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列西安共和国第二十三章 踏入地狱(八)
在这场仅仅持续了数天的会战中,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联合军伤亡被俘的人数占到了其总兵力的接近百分之十六,共和国军也蒙受了占总人数近百分之十一的伤亡。一场会战下来,双方的伤亡人数直逼自大陆联合入侵以来各方军事冲突的总和。大陆联合的人或许会对此习以为常,毕竟他们可是因为争斗而毁灭了整整一个世界。但米列西安人不能,共和国军不能,国民卫队也不能。“只有无耻的政客才会将伤亡视为一个数字。”不过他们以后将会越来越习惯,也越来越麻木——同室cao戈,兄弟阋墙,注定将充满让人无法预料的血腥。 从长远来看,奔流河战役深远地影响体现了双方的士气和心态。开战前,没人会预料到这场内战会持续那么久,共和国军高层一脸震惊地看着联合军站在了国民阵线一边,而国民阵线与大陆联合则深信他们可以轻松打垮共和国军。联合政府之所以敲定四个月的作战期限,或许也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实际上哪怕是一些共和国军的高级将领,对于能否抗住联合军的第一波攻势也都缺乏足够的自信。 不过实际发生的事,彻底打破了任何关于共和国内战的设想。“如果这是一场短暂的战争,那么先前的失败(指奔流河战役)对我们来说将是一场灾难,我们也几乎已经快要接受自己注定悲惨的命运了。但讽刺的是,现在看来,一场漫长而残酷的战争将无法避免——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都远没有做好准备。” 大陆联合政府在会战结束的第四天,也就是旧历2365年四月二四日,签署了新的作战法令,将所谓的联合作战期限延长至了六个月。紧接着,近万名之前因为被认为对于联合事业不够忠诚而被拒绝在联合军体制之外的各色人等,被火速接纳,成为了补充残破的北方军团的新鲜血液。国民阵线也开始加紧武装他们的国民卫队,并以各种价码换取了一系列来自大陆联合的军事援助。 欧莱克没有受到过多的批评,这并不奇怪——很少有人有胆子去批评一个约姆德高级军事将领。可他作为败军之将,已无法再统领北方军团,也是不争的事实,于是联合政府转而向萨哈丁求助。尽管这位老将在之前表现平平,甚至让瑟约芬中将所部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可在这样一个绝望的时刻,被视为军界不倒翁的萨哈丁恰好是他们需要的救星。二十六日,他即正式取代麦欧莱克成为北方军团总司令。当他抵达比忒时,看到的是那些政客满脸的忧愁以及对他的期待,他随后给妻子写信道:“我就是想做独裁者,恐怕他们也愿意。” 作为胜利者,共和国军在战后,却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心态:消极,非常消极。当整个国民阵线都在战战兢兢地等着共和国军东进时,通往比忒的道路却空无一人。联合军小心翼翼地放出了几只小部队和侦察机去探清情况,结果发现共和国军仍安然呆在奔流河南岸的防线中。 卡杨多准将宣称:“给我三个师,我马上就能拿下比忒!”加德中将则力主借此良机,东进消灭欧莱克的残兵败将。但是法里斯上将拒绝批准任何进一步的军事行动,他给出的理由得到了包括瑟约芬中将在内的多数将领的赞同:“联合军的介入是我们始料未及的,这带来了太多变数。所幸我们击溃了他们的第一波攻势,他们肯定需要时间恢复,这一点我们也一样……至少在地峡以南争取到更多支持以前,我们不应该轻举妄动。”加德中将事后公开表达了他对法里斯上将的不满,称总司令只想被动防御,伺机而动,而这么做永远不可能赢得战争。这深深影响到了他和法里斯上将的关系,也为他日后退出一线埋下了伏笔。 也许是为了掩盖领导层的这一焦虑情绪,共和国军开始大肆宣传斯通威准将在会战中的英勇事迹,当然,他毫无疑问是真正做到了扭转乾坤的重要角色。
据斯通威准将的私人军医描述,他在二十日当晚为将军临时处理他的伤势时(他在战场上时只是强装无事),问道:“将军,这里痛么?这真的有些严重。”“没有,我觉得这就是个擦伤。”杰克逊回答道。这时助医说道:“白天战况如何,将军?”杰克逊立刻兴奋了起来,笑道:“哦,我们干翻了那帮混蛋。这是共和国的一场伟大胜利,我的好小伙子们把他们像丧家之犬一样撵走了。”这是斯通威准将唯一一次当着旁人的面表现出对胜利的欣喜,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表现得如此欢快。当医生们围过来要给他做仔细检查时,他拒绝了,并坚持道:“不用,先生们,我这只是小问题,我可以等,先救我那些更需要帮助的小伙子们。”斯通威准将就那么抬着还在微微渗血的左臂,守在帐篷外,等着医生处理完毕。轮到他时,他严肃地询问自己状况如何,医生说:“将军,如果你希望保住你的左臂,那治疗将会……令人难以忍受,但我建议你赌一把。”“那么就这么做吧。”最终,斯通威准将失掉了左手的无名指以及小拇指,但是保住了左臂其余的功能。 从某种意义上说,奔流河战役,既是共和国军的胜利,也是他们的失败——在取得胜利的先机后,法里斯上将没有立刻东进攻击比忒,可如果联合军获胜,夹击梯林一定会是欧莱克的选择。战争开始出现了长期化的趋势,可能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法里斯上将在二十八日签署了军政府第一个带有实际意义的法令,以扩大共和国军的兵源征召。 奔流河战役,既短暂,又血腥,可也只不过是一道略显恐怖的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