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鑫儿送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家人都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窗边，等待着太阳的升起，黎明前的黑暗似乎总是相当难熬。母子三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好像这一夜他们都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考验。鑫儿妈仍然是把最小的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一边摇晃着，一边轻轻拍着他那粉嘟嘟的胳膊。小宝宝在mama的怀里睡的正香，时不时的还发出呼呼的鼾声，似乎一点也不知道他这一生的命运即将改变。王炎坐在最靠近窗户的地方，双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窗外出神，窗外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王森轻声轻语地问道，声音轻的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没什么。”王焱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想什么，城里，一个陌生的环境，举目无亲，谁也不能想象鑫儿到了那里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可是，如果.......想到这，王炎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但是他极力控制着眼泪没有让它留下来。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王森那轻轻的声音再次响起。 “乖孩子，你们去睡一会吧，明天你们不是还要去仓库工作吗，等天亮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没有接王森的话茬，mama对两个儿子说道。 王森把目光投向王焱，可是王炎又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失去了孩童时代的天真、快乐，却得到了一个成年人所拥有的坚毅、成熟。 母亲也没有再说什么，又开始哄她的小儿子睡觉，幸而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 不知过了多久，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远方的天空终于透出了一丝亮光，慢慢地由黑暗变成了鱼肚白。 “该走了。”没有多余的话语，短短的三个字却透露出了这位母亲所有的无奈，所有的悲哀，说完便站起身抱着怀中的鑫儿自顾自的朝屋外走去。见状，王焱也赶快牵上王森的手紧紧地跟在mama的身后。 清晨的空气很好，到处都透着一股花香，小鸟也站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可是这一行人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美丽的风景，他们都在想同样一个想过无数遍的问题：把鑫儿送走到底应不应该，对于这个很有可能改变他们所有人一生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做出回答。 到村长家的路不算长，四个人到达的时候天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 “铛...”好像早就料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般，第一声敲门声还没有完全散去，门就“吱呀”一声地打开了。“进来吧。”屋内传来了村长淡淡的声音。 鑫儿妈慢慢地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的是王炎和王森。 “你们都想好了吧？”待得三人站定，村长那平淡得出奇的声音再次从里屋飞了出来。紧跟着是蹬蹬的脚步声，村长从里屋慢慢地走了出来。 “你的那个兄弟没有问题吗？他会对鑫儿好吗？”鑫儿妈的声音也是很淡，确是透着nongnong的忧伤。 似乎被鑫儿妈感染了，村长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了淡淡的忧伤，说道：“这一点你放心，他的为人我可以打包票。再说，以后你们要是想他了随时都可以到城里去看看他呀。” 听到村长这么说了，鑫儿妈似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在鑫儿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了那瓷娃娃般的小脸上也没有擦拭，然后慢慢地把手中的婴儿递向了面前的村长。 “等等。”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王焱顿了顿接着说道：“就这样把弟弟送走了，将来怎么相认啊，咱们得给他留点记号。”说完，在众人的注视下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小刀，缓缓地走到了鑫儿面前，抓住了他的左胳膊。“抱好他。”王焱咬着嘴唇，颤抖着说道。说完，便举起了小刀，指向了面前的鑫儿的左臂。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阻止他，只是面前的婴儿好奇的望着眼前亮亮的尖尖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呆呆的出神。 王炎真的不想下手，因为眼前的不只是一个婴儿，还是他的弟弟，可爱的弟弟。可是现实告诉他他非下手不可。于是，没有再犹豫，刀剑贴上了鑫儿的皮肤。刀子是凉凉的，鑫儿惊奇的哼了一声，却没有来得及再哼第二声，刀子已经刺进了他那薄薄的皮肤，痛的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王森已经吓得不敢在看了，双眼紧闭，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 村长也不忍心再看下去，只是扶着旁边的椅子，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鑫儿挣扎的厉害，幸好鑫儿妈紧紧地抱住了他。可是鑫儿妈似乎也快支持不住了，泪水已经从她的眼睛如小溪一般淌了下了，打湿了怀中鑫儿的衣服。只有王炎，极力控制着拿着刀子的颤抖的右手，一下一下地刻在了鑫儿那白白的胖胖的左臂上。 终于，在刻完最后一下后，王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任由鑫儿左臂上的鲜血滴在自己的头上。哭声还在继续着，不同只是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惨烈。这时村长也缓过了神来，迅速的跑进了里屋，不一会又飞快的跑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条纱布，赶紧给鑫儿的手臂包扎上。鲜血透过纱布，在纱布上印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红的“金”字，所有人屏住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呼了出来，王森好像也缓过来了，慢慢挪到了哥哥身边，要把哥哥搀起来，可是哥哥却一动也不动。突然，王焱，这个成熟的、坚毅的男孩再也承受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的那么悲伤，那么凄凉，这个仅仅只有七岁的男孩这两天做出了太多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做出的事，所以即使王焱是那么的坚强，都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没有人去劝他，鑫儿妈还在照看鑫儿的伤势，王森和村长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不想，都只是呆呆的望着王炎，任由他放声哭出心中的苦涩。 房间中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仍在不停地大声哭着，就这样，过了许久，可能是累了，哭声才渐渐的散去，只剩下若有若无的轻轻的抽泣声。鑫儿妈这才走到了村长的身旁，颤抖着伸出了双手，递出了这个自己最小的儿子，眼中充满了不舍，充满了绝望，不知道是想说的太多，还是根本说不出什么，她的嘴不停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一句话也没有说。 接过了鑫儿，村长只是用充满了无奈的目光望了望这母子三人，随即便走进了里屋，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们走吧，我保证鑫儿会过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