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秦卿
好像自古以来男性都有个巨大的错觉，那就是，她喜欢我。这种错觉尤其是当一位漂亮姑娘回眸一瞥时，那泛着涟漪的眸子扫过某个孤独的迷茫的又无处安放的小小心灵时，总会让人呼吸一滞，她该不会看上我了吧？有句话说，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连孩子名儿都想好了，这还真不是戏说。尤其是对正处于一个热烈年纪的男孩来说，这一点表现得更为清晰，说不定嘴边正和身旁的好兄弟们吹着牛，脑海里已经和那匆匆一瞥的姑娘在小窝里温存了。 这种心理很微妙，好像是内心某种恻隐之心微微作祟，又好像是某种可有可无的虚荣之心，但仔细一筛选，却又像是某个孤独灵魂的内心独白…… 确实，我们仔细一想，那些真正的情场高手，或者说真正的勇敢者，在见着一位漂亮姑娘时只会微微颔首面带微笑，然后毫不留恋的转头，又或者说手捧鲜花勇敢的去追爱。因为只有懦弱者才会犹豫，只有懦弱者才会幻想，这个道理是个永恒buff，它不只是对于情爱，对一切的人生剧本都生效。 那么对于纪川来说呢？ 他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刚才身边一闪而过的香气很诱人，让他的心脏频率变得剧烈，连吞几口唾沫都无法压抑住这跳动。 “欸？” 秦卿似乎是有所感应，回头望去，不远处穿着黑色袍子，头发半束着的男子莫名走神。 摇了摇头，姑娘皱着眉，似乎在笑自己的神经质，动不动觉得别人在看自己。 “怎么？动春心了？” 赵剑书提着酒壶不知从何处走出，望着姑娘远去的背影，砸着嘴说道。 “……” 沉默。 纪川没有回话，感受着初晨暖阳的温度，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影子在跳动，一道曼妙的身影，她穿着一袭白衣，她的长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就像谪尘仙子，她的一颦一笑都在绕人心绪，让人忍不住去追逐，去触摸……好像所有男孩子的幻想里都有这么一个梳着马尾的白裙姑娘，她恬静，纯真，就像……好像没有什么形容词能够描绘这种美妙的感觉。 直到那身影与眼前的模糊面孔相重合，慢慢地，慢慢地，那面孔终于清晰了起来，满是抬头纹的额头紧紧皱着，似乎有说不出的愁怨，嘴角的两撮胡子微微翘着，莫名有些性感，只见这面孔撅着两瓣嘴唇，双眼微眯，缓缓地靠近着纪川…… 赵，赵剑书？！ 嘭！ 嗷！ 一声闷响后，赵剑书捂着鼻子在地上哀嚎着。 纪川狠狠地咬着牙，紧攥着的拳头微微颤抖，“老混蛋！差点被你占了便宜！” 嘴上说着，纪川心中愈是不忿，“打你一拳都算是轻的！” “哎呦！”赵剑书捂着口鼻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这小混蛋下手还真重啊！” 只见他抹了抹鼻口的鲜血，叉起腰来翘着胡子就开骂道：“怎么？打扰你看姑娘了？还是扰你春心了？” “你这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赵剑书眯着眼，嘴角的胡子因为激动而不停跳动着，此刻就仿佛街头的泼皮无赖，只见他抽出一只手来，跺着食指对着纪川说道，“平时看着蔫儿吧唧的，怎么一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了？” “现在！” 赵剑书将手指猛地指向纪川的面颊，“竟然还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打我？” “我……” 赵剑书还想继续说话，却忽的被纪川打断。 “打你怎么了？信不信你再乱来我直接砍了你！”面对赵剑书的狂轰滥炸，纪川面色丝毫未变，反而是冷着眼盯着赵剑书，“快把你的破事干完，我真的是要受够了！” 只见纪川抬起握刀的手来用刀柄拍了拍有些懵圈的赵剑书，随后转身就走，好似一位冷酷无情的刀客。 这…… 赵剑书盯着远去的纪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呼—— 微风吹过，赵剑书有些凌乱。 这小子？吃错药了？ “大叔，你没事吧？” 就在赵剑书思考的时候，一道女声忽的响起。 “欸？” 赵剑书被这声音猛地拉回了现实，回头看时，只见一位俏丽的青衣姑娘眨着眼睛望着自己，而周围原来已经不知何时围上了许多路人来，熙熙攘攘的好像在指责着离去的纪川。 “大叔？” 见赵剑书没有回话，秦卿又喊了一声。她本来是要离开的，毕竟老爹还在店里等着用蜂蜜呢，可奈何这里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而眼前的大叔又被欺负成这样，她自是无法视而不见的。 “唔！” 在看清眼前的姑娘后，赵剑书心中猛地回过神来，这混蛋！ 这里就要讲到男生的又一大特点，装逼！尤其是在女生面前！在漂亮姑娘面前更是这样！ 他们总会做出一些他们自己认为很帅气的行为，就像动物界雄性的求偶行为一样，借此来吸引雌性的注意力。但貌似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人类作为一种智慧生物，终究是和动物有着天差地别的…… “您没事吧？” 眼前的中年男人好像被打傻了一样，面色忽喜忽怒，怎么叫都不应，秦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反观赵剑书，在揣摩了纪川的小心思后，心中不停的狠狠咒骂着，小混蛋！这笔账我记下了！ 哼！ 赵剑书冷哼一声，方才再次看向身旁的姑娘，感受到秦卿关怀的目光时，他心中突然一动，好小子，就你会消遣你相爷我是吧！ 只见他忽的扑到那姑娘身边，哭闹着喊道：“哎呦喂！” “看来这世间还是有好心人呐！” “大叔，您先别激动。”看着突然扑过来哭喊的赵剑书，秦卿忽的有些后悔惹上这门子差事了。 “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我那混蛋女婿，他，他……呜呜呜！” “您，您别急，慢慢说。” 赵剑书拼命地挤着眼泪，秦卿不停的安抚着他，周遭的行人也是越聚越多，这让秦卿一时头变得更大。 “你是不知道啊，那混蛋小子先是不知用何花言巧语哄骗到我的宝贝女儿，明明事前还是好好地一个小伙子，可谁知，谁知……那天杀的混蛋呐！” “他居然要我那闺女给他生二十个娃呀！一想到我那闺女每日被那禽兽欺凌，自成亲以来就没下过床，我身为人父，我，我真的是恨不得替我那苦命的闺女受这非人之苦哇！” “呃，啊？” 本来听着前半句面色有些微红的秦卿在听到后半句后面色一时变得僵硬，身子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替，替？” “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让人家夫妻俩解决比较好，不过没下过床，这确实……” “欸？”看着面色微红的秦卿，赵剑书脸色一怔，该死！心中暗骂道，早知道说这小子阳痿了！ “还，还有啊！那混蛋在欲求不满后竟然，竟然还想纳妾！他想把我那苦命的闺女给抛弃了！大伙说说，这还是不是人呐！” 沉默。 在赵剑书说完之后，周围的人群忽的陷入了沉默。 纳妾？ “哈哈哈！” 然而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哈哈哈哈！老家伙！你莫不是疯了？” “大伙儿都散了吧！这家伙估计是失心疯了！” 这年代谁还没有个三妻四妾了？ 赵剑书看着慢慢散去的人群，面色一时怔住了，他记得是有个人给他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结发颔首共连理。 “他们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秦卿看着调侃四散的人群，一时脸色有些怒意。话本小说里的情人们本就是该一双人，共白头的！ “大叔？您没事吧？” 似是察觉到了愣神的赵剑书，秦卿连忙问道，“您别听他们胡说，您那女婿就是不对！我让我爹帮你揍他，我爹可厉害了！” 她想要帮帮这个为女儿忧心的失意人的。 “哈哈，没事！”赵剑书摇了摇头说道。 世事皆白我独黑，敢求泼墨浸寰宇？ 这本就是作戏而已，没必要非要辩一个雌雄是非。世上总是有很多声音，所以说世事嘈杂，当你的声音太小时，或许随波逐流，融入他人的声音，或许撕心裂肺的怒吼，但也许到最后人们仍然听不到丝毫，发声者也好，沉默者也好，谁不是在作戏呢？ “姑娘，此次恩情我记下了，来日必报之琼瑶。”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赵剑书拱手向秦卿谢道。 “啊，没有没有，我也没帮什么，倒是大叔你，没事吧？”秦卿明显感受到身旁的人和方才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 “哈哈哈，不用担心，倒是我还要叨扰姑娘，不知姑娘是否听闻秦宝树此人？” “欸？” 听到父亲的名字，秦卿忽的有些愣神。 “您，您找家父有什么事吗？” 家父？ 赵剑书也是有些愣神，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哈哈哈，”赵剑书连忙打了个哈哈，“确实是有事相商，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刚进城就能遇到侄女你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父亲的至交好友，赵宝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