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以恶制恶
酒席上自然少不了行酒令,花御坊的姑娘可不是寻常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祝酒的小游戏自然不在话下。 姜武道:“行酒令太麻烦了,我宫门内宫来回跑了一天,还是玩点轻松的吧。” 钟离春也道:“我今天誊抄了一整天的田亩数目,千万别再让我动脑子了!” 没得选了,几个人玩起了骰子。赵遵拿起骰子刚要掷,田奋拦住了他。赵遵一愣:“田兄……” 田奋笑道:“赵侯第一次来花御坊,这儿的骰子可不一样哦!” 赵遵拿起骰子看了又看:“没什么特别啊?” 胡诚道:“骰子不特别,玩法特别!要两个人一组,输了要共饮一杯。” “有意思,那开始吧!” 由五个女人轮番投掷骰子,两枚精致的象牙骰子在碗中转动,很容易分出大小,很快到了锦儿投掷,赵遵见她拿骰子的手势和投掷的方法便知锦儿是个内行,看来要赢了。结果骰子停下来却是两个最小点。 赵遵苦笑一下:“我认罚!”说着要去拿酒杯。锦儿却抢先一步把酒杯拿在了自己手里:“说了要共饮的嘛!” 只见锦儿一仰脖整杯酒含在了口中,不等赵遵发问,锦儿凑过了吻住了赵遵的唇,香甜的美酒渡到了赵遵口中,一同过来的还有锦儿的勾魂香舌,一杯酒二人却用了极慢的速度才喝下,唇分时二人已经面红耳赤。 赵遵心中大为感慨,原来有权有势还可以这么玩,以前真是虚度了。赵遵有点颓废,又有点想报复以前那种迂腐,享受着当前的欢愉,锦儿自然极力逢迎。正欢乐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大乱,打砸喝骂之声响成了一片。 “什么人敢在花御坊闹事!”姜武充好汉把屏风推开伸头去看,马上又缩了回来,很是激动的说道:“司隶校尉的人和左校尉的部下打起来了!” 赵遵道:“他们打起来姜兄为何这般高兴?” 姜武道:“蹇槊当上司隶校尉之后做了一些好事打压豪强惩治恶霸,但他所用之人不是家乡带出来的亲兵就是各军不要的恶徒,这些人都是狠角色令那些不法之徒胆战心惊。” 赵遵道:“这不很好嘛?” 胡诚道:“这些人的品性良莠不齐,正派的也有,但大多都是粗鄙鲁莽之人,对待咱们这些根基不深的小官毫无尊重可言,但凡被他们抓到一点把柄就要被横敲一笔,风月场上更是霸道,轻则出口伤人,重则将人打成重伤。蹇槊仗着皇帝用得着他办事,拉偏架护犊子,很严重的事往往被他压下来,咱们只能忍气吞声。” 田奋愤怒的说:“可气的是蹇槊的手下只敢欺负官卑职低的,对达官显贵却不敢动分毫,有机会就巴结奉承令人作呕!今天肯定是他们先挑起了事端,左校尉的部下气不过这才动手。狠揍对方一顿虽然出了恶气,但长安治安属司隶校尉管辖,接下来恐怕不好收场,说不定小哥几个有一场牢狱之灾啊!” 司隶校尉多做缉私捕盗的差事,左校尉的几位小将可是参与过平羌和北伐的,虽然不及对方人多,但最后的胜利者却是后者,司隶校尉的人被赶出了花御坊。 “狗崽子们别得意,有种的别走!”司隶校尉的人放了狠话。 左校尉的人大笑:“爷爷们在这儿等着!” 整个花御坊一楼大堂一片萧杀,不少胆子小的怕受牵连偷偷的走了,剩下的也无心吃喝了都等着看热闹。 几个小将把撞倒的桌几扶起来:“上酒上菜,我们还没喝好呢!” 老鸨战战兢兢来到他们身边劝道:“几位小爷,你们闯下大祸了,打了司隶校尉的部下,他们岂会善罢甘休?你们人少要吃大亏的!” “现在走不等于说咱们怕了他们,鸨儿娘你放心,打坏了东西照价赔偿!” 老鸨见劝不动他们,气得一跺脚和身边的小伙计耳语了几句,派他去请救兵。赵遵在二楼看个满眼,叫过上菜的小伙计交给他一个东西,交代他去办事。小伙计一脸为难,赵遵一瞪眼:“耽误了大事,拿你是问!” 不到一刻,败走的几个家伙就回来了,竟带来了一队官兵,“哪里的狂徒胆敢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给我拿下!”蹇庸今天当值正巧遇上被几个挨打的小子,他一听自己人在青楼被人打了,当即率领巡逻队来兴师问罪。 “这位大人,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好大的官威啊!”左校尉麾下的几个小将可不怕他。 “哼,证据确凿不容狡辩,上前拿人!” “谁敢!” “你们敢拘捕!”蹇庸的部下抽出刀剑把几个人围了起来,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酒壶从二楼的屏风后面砸了下来,直奔蹇庸的后脑,蹇庸急忙躲闪,堪堪躲过。 “哪来的狗杂碎,狺狺犬吠扰大爷喝酒!”一声呵斥从楼上传来。 蹇庸肺都要气炸了,提着刀冲上二楼一刀砍倒屏风:“老子宰了……”结果蹇庸看到了搂着锦儿喝酒的赵遵。 蹇庸出现在花御坊门前的时候赵遵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几位兄长,若皇亲贵胄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呢?”赵遵问道。 姜武说:“赵侯什么意思啊,兄弟们没听明白。” “我换种问法,有权有势的人被小喽啰冒犯会怎么反制?” 姜武似乎明白了:“仗势欺人!” 赵遵点点头,将酒壶交给了他:“姜兄,瞄准蹇庸的脑袋狠狠地砸!” 姜武一愣,为难道:“这……这样做不好吧。” 赵遵淡淡的说了句:“你砸他能躲开,我砸说不定一下就砸死了!” 不出赵遵所料,姜武瞄的挺准蹇庸还是躲开了,他被人偷袭火冒三丈冲上楼来就骂,然而看到赵遵令他十分惊讶,脏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谁……谁砸的?” 赵遵轻蔑的一笑:“我砸的!蹇庸,你有毛病吧,大晚上跑这儿捣乱,没看见本侯在宴请朋友吗?没点眼力劲,带着你的人快滚!” 蹇庸吃过赵遵的大亏,但被他这么羞辱脸上实在挂不住:“本官执行公务……”蹇庸摇头晃脑的一番话说辞刚想开讲,赵遵一杯酒泼到了他的脸上。
“本侯面前你还敢称官?一条狗而已!” “你!”蹇庸被激怒了,握刀的手紧了又紧。“哦?蹇庸你想杀我?”赵遵松开了锦儿,站到蹇庸面前:“朝这儿砍。”赵遵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蹇庸胆子再大也不敢动赵遵分毫,他也没那个本事,被赵遵逼着节节后退,退到了楼梯上,“没用的东西!”赵遵一脚将蹇庸踢下了楼梯。 蹇庸带来的几十名官兵不干了,要动粗,左校尉班闰是赵遵最要好的朋友,几个小将军都认得赵尊挡在楼梯口不让蹇庸的人靠近。 双方都亮了家伙,眼看要火拼,赵遵却气定神闲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发笑,蹇庸从地上爬起来吼道:“赵遵,你位高权重,但也大不过天!我要上报朝廷,治你……治你殴打命官之罪!” “好啊,你去告啊,到我姨夫那里去告我吧,看他老人家到底治谁的罪!” 蹇庸愣住了,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赵遵所说的姨夫是天子刘衡,蹇庸心中一寒,自己在卢奔的挑唆下与赵遵为敌,却忘了赵遵是侯爷,是李夫人的外甥,是自己最不该得罪的那种人。 赵遵以前爱惜自己的声誉,自力更生不想借赵破虏的名,遇事从不走门子,可他若搬出靠山来可以砸死所有和他作对的人。 今天冲突起源是青楼中的打架斗殴,难以启齿,赵遵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自己,那又能怎么样,打了就是打了,告到哪儿都不会因为这一脚制裁赵遵,赵遵不会因此受到任何损失,自己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可蹇庸被这么多人盯着,实在下不来台,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呦,今天花御坊好热闹啊!”众人齐望去,“段侯!”老鸨看到了救星上去拉住了段宏的胳膊,段宏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都知道了。 “蹇庸!” “卑职在!” “年轻人火气旺,打个架很正常。你是做哥哥的要拦着点劝着点。这是取乐的地方,打扰了客人们的雅兴倒显得咱们当官的不通人情了!”段宏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官位身份贵不可言,他出面劝架,蹇庸当然要给面子。“本侯今天约了朋友,你们……” “卑职明白!” 段宏微笑着将一个锦囊放进来蹇庸的手里,蹇庸用手掂了掂起码二十两小金豆子,心中暗道段宏真讲究,自己这一脚也不算白挨,又给了自己个台阶下。于是喊了声:“段侯赏咱们脸,咱们得兜着。兄弟们,咱们走!” 片刻之后司隶校尉的部下们走了个干净,“小兔崽子们,毛还没长齐的学人打架!要不是本侯来得巧,你们少说脱成皮,快回去吧,代本侯问班侯爷好!”刚才充好汉的左校尉麾下的小将们施了礼也走了。浪荡国舅段宏嬉笑怒骂间把事平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冲上去抱住了段宏,娇呼道:“段侯爷,您怎么老也不来啊,小奴都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