房间内修炼，在修炼之前他就对房间做好了一定的防护，虽然防护并不算特别高级，但胜于不做防护，在房间内还是安全的。又过了几个小时，黎阳这才脱离修炼状态，他走上甲板此时甲板上的人并不是太多，也许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而甲板也被最后的金黄渲染。

    在海天一线处，最后的光芒消失，而在另一处，一颗夜明珠又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