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不公的怨恨者
心灰意冷。 这四个字足以表达我现在对迈斯皮尔的态度。 本来以为他是个好人，但却这样直接地在我的面前剥下面具。 像我这样一个旁人都难以接受，何况艾丽。 我抬起右手来按住心口，忍住自己心里这种矛盾地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以免通过灵魂链接被艾丽觉察到。 道路还在延伸，我与精灵王之间的沉默也一直延续。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窒息。 “到了” 迈斯皮尔说。 我们停在了一个不小的池塘前面。 话说，宫殿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用青绿色的石头围起来的一个小池塘，看上去像鱼池一样。 里面的水是活的，从旁边有几条细小的溪流，汇聚到池里面，然后又流出去。 大概齐脚腕深。 在周围的一片浓黑里面，这池水在来自头顶的聚光灯下，显得透明而稳重。 “站进去吧” 我没有跟着迈斯皮尔的话行动。 因为心里面对精灵王充满了厌恶。 “学习战胜敌人的手段，与谁教你的，毫无关系” 迈斯皮尔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尽然开导起我来。 “你既然已经成为艾丽赫安娜的灵媒，那么用来保护她的威力，用来保护你家人的威力，对你来说就是必须的” 很遗憾迈斯皮尔说的是事实。 就算我再反感精灵王对艾丽所做的一切，也与我要不要接受他的指导，没有关系。 于是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池塘边上。 小心翼翼地一脚踩了进去。 水……像冰一样冷。 整个脚都快要失去知觉。 然后我又把另一只脚踩了进来。 两条腿上好像有一股寒气顺着皮肤往上爬。 我打了个冷颤。 忽然…… 整个水面，变得像镜子一样平静。 进而，分成了黑白两半。 像是倒入了不同颜色的颜料一样，黑白分明的两片儿。 “圣物精灵的倒影，可以让你看到自己守护精灵的影响，但不能相互交流” “这里的池水则可以” “圣物‘黄泉溪’，可以让你和守护精灵的灵魂，在世界洪流中短暂地交汇” 呃，我能吐槽这个圣物的名字吗，听上去好像很不安全的样子。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世界是只有你自己能看到的” 随着迈斯皮尔的话音，这一池水像是有意配合他一样。 一股股的蒸汽从水池里冒了出来。 但迈斯皮尔却视而不见，似乎真的看不见一样。 “记住我声音的方向，我会持续告诉你应该如何做” 声音的方向，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水雾渐渐浓了，模糊了视线，让我看不清迈斯皮尔。 视野的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水雾，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哎？ 在我偏过头的瞬间，迈斯皮尔声音就立刻消失了。 难道…… 我又把头偏回来，迈斯皮尔的声音又出现了。 “守护精灵在你看到的世界里，并不只是以最初的状态存在” “而是以最终的状态存在……” 看来，只要我面朝的方向，稍微偏离迈斯皮尔，就再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所以才说，让我记住声音的方向。 “什么是最终的状态？” 迈斯皮尔调整了一下呼吸，我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虽然琳达遵照艾丽赫安娜的命令，没有报告给我” “但我知道你在对战柯尔琉斯的时候做了些什么” 我的心里一紧。 不仅仅是因为迈斯皮尔连这都知道，更是因为记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 艾丽贴在我的黑白色的身体上，皮肤被魔力释放出的闪电灼伤的样子，让我心里如针扎一样不舒服。 “你第一次发动倒影的时候，因为魔力耗尽而中途中断” “当时你应该看到了不完整的守护精灵的样子” 迈斯皮尔说的，是我当时看到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的，旋转着的水流一样的东西。 “之后在迎战柯尔琉斯的时候，你完全发动了倒影，那个漩涡，就是你守护精灵的最终状态” “不公正的怨恨者，莫戈瑞·雷石” “他作为守护精灵的能力是，漩涡” “漩涡？” “至高的正义和至劣的邪恶，永不互相交融的两种东西，缠绕在一起” “其相互扭缠和相互排斥，使得莫戈瑞的魔力变成了漩涡” 说话间，我突然看到，平静的池水，开始旋转了起来，黑白两种颜色逐渐地缠在一起。 但是两种颜色又不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漩涡。 脑袋一晕，我差点倒在池水里面。 嗯？ 眼前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一片片的云彩，轻飘飘地浮在周围。 我……已经不在宝库里了？ 不，两条腿上还有被凝固了一般的冰冷感，脚也被固定在地上无法动弹。 这是幻觉。 面前的一团云逐渐地散开，露出一个人影…… 黑白两色的长发，编成许多个细长的小辫子，上面扎着各式各样的饰物。 说是饰物，但其实也并不全是，因为除了小金块、小木雕、打磨过的宝石，这些常见的东西之外。 还有石头、树叶，甚至……骨头。 只有一只精灵耳朵还竖起，另一只精灵耳朵已经断了。 看上去有平整的切口，很可能是在战斗中被利器切断的。 一脸的皱纹，让这张长脸看上去像是一个干瘪了的什么瓜之类的。 眉毛和胡子也是黑白相间，看上去像是斑白，更像是故意染成这样的。 穿着一身破旧的长袍，虽然款式看上去像是什么贵族，但已经褪色得不成样子了。 一双眼睛……里面透射着尖锐的光芒，像激光一样，似乎可以直接击穿我的脑壳。 “你……” 他说话了，声音也如同他的外形一样干瘪，似乎已经几千年没有喝水了一样。 “……就是……我的宿主？” 宿主？ 不知道译文咒怎么翻译的，怎么听起来，似乎他已经承认了他是个寄生虫？ “咔，哈，嘎嘎” 他笑起来简直难听极了，那些声音好像是由几根骨头碰撞着发出来的，而不是从喉咙里。 “真……” 他稍微扬了扬脑袋，用眼睛的余光不屑地盯着我。 “……弱……” 我…… 你个大头啊，半天了，就说了个这？ 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弱是当然的。 “嗬……” 他长着嘴巴，露出仅剩的几颗纯黑色的牙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暗自庆幸，幸好这是幻想，要不然他的口臭可能会立马要了我的命。 “你……一点……仇恨都没有……” 他这句话里面带着十足的惋惜的味道。 “还……怎么打？” “哈啊？您老在说什么呢，打什么？” “打……仗啊！” “呃，这让我怎么解释呢，我出生在二十世纪，人类早就不再大规模打仗了” “哦……” 老人点了点头，眼神从那种尖锐的感觉立马变成了失神涣散的感觉。 好像已经活着再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一样。 不过反正他好像也已经挂了很久了，所以我也不用安慰他也是可以的吧…… “问他” 迈斯皮尔的声音。 “看你似乎已经见到了守护精灵的本来样貌” “那么直接问他就可以了” “怎么样，他才肯让你借用他的威力” “怎么样才能最大地发挥他的威力” 哦，原来就是这样简单啊，面对面问就可以了，OK。 “那个……” 不过，看着他如此失意的样子，我还真不好意思问出口。 “干嘛这么失意呢，不打仗是好事，和平是好事” 老人猛地用一个敌对的眼神瞪了过来。 “那，我的仇恨怎么办！？” 他的声音顿时夹杂了一种奇怪的魔力，变得尖锐沉重了起来，让他不再显得有上气没下气。 “我见过的所有的不公正，怎么办！？” 他亢奋了起来。 两股魔力瞬间从池水里涌了上来，冲上我的心头。 “我的敌人，又该怎么办！？” 呼呼呼—— 我感觉喉咙里塞满了东西，像是奶油一样粘在嘴里，让我无法呼吸。 惊！ 这是什么？ 我的身体…… 变成了一团黑白两色的漩涡。 从池水里面，卷着两种颜色的水流，倒立在这里。 我的手，变成好像被黑白两色的绷带紧紧地裹了起来一样。 这……就是我的守护精灵？ 让我一阵难堪。 没有华丽的光芒，也没有汹涌的火焰，更没有漂亮的外形。 顿时觉得在游戏和电影里面看到过的那些守护天使们，实在是离我太过遥远。 我……竟然被这样的一团东西给寄宿着。 “……把水吐出来！” 迈斯皮尔的声音，微弱的声音。 咳咳…… 咕—— 好像在泳池里喝了几口水一样，我被抢着了，嘴里一阵冰凉。 我这才反应过来，冰冷的感觉包裹着我的全身。 也就是说，池水真的卷了上来，包裹住了我。 在我反应过来的瞬间，水流就从我身上落了下去。 周围的幻想由恢复了刚才平静的样子。 我的身子也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面前的老人继续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我。 “你……” “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