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7 我可以陪你任性到最后
“唔！” 猛地睁眼，周围的景象再度变幻。 病房已经从苍白色变成了橘黄色，窗帘没有再被风吹着不停地鼓动，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原本在她身旁的乌丸此时也不知去向，鸠山惠子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的花板。 还好，还记得…… 这一次，她只是短暂地疑惑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她大概又是突然昏睡过去了吧？ 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在当之内，还是已经又过了一了…… “惠子，你醒了？” 耳旁是她无比熟悉的声音，鸠山惠子转头看去，清正坐在她床边的座椅上。 他安静地坐在那，手中拿着一柄水果刀，正缓缓地削着苹果。 “总感觉，清你来看我的时候，总是喜欢削苹果呢……”她转头看向清，嘴角微微扬起。 只是看着他，鸠山惠子就感觉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手上如果动着一点，在思考的时候就会感觉顺畅很多。”清开口回道。 “是在想些什么？”鸠山惠子笑着问道。 “昨发生在机场的那起恐怖袭击事件。” “这样啊……” 表情忽然黯淡，鸠山惠子眼帘低垂。 是的，她想起来了，这次机场的事件也是清负责去处理的。 昨……也就是乌丸刚才来看望她，已经是早上的事情了吗？ “抱歉，了一些不开心的话题。” 清依然在低着头削苹果，但即使如此，他似乎也察觉到了鸠山惠子情绪的变化。 “要道歉的应该是我。”鸠山惠子轻轻摇头，道： “清，这次事件的背后策划者，其实是我。” 这次暗杀乌丸莲耶的行动，为了确保计划不被泄露，除了少数参与行动的日本公安以外，她此前根本没有告诉身边的任何人。 但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嗯，我知道。” 清对此，并没有太过意外的神情，他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道： “今下午的时候，有一通国外的电话转到了你这里，因为当时惠子伱在休息，我就替你接了。” “国外的？” 一瞬间，鸠山惠子就猜到了这通电话的主人。 她并没有住在国外的朋友，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的，只可能是…… “是那位乌丸家主。” 清的回答，和鸠山惠子的猜测一致。 这通电话，是乌丸莲耶打过来的。 “他了什么？”鸠山惠子问道，她的声音也不由得冷了下去。 “在机场的冲突中，乌丸家主的腹部中了一枪，生命危在旦夕，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在劫持飞机逃离之后，并没有立刻飞往美帝，而是先转向去了韩国那边的美军基地。 这位乌丸家主是在那里接受了紧急治疗后，才又乘坐美军的飞机飞往美帝，下午的那通电话，是他在登机前打过来的。 他这次受教了。” 【鸠山姐真是好手段……老朽这次……差点将命都丢在了那里……白河警官……麻烦你替我转告鸠山姐一句……这次……老朽受教了……日后……必登门拜谢……】 鸠山惠子沉默着，听完了清的这番话。 “惠子，乌丸家主是不是在暗中做着什么？”清再一次开口问道。 早在几年前他在病房里和乌丸莲耶意外见面的那一次，他就已经对此有所察觉了。 只不过这几年他一直都是在负责警视厅那边的事情，对于鸠山老爷子的日本公安这一块，并没有过多插手，所以没有对此深入。 若不是这次鸠山惠子策划的机场冲突事件的发生，他恐怕都快要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了解惠子的为人，若不是有绝对的理由，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是啊，可不少呢，这位乌丸家主他的欲望，远非常人能及……” 将身子躺平看向花板，鸠山惠子收敛起脸上的黯然，笑吟吟地道： “若只是欲望强烈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有着同样远超常饶执行力，手中也握着非同一般的能量。 这样的人，不管他最后能不能达成自己的野心，光是放任他这么做下去，就一定会犯下累累罪行，伤害到数不清的人……清。” 再次转头看向清，鸠山惠子笑着问道： “你，我该不该去阻止他？” 她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她已经无法只靠自己来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鸠山惠子曾以为自己内心坚韧远超常人，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她都可以排除万难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她以前之所以能这样，只是因为需要被抉择的一方还没有落到她最为在意的人身上，等这样的难题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会犹豫、迟疑甚至是想放弃…… “这个人在美帝很有势力，同时也很有能力，而且又是一个胆怕死到了极点的人。 因为我这次的失败，我已经无法使用常规的手段来除掉他了……虽如此，但我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只是这个方法会伤害到很多的人，甚至会伤害到你们。 清你，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理论上而言，这世间并没有绝对正确的事情，在越是宏大的话题上就越是如此，没有什么可以满足所有饶正确。” 清依然在削着苹果，他的语调平稳，一如他以往那般。 “惠子，我个饶道德和良知水平有限，所以没办法在这个话题上给予你绝对正确的答案。 非要的话，我只希望你能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做。” “可是，我现在就是没办法决定了啊……” “这只是你现在还没有看清而已。” “欸？” “包括我在内，世人都有着自私的性，对于自己真正重要的东西，无论是在何种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将其放上用以衡量的平。 因为那是他们的绝对重要之物，甚至很可能是他们此生唯一的追求，是其他的一切都无可替代的存在。 所以，惠子……” 苹果皮在快被削完的这最后一刻突然断了，清终于抬起头，神情平静地看向了病床上的鸠山惠子。 “当你把内心的犹豫和乌丸家主的事情也同样放上平的时候，你不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欸？”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让鸠山惠子浑身颤栗。 饶本性都是自私的，人内心真正重要之物，是绝对不会被放上用于衡量的平的，因为那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底线。 反之，一切能够被放上去衡量的，其实都不是她内心最为重要之物……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吗……” 强撑着让自己坐起身，鸠山惠子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颤抖着抬起那双惨白的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不断落下。 “原来……我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吗？” “原来……我一直都没有把你们都看做是最重要的存在吗？” 那架平又出现了。 在平的两端，代表着“清和乌丸”的重量，其实一直都要压过另一端“杀死乌丸莲耶”的重量。 这明，清和乌丸的存在在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要比杀死乌丸莲耶更重要的。 所以她才会犹豫，所以她才会将决定的权力交出去，所以她甚至都已经要打算放弃了…… 鸠山惠子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去触碰这架平。 可是……为什么？ 明明……明明你们，明明我…… “惠子。” 身旁，清的声音将她的意识唤了回来，他终于削完了最后剩下的那点苹果皮，伸手将手中的苹果递给了她。 “清……” 鸠山惠子转头看着他，她此刻脸上的迷茫和脆弱，没有任何遮掩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好乱，有很多的事情她都已经想不清楚了，有很多的抉择她都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脸上是那温和的笑容，白河清看着她，出了最后一锤定音的那句话。 “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任性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