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锦衣卫（二）
到后来，两人讨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随着关门的声音，整个书房又陷入了寂静。 孙喜在床底下偷偷瞄了外面一眼，见没人后，从床底钻出，活动活动了胳膊，苦笑道：“这床底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摇了摇头，孙喜走到书桌旁边，只见上面有一个袋子。 袋子不大，约莫也就是个书袋大小。孙喜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摸了摸纸的质地，是上等纸，“看来，这袋子里面的不是一般的东西，只可惜我不识字，要不然就能现抄一份了。” 要说孙喜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想来想去干脆直接把袋子拿走算了，反正陈大人要对这些人下手，他倒不怕打草惊蛇。 拿上袋子，孙喜出了书房，和外面蹲点的两人联系上，又翻墙出了大院。 陈华清在离胡同不远的地方等孙喜的消息，结果好几个时辰都不见孙喜回来，正准备叫人再进胡同时，孙喜回来了。 孙喜背着个袋子，快步跑到陈华清跟前，有些气喘地说道：“大人，那胡同里是锦衣卫的人，这是我从他们书房拿的。” “没打草惊蛇吧。”陈华清边接袋子边说道。 “这…我在他们书房直接拿了袋子就走，也不知道算不算打草惊蛇。” 陈华清一听就这道是打草惊蛇了，也顾不得说孙喜了，赶紧说道：“你们快点去联系其他的人，今晚撤离重庆卫。” 果然，就在陈华清等人刚离开胡同旁，胡同里就涌出来一大批人，见人就搜，见房就翻。 陈华清和孙喜来到魏大刚家，见了魏大刚，陈华清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大刚，今晚你必须跟我们走，不然会有危险。” 魏大刚刚想问为什么，就被孙喜恶狠狠的眼神钉在了喉咙里。 陈华清径直走进屋子里，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资料。翻了几页，陈华清越看越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资料上写得是整个四川锦衣卫的部署，有明的有暗的，里面还有每个地方的领头人物，其中重庆卫的领头人物名叫蒋具，官职不小，是一个千户。 又翻了两页资料，陈华清还想继续看看，孙喜进了屋子，“大人，人都齐了。” “好，赶紧走。” 陈华清的决定是对的，就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往日还算是安静的重庆卫变得鸡飞狗跳，杜朴手下的街霸、王赖子手下的**、李虎子手下的山贼还有严珍手下的盐丁全部出动，一家一户挨着搜查，一旦碰到不是重庆卫本地人的，就直接带回去。当然，依照这些人手下的那副德行，敲诈勒索、冤假错案是少不了的。 在回石砫的路上，陈华清又拿出袋子里的资料看了起来。从这份资料中陈华清看出了锦衣卫的窘迫，在四川，锦衣卫暗中的力量要强于明面上的力量，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情况，是因为锦衣卫的明面力量受到的打压太厉害，几乎快发展不下去了，不得已，锦衣卫的指挥使只能发展暗中的力量，才能办一些事情。重庆卫的蒋具就是锦衣卫暗中的力量，还是一股比较强大的力量。 袋子里除了一份资料外，还有一封书信。陈华清从写信人在信里流露出的语气判断写信的人在锦衣卫中应该身居高位，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蒋具好好协助特使重建四川的锦衣卫。至于特使是谁，信中没有提及。 “难道是那声音粗犷的男子？不对，从孙喜听到的两人谈话的内容来看，那特使应该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从京城来的特使怎么也不会在手下人面前非议自己的顶头上司。”陈华清心想。 “看来，只有速战速决了，让锦衣卫反应不过来。”陈华清握了握拳，下定了决心。这锦衣卫现在还在暗处，好动手，一旦让它浮出水面，陈华清就不好动手了，至于锦衣卫的后续报复，就不是陈华清现在考虑的事了，若拿不下重庆卫，那一切考虑都是扯淡。 回到石砫，李明轩、黄诚、石当和刘明声过来见陈华清。 “队伍练得怎么样了？”陈华清看向石当和刘明声。 石当拱了拱手道：“基本的训练已经完成，就差带他们出去见见血了。” 刘明声在石当说完后接着道：“我这边也一样，就差实战了。” 陈华清点了点头，说道：“这次去重庆卫，对付的都是一些地痞**，难度不大，正好练兵用。”又转过头对黄诚说道：“黄先生，要彻底控制重庆卫，还得靠后面的安民，你能不能想一个章程出来。” 黄诚想了想，“大人，可否告诉我你在安民之前具体怎么做？” 陈华清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先拿下严珍的盐井，然后迅速抓到严珍、杜朴、王赖子和李虎子四人，控制了这四个人后，我想搞一次‘公审’。” “公审？” “对，公审，让重庆卫的居民们审问那些街霸、**混混们。” “可是，那些人积威已久，若重庆卫的人不出来指出他们怎么办？”黄诚考虑问题一向很全面。 “呵呵，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站出来。”陈华清笑得很温和，可是黄诚几人却听出了话中的冷意。 “还有，名声，你和孙喜负责那个巷子，记得要做得干净。”毕竟是对锦衣卫下手，从某种程度上是和朝廷作对，陈华清不想让这事闹得太大。 刘明声点头称是。 “你们都去准备吧，黄先生留下。” 待李明轩他们走后，陈华清问起了黄诚：“先生，石砫这儿的情况怎么样？村民们在这儿可好？” “石砫这边受战争影响的不大，倒也安全，只是各种物资不多了，最多只能撑过这个冬天。村民们情况也行，只是水泥厂和盖房子耗费体力甚多，粮食消耗的有点快。” 现在陈华清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粮食不够，手中有粮，心中才能不慌。石砫这边的局面坚定了陈华清和锦衣卫对抗的决心，不弄倒锦衣卫，重庆卫永远也到不了手。 “盐井之事如何？”陈华清问的是朱燮元送给秦良玉的那口盐井。 提起这个盐井，黄诚笑了笑，“小马将军亲自上门讨要，结果被龚大海轰出了门。小马将军哪受得了这股气，单枪匹马闯进龚大海的家，那龚大海的家丁也是一群窝囊废，十几个人全被小马将军打趴下，逼得龚大海同意让出了盐井。” 陈华清听到这儿也笑了笑，这马钧还真是暴脾气。 “不过，秦主簿去交割盐井时，却被告知没有签订协议，盐井不能给，小马将军得知后大怒，带了几十名白杆兵去抢盐井，他昨天刚走。”黄诚继续道。 “哼，那龚大海言而无信，这次有苦头吃了。”陈华清不觉得龚大海手下的盐丁能干得过身经百战的白杆兵。 石砫这边陈华清正准备集结人马，随时向重庆卫进发。而重庆卫这边却是彻底乱了，蒋具在丢了那个袋子后是彻底慌了，那个袋子可关系着他的身家性命，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出去送他那个同僚时为什么不拿上袋子。 在蒋具的一声令下，杜朴、王赖子和李虎子立刻动了起来，就连严珍也行动起来。这些年来，这四人在锦衣卫和蜀王的共同庇护下才在重庆卫立足，否则朝廷早就撤卫遣户，哪轮到他们作威作福。当然，这些年来，锦衣卫和蜀王府也在重庆卫捞了不少。 蒋具的命令是盘查重庆卫的外来人和难民，可到了那些街霸、**、山贼那里就成了搜查整个重庆卫。这“搜查”，一“搜”就搜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一“查”就查出了某人是犯人，要想完好无损的回来，就得意思意思。 这一番大动作不仅没有任何效果，还成功地激起了重庆卫人的怒火。不得不说，陈华清的运气真挺不错的，他还在为怎么收取重庆卫民心而绞尽脑汁时，蒋具就为他搭好了舞台。 若在平时，蒋具也不会让杜朴他们瞎搞，但现在他丢了那袋子的东西，已经顾不上考虑重庆卫的稳定了，对于蒋具来说，找到那袋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石砫，两百护卫队（加上情报队）已经整装待发了。按照陈华清的计划，陈华清、石当、李明轩、黄诚带着大部队行动，刘明声、孙喜带着斥候队去巷子里解决锦衣卫。 临行前，马铃、绣娘、石当的妻子李氏出来相送。 马铃看着陈华清，抿着嘴唇说道：“记得要小心一点。” 陈华清晃了晃手中的刀，笑道：“你放心，成都那么大的仗我都坚持下来了，这次去重庆卫不过就是个热身。” 绣娘走到李明轩旁边，给李明轩擦了擦脸上的汗，红着脸说道：“注意安全，这儿有人在等着你。” 李明轩从小到大，除了娘和jiejie，绣娘是第三个关心他的女人，也红着脸说道：“你回去吧，这次不危险。”说完摸了摸绣娘的脸，绣娘这次没有躲，反而把脸更贴近了。 石当和李氏老夫老妻了，一个眼神就能表达一切。 “重庆卫，我陈华清来了！”走在队伍前头的陈华清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