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一个小小的破绽
东京湾外的海面上，一艘轻型游艇正朝着前方不远处的那艘大型游轮疾驰而去。 用“不远”来描述或许不太对，因为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海面上，人对距离的判断会被极大模糊。 很多时候只是看起来不远，等真正往那边去的时候才会发现，这距离远比想象中的还要远。 “多谢。” 坐在白河清旁边的位置上，听着游艇发动机的轰鸣，水无怜奈开口说道。 虽然在冲入河里之前她确实有向雷格尔发出过求救，但这更多的，只是她在绝境中不抱希望的尝试罢了。 她本人并没有料到，雷格尔竟然会真的来救她，而且还是亲自来的。 “你应该谢你自己，基尔。”白河清cao纵着游艇，悠闲地说道： “肩膀中弹都还能在河里游这么远，硬是把那伙人给甩开了，真是让我都感到惊讶的毅力啊，没想到基尔你竟然对组织这么忠心，真的太让人感动了……” 水无怜奈无法判断，雷格尔这番话究竟是他的真心实意，还是他对她的另类调侃。 但至少有一点她确定了，在这次的死里逃生之后，雷格尔对她的信任似乎又上涨了一些？ 会亲自去河里把她捞上来，这多少也证明了这一点吧？ 想到这，水无怜奈自嘲地笑了。 真是可笑啊……她心里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一丝开心？ 开心什么？ 开心她不会招致雷格尔的怀疑？开心雷格尔对她的信任更多了一些？还是开心她对雷格尔的利用价值又增加了？ 真的太可笑了。 一瞬间，水无怜奈的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对自己的厌恶感。 但很快，这股厌恶感便烟消云散。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为了瑛佑，她只能在这条路上不停地走下去。 “那些人的情况如何？” 收拾好心情，水无怜奈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她口中的“那些人”，指的自然就是今天出现在游乐园附近的那伙敌对人员。 说来也真是尴尬，之前明里暗里数次交锋，可实际上组织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这伙敌对人员的身份。 “不知道呢，好像都跑掉了吧？反正我开着游艇从那路过的时候，除了警察和围观人群就没看到有可疑的人在。” 白河清解释道，他的语气很轻松，似乎完全没有那种被猎物逃走的愤怒。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水无怜奈看着他。 在她看来，今早的这几次交锋，严格来说还是雷格尔胜了。 毕竟从结果就能看出，组织这边没有一人伤亡，而对方那边却损失了三位人员。 唯一遗憾的便是，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把战果进一步扩大，将对方一网打尽。 对雷格尔这种人而言，这应该是很难接受的结果。 只能说，这次对方那神秘的指挥，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对手。 “怎么可能，我很在意的好吧，放着那么大一伙人跑了，我心里简直难受得不得了，只不过……” 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丢给水无怜奈，白河清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我抓到了他们的一个小破绽，所以现在心情很好。” “破绽？” 水无怜奈接过手机，看向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十字路口，画面不是非常清晰。 在照片边缘的位置是一辆撞到路边树干上的救护车，而在中间一点的位置，则是辆车头凹陷了一部分的厢式货车。 从这张照片上可以大致看清楚，在厢式货车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位拿着手机的外国男性。 看着这张照片，基尔顿时恍然。 这副画面，就是琴酒等人被截停时候的场景！ 只可惜照片里只拍下了货车司机的侧脸，没有正脸。 “看清楚了吗？这位就是差点把我们四位干部一起送走的那位司机先生，真是人才啊，等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好好和他学下怎么开车。” “这张照片是当时附近的监控拍下的吗？”将手机还给白河清，水无怜奈好奇地问道。 “没错，是我刚才找我那位警视厅朋友要的。”白河清很诚实地回道。 他在警视厅里有人这件事，反正基尔也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是谁罢了。 “在当时附近的几个摄像头里，只有这一个摄像头拍下了比较清晰的画面。 那位司机先生的这半张脸，或许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你想怎么做？”水无怜奈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呢……” 白河清打了个哈欠，他似乎有些困了。 “不知道？” “基尔，其实在双方的博弈中，很多时候重要的不是我们要怎么做，而是对手会怎么做。 如今他们躲在暗处，可以仔细地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在这种时候除非有非常好的机会，否则都不要轻易地采取行动，因为那样只会徒增破绽，不过……” 白河清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我倒是有一個小小的猜测，今天的这一伙人，或许和昨晚在艾德公司晚会上突然出现的雪莉有关。 他们今天会出现在游乐园附近，很可能就是被贝尔摩德易容的宫野明美所吸引……” “而能和宫野明美扯上关系的，也只有雪莉了。”水无怜奈明白了白河清的意思。 “所以，他们到底会是什么身份呢……” 白河清抬头望天，左手下意识地在方向舵上敲动着。 但只一会儿，他便停止了思考，收回视线，摇头笑了笑。 “好笑，我怎么把自己给陷进去了？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和那位突然出现的雪莉扯上了关系。 那他们目前的目标应该都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我啊……只要确定这一点，事情就好办多了。” 白河清根本不需要在这些旁枝末节的地方思考太多，他只需要清楚，对方的目标是他，这就够了。 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以自己为诱饵“钓鱼”。 说不定，今天和他隔空交手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他昨晚和贝尔摩德所分析出的那个隐藏在暗中，察觉到他来日本的真正目的的人…… “基尔，让小琴他们先顺着这张照片找一找吧，毕竟多少也是个线索，说不定我们运气好就找出来了呢？” “好。” 此时，两人的游艇已经非常靠近海面上的那艘大型游轮了。 直到这时，水无怜奈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们是要去那艘游轮上面吗？” “是啊，要去见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