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关赵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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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蜀有儒将,姓赵名云字子龙,浑身是胆。 有诗赞道:标秀气于文昌,架李霍而不追,俯彭韩而高视,一身之胆,勇冠三军;万人之敌,声雄百代。捐躯殉国之志,冒流镝而逾坚;轻生重义,鬼神无以蔽其形;质过松筠,风霜不能改其色。唯子龙也。 云有二子一女,长子赵统袭爵永昌亭侯,官至蜀汉虎贲中郎督,病故汉中;次子赵广为牙门将,随伯约于疆川口摆阵迎魏兵,败绩战死于沓中。 幼女赵襄嫁与云长之子关平,育有一子,取名关樾。时云长败走麦城,与关平俱死于临沮,后又有蜀主投敌,庞会复仇灭门关氏,赵关血脉单此仅存于世。 母子二人脱逃,隐姓埋名,沦落民间,寻迹安身荆州。一世安康无事,落地生根。祖祠内仍供奉先辈灵位,正中两牌最是显眼,上书:先祖顺平侯赵云、先祖壮缪侯关羽。 血脉传至今日熠朝已有十余代,直系旁亲数不胜数,三教九流、百业具有。 至熠朝,荆州地界,赵关直系一脉凋敝,家道中落,难成大业,渐落破败,可怜十二代徒孙关佺本欲习武学效仿先祖取得丰功伟业,怎奈时不我待,要说关佺却遭到什么苦难,还得先从关家传承提起。 众人皆知,子龙乃称“百胜将军”,云长后封“武圣”,二人都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武器高强,其子孙若是走承武道有两个抉择,一是百鸟朝凤枪法,二则是春秋刀法。 然后人大多弃武行商,或是为官,传到关佺这代,竟只有其一人心怀凌云壮志,为出头习练武艺,练的是家祖顺平侯传下来的百鸟朝凤枪法。 偏偏这身俊俏功夫酿就祸端。 话说一年前,投身行伍间的关佺郁郁不得志,满身武艺却不得重用,也难怪家人都劝自己千万不要从军,这太平年间,哪里还有什么鸟仗给你打,想着靠捞军功出头,还不如老老实实赚取个功名来得实在。 那日他进城在酒馆中痛饮烈酒,大快朵颐,心中苦闷无处说,都付与酒中作乐。忽然他听到街上传来阵阵sao乱,踉踉跄跄地寻了出去,却见有位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竟当街强掳良家,悲愤混着酒气冲上头来,关佺二话不说便提着拳头冲上去,没有听到旁人说的话:“少爷,莫要打伤了他,这人乃是当地县丞外甥!” 怒火上头的关佺哪里听得进去,他满腔苦楚,酒气上头,揪着他的领子不撒,拳头如雨点般尽数落在县丞外甥身上,几人拉也拉不住,公子终是被打得气绝身亡,而关佺竟是不自知,仍胡乱挥着拳头,当下只觉得手上的公子哥软了身子,定睛一瞧,却是吓得酒全醒了,这公子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七窍流血。 关佺连忙扔下这具躯体,拔步便走,回头指着公子尸道:“你诈死,老子和你慢慢理会!” 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去了。 错手杀人后,关佺不曾去军营收拾行囊,那时满街都是通缉他的画像,他慌忙逃窜,途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渴了便饮露水,饿了就摘野果,最终是逃到了华平县,靠着满身力气在向家庄做了个苦工。 一日,关佺见院中护卫同少庄主向士习武练功,不禁技痒,见到有人使枪,逗留看了阵,便摇头自语道:“枪枪不致命,何称杀人技,花拳绣腿,徒强身健体罢了。” 那护卫不服,口出恶言,势必要与关佺争个高下,向士也不拦他,只道:“都是自家兄弟,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 众人围了个圈,这二人便在圈内相斗,只见那护卫持枪抢步前来,关佺站定原地,只把枪一挑、一拨,护卫的长枪便落地,关佺有意再耍枪法,自顾自地耍起那套“百鸟朝凤枪”,顿时间寒星点点、银光皪皪,吓得那护卫跌坐在地,仓皇退走。 于旁观战的向士抚掌叫好,忙置些蔬果好酒,请关佺去凉亭相叙。 二人相谈甚欢,向士问其身世,关佺也无隐瞒之意,尽数告知,向士当下大惊:“竟怠慢武圣之后,实乃我的罪过!” 而后向士高金厚礼聘用关佺作为庄内的长枪教头,受到庄内众人拥趸敬重的关佺便接受好意留了下来,心想:“蚊子再小也是rou,留此当个长枪教头,好歹也是个领兵的官儿!” 一个月前,驿人送信至庄上,说是家中老母病故,关佺不得不告假归家,一是为了为母守孝,二则是为了回程取来先祖赵云遗下的龙鳞明光铠与龙胆亮银枪。 今日方归来,却闻少庄主寥寥几人往贼窝去了,恐怕身陷险境,心下担忧的关佺来不及休整,连忙披盔戴甲,手持龙胆亮银枪,集结庄内众丁,跨马赶来,及时射杀申武,从贼人刀下救出向士。 永定寨的小喽啰们见到向家庄人马纷沓而至,刚提上来的胆,又沉到软蛋囊中去了,个个脸上又拉起认怂的神情,纵使是申武的亲兵,此刻也是闷着头朝山上的路跑去。 关佺大手一挥:“二三子,莫要让贼人逃脱,追杀上去!!” 见到援兵赶至,柳承风松开了始终憋着的那口气,双腿瘫软地坐在地上,他望着向家庄人马,约莫有百来号人。当头那位持着长枪、威风凛凛,生得眉大眼,阔面重颐,姿颜雄伟,颇有些破城杀敌的将军气概。 只见关佺下了马,走向向士,朝着他长跪拜道:“世龙来迟,还望少庄主责罚!” 向士连忙扶起关佺,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莫要如此,若非世龙相助,恐怕我便要葬身此地!” “却不知少庄主因何孤身入贼巢?” 原来关佺听到少庄主恐怕有难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也不曾问清楚缘由,当下见了向士这才问出心中疑问,向士全盘托出,关佺闻言震怒,骂道:“竟对小姐下手,永定寨贼人无一是男儿!少庄主且放心,今日某定踏平这平望山!教贼人血洒当场!” 连说了三个“好”字,向士掇拾箭矢背负长弓,他见到柳承风走来,让两人相互引荐了,在听闻向士对柳承风处处夸赞,又说是他救了老莫,关佺当即抱拳:“多谢恩公相救之恩!” 柳承风摆了摆手,他的目光落在关佺手上的龙胆亮银枪上难以移开,赞叹道:“狠绝天下百世兵,孤枪九连国境绝!此枪寒光乍现,星闪流转,杀气凝冬,实乃传世利器!世龙兄,果然好枪配豪侠!”
关佺面露愧色:“惭愧惭愧,承蒙先祖遗光,以期不堕先祖之风便知足了!” 后头小厮牵来两匹马,关佺见状分别朝着柳承风和向士拱手道:“少庄主,广原兄,二位先请上马,现下还是杀上山去营救小姐要紧!” 此刻向士也是捯饬完身上装备攻器,柳承风自是恢复了些许气力,三人各自上马,往永定寨去。 关佺带来的壮丁们当前开路,遇到些逃窜的贼兵,不由分说地便往他们身上招呼去,一路畅通无阻。 行了有一阵,向士却皱起眉头来,他心下生疑,这上山去往永定寨按理说有三道关卡,已破两道,余下一道关卡也是到了,理应来说是重兵把守,然而此间山路冷风阵阵,甚是清冷,连个活物都不曾见得。 把心中困惑向同行其他二人说了,柳承风托大说道:“兴许是贼人闻风丧胆,一溜烟儿逃了!我等直杀向他们本寨便是了!” 关佺心下也是困惑不已,道:“待我抓个人来盘问!” 他拍马赶上前去,见到个小喽啰正在拔腿狂桃,便不留余力地策马追逐,两条腿的怎生走得过四条腿的。关佺俯身抓住他的领子一把提了起来,双手反剪押在马鞍上动弹不得,带着小喽啰踅了回来。 “我且问你,永定寨第三道关卡怎得无人把守?”向士出言问道。 这小喽啰平日里只随小头目们做些拦道绑人的勾当,何曾见到过这等血腥场面,当下吓得黄浊物洒了裤裆,语无伦次。 “你这厮瞅着五大三粗的,怎得这般窝囊!”关佺见他惊慌失措,烦闷不已,呵斥道,“快回答我家少庄主的话,便放你条生路,若是蹦不出个字儿来,定让你身首分家!” 小喽啰身子抖似筛糠,抽搐道:“此……此言……此言当真?有活路?” “骗你作甚!只消道出实言,下山做些好勾当,有你活路的!”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向士被他的举动逗笑了,问道:“先别急着谢,先说来此间事!” 小喽啰被马鞍硌得心胸闷,讲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回各位老爷,小的原是把守第三道的,只因傍晚贲田头领押着个姑娘回来,程大头领见了那姑娘连忙召集各头领至聚义堂言事,然后便向第二道关卡增派守卫。” “没了?” “没了,小的不过是喽啰,哪里晓得山寨重事!头领叫我作甚,乖乖去便是了……对了,还有我听申头领提起,他似乎不知晓有议事的事儿!其余的,小的真就不清楚了!” 向士见他话语诚恳,朝着关佺点点头,让这小喽啰下山走了。 “着实是怪也!”向士摩挲着下颔,只觉得心下颇有些不安,他焦急地纵马朝着永定寨本营去,转过最后的山路弯,来到永定寨,偌大的永定寨却不见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