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爱与恨的纠葛
“呵呵,你说的人太胆小了,半道跑了。”眼色阴狠的男人摇摇头,言语中透露着不屑。 “许葬天,那人身份非同一般,小心为上。”女道士的身后,一条黑蛇吐着信子,死死盯着眼前的阴童。 “哈哈,我有二十年的柳仙,难道会怕他?” “嗯,我想清理门户,而你想为你这十几年的不公讨个公道,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那是自然!”许葬天等这一天好久了,狂喜的声音响彻山头,“许天,我一定会亲手将你葬送!” 轰 殷雷滚滚,一道闪电劈开一棵古松,燃烧的树木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下一刻,阴童身上缠着黑蛇,浑然一体,黑蛇嘶嘶的张开大口,阴童的衣袖随风飘摆。 轰…… 霎时,阴童和黑蛇消失无踪,只留下棵烧焦的古松似是哭泣…… ………… “两仪,你今天状态不佳啊。”叶高看出了我的憔悴,这两天没有任何消息。我打给夜子月的电话也没人接,想来那天的话打击了她,吓住了她,没人能再给我情报,如今的我想瞎子般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敌人。 “案件怎么样了?” “案件?哦,你之前说的那个?听说结案了。” “结案?!”我不敢相信地说道,“嫌疑人抓到了?” 叶高没什么波澜说道:“许小姐自己回来了,听说是趁劫匪不注意自己溜回来的,当真是机智勇敢。” “劫匪都被抓住了,不过都像是傻子一样,一问三不知。” “后来辛组长说没什么疑点了,准备结案,但夜子月极力反对。由于她之前擅自行动辛组长关了她禁闭,让她好好反省。” “又是他!” “怎么,你认识辛组长?” “之前那个尖嘴猴腮之人便是,想不到他……找死!” “两仪,我这就非说说你了,你这睚眦必报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人家只是说我们两句,你的火怎么这么大。”叶高苦口婆心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叶高!本座还不需要你教本座做事,把嘴闭上!”我这毫无征兆冒上来的火全部发泄在了叶高身上,叶高怔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朝我发什么脾气?!我在叫你为人处世之道,眦睚必报,心胸狭隘之人混不长久!你不需要我教,好!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叶高的突然爆发打我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我像第一次上学的孩子,连手都忘了放哪。 叶高没有和我多废话,直接推我出去,用力一搡,我直接掉出门外,紧接着“咣”一声,大门被重重带上。 我心中的无名火愈烧愈烈,仿佛要将我彻底烧尽,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灼热难耐。 “阳命即亡,仙命大吉,敕……”咒法在最后阶段停住了。 其实仔细回想,叶高做的其实正中我下怀,就算他今天不赶我,我也迟早要离开,我身上的因果太重,他承担不起,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 我叹口气,心想:“果然不该心存侥幸,背叛师门,又怎配安然度日?如今我们之间的因果难以斩断,若是他日后为我所累,我定然后悔终生,自古无不散宴席,皆有数也,我们的事,他一个普通人不该涉足过深,那……就这样吧。” “阴阳皆有数,莫敢忘初心。” “生人吉命,亡者自安。” 我留下这句话后飘然而去,心中,竟有了难得的难过。 “嗷” 胡胡立在我的肩头,温热的舌头舔舐我的脸,一口口热气喷在我的耳旁。 “呵,你在安慰我吗?真是……” “嗷” “本座清楚,事情没有结束,接下来,就该算账了,本座这个人向来眦睚必报,犯我者,杀之无赦!” ………… 禁闭室中,夜子月亦在苦苦挣扎,明明无错的她却被关了禁闭,案件不该草草结尾,还有线索…… “谭副,放我出去,案还不能结,线索还……” “子月!”谭副组长严厉地训斥道,“你说你当了这么长时间警察,啊,竟然被一个江湖骗子骗得晕头转向,不觉得丢人吗?我都脸上无光,组长狠狠骂了我一顿,我在警局过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而且还是那个,那个!唉……” “辛组长……”夜子月顿觉无力,纵使她想要伸张正义,想要让罪人伏法,可只有一个人终究还是太无力。 “子月……听我一句劝……”谭副队长劝道,“在外混,只凭一腔热血,一个志向是不行的,要有势力,有背景,如果没有,那就要知道什么时候睁哪只眼,不然……” “你的父亲当初终是太硬,临了晚节不保,死于非命,我当时没能劝住他,我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好吗?”说到这里,谭副组长语气已经有些哽咽,眼角闪着微光,在这个孩子身上,他看到了被丢掉的东西。 “谭副,你没有作为警察的骨气,只会委曲求全,我不会听你的,我要贯彻自己的道路!” “我不会……” 夜子月的话让他陷入了回忆,回忆中,一个瘦弱,形如枯槁的男人似乎说过同样的话。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 过去使他沉思。他不禁回想,合格的警察,尽忠职守的英雄,他们的结果都是如何呢?他不敢再往下想…… “咚” 门忽然被打开,熟悉的尖嘴猴腮又一次出现,只不过现在脸色发黄,面如蜡纸,虚弱不堪。 “你出去,我问问她。” “辛组,我……” “走!” “好……”临走之际,谭副组长眼神复杂地看向夜子月,看向这个自己熟悉的后辈,已是物是人非的地方。 “她真的,太像你……” 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只剩辛组长和夜子月两人。 “你说,你有证据,此案未结,是吗?”辛组长目光炯炯地盯着夜子月,“证据在何处?” “证据……不能给你……你,不可信!”虽然夜子月的声音很小,但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他全部都听到了。 禁闭室里鸦雀无声,辛组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虚弱的他竟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夜子月!你要和你老子一样和我作对吗?!”辛组长伸手箍住夜子月白皙的脖子,白嫩的皮肤留下深红的手印。 “说!在哪里!”辛组长气急败坏,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我……不……”夜子月艰难的憋出几个字,她感到呼吸快要停止了,意识逐渐消散。 “你和你那死**亲一样,都来妨碍我!去死!你们都去死!” “你……” “哈哈,知道吗?你的父亲死的可是凄惨无比呢,” 突然,一声闷响过后,辛组长倒在地上,眼睛翻白,晕了过去。 “呼……哈……谭副……?” “子月……”谭副队长心如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自己委曲求全了很多年,当年有人徇私枉法,自己放过了,有人中饱私囊,自己闭上了眼,最后友人为正义献身,自己也只能看着,因为他的怯弱,胆小让他无法迈出去。 他不敢违抗! “至今他都忘不了夜子月父亲临死的样子,到死他都在挣扎,他的眼睛里包着火,熊熊燃烧,誓要烧尽一切罪恶,但那火焰随着一声枪响熄灭了,唯一留下的只有形如枯槁的尸体和淌着鲜血的弹孔,自己坐在血泊里哭泣,无人理会。” 自己的软弱杀死了自己的友人。 这么多年,他从未从他的记忆中离开,每天晚上做梦,一个枯槁的年轻人会死拽着自己问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 自己受了十二年的折磨,可他没有抱怨,没有逃避。跪下,磕头认错,每天失望,怨恨的情绪缠绕自己,在这情绪之中的还有一种不会磨灭的情绪波动。 “不甘。” 他未能伸张正义便英年早逝,友人知道所有,然而他选择隐瞒,让自己像一个小丑,一个愚者一样赴死。 这毫无意义。 “夜冬,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还会还的。”谭裕平静道,“这辈子我还清了,下辈子见。”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枯槁哭泣的身影,身影摇摇晃晃走过谭裕,穿了过去,走向他的身后,走向衍生出的,新的道路。 “我们还会再见……” 回过神来,哪有什么干瘦枯槁的男人。 最后,“他”放下了,他也放下了。 “子月,我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警察,我曾见过一个为国为民,为天下的警察,我此生的唯一遗憾就是无法得见他改变一切,他死于泥潭,死在污浊的泥泞中。” “可如今,他的延续正站在我面前。我看到希望了,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所以,去吧!把真凶拽出来然后绳之以法,还天下朗朗乾坤!” “做你该做,做你想做的事情!莫忘初心,去吧!”谭裕言辞凿凿,“莫要让他蒙羞,莫要……” 声音倏然被他咽了下去,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本来他想说休要让我蒙羞,可自己却如何有资格这样说,只这样,最好。 “而我,也该去了……” “是!”夜子月没能明白谭裕的心里所想,但这不重要,她永远不清楚才是最好。 看着擦身而过的夜子月,自内心里发出的欣慰令他热泪滚滚,终于。挚友的信念被传承,正义不会就此断绝,它将,生根发芽,最后成为参天大树。 他俯下身,看向地上昏迷的辛组长,开口说道:“当年的账,该清算了!” ………… “许天,又见了。”我站在咖啡厅门口打个招呼。 “是你?侦探?!”许天咬牙切齿道,“要不是辛组长开口提醒,我差点被你这骗子蒙了,保安,拿下他!” 保安闻言大步流星朝我抓来,我冷哼一声,“谁是骗子一看便知!” “阴祖敕令,众皆退避三舍,听我号令!” “现身!” 许天身边的许梦妃脸色一变,快速冲出去,面目狰狞的脸从下方凸显出来,赫然是一张男人脸。 “游行百鬼,退散!” 霎时,“许梦妃”燃烧起来,幽幽的鬼火覆盖全身,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出。
“父亲!救救我,救救……” 惨叫声消失了,绿油油的火焰也已烧尽,阴狠男人缓缓走出,弹掉身上的灰尘。 “用人皮拘魂,然后披上,你能获得人皮生前的样貌,因为有魂,连周身气质也分毫不差。” 保安呆若木鸡站在原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许天愣在原地,口中说了句,“梦儿?” “哈哈,老匹夫,看不出来吗?”许葬天狂笑道,“你的梦儿,你最爱的梦儿只是张皮,啊~不对。”戏谑地拍拍手,“已经魂飞魄散了啊,真是好狠的心,阴阳先生,不,叛徒!” “我本想让他人财两空,不过后来我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先给他希望,然后,哈哈哈!再让它破灭!” “只可惜被你阻止了,你太爱管闲事。给你个教训,下辈子别管了!” “你,你是谁?!为什么害梦儿!”许天红着眼抓住许葬天,犹如发疯的野兽。 “呵呵,呵呵呵,不记得我了?没关系,你记不得很正常,那你记得云烟吗?” “云烟……”许天整个身体震一下,手劲不自觉松下来。许葬天反手一扣,许天痛的叫出声。 “不……不可能,云烟……”许天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你!你是!” “许雄天死了,现在的我,名叫许葬天,我,会亲手葬送你!”许葬天的手上突然出现一条黑蛇。黑蛇张开血盆巨口,一口向许天咬去。 “母亲的债,用命来偿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飞射而出,狠狠的咬住了蛇的七寸,黑蛇被飞冲的力带了下去。 许葬天掏出匕首用力刺下,“呲”一道火花闪过,漆黑一片的尺身接住匕首,我飞身踹出,许葬天双手护在胸前,“咔嚓”身后的桌子不堪一击的碎成几块。 咖啡厅的人早被吓得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了,空寂的咖啡馆现在却正热闹无比。 六尾银狐和黑蛇柳仙在地板上翻来覆去,斗得如火如荼,这边我和拿着匕首的许葬天对峙。 许葬天呸出一口血,随后又抢攻上来,匕首左斩斜劈,明晃晃的白光好似一道道银色光幕,每一招都向要害招呼。我的阴阳尺左拦右挡,黑光连连,犹如黑龙出水,黑与白两种色调交错在一起,却又如双龙相戏。 “你也不过如此!”许葬天放肆地嘲笑。 “是吗?”我用尺向上一挑弹开匕首,连退数步。 “阴祖敕令,五鬼临身。” 一股阴寒的气息进入体内,四肢百骸都得到滋养,可下一刻,这种感觉消失了,一点踪迹也没留下。 “怎么回事,你不可能……”我突然想到另一个人…… “天狐九尾鞭,一鞕断生魂。” “二鞭抽仙命,三鞭破殃煞。” “吾奉阴山老祖急急如律令。” 空中三声炸响,暗红色的鞭影抽向我的后脑,我急忙退开,“啪”,鞭影抽在手上,剧痛令我眼前一晕,握着尺柄的手松了,阴阳尺哐当掉在地上。 “打神咒,你是何方神圣!”我厉声高喝。 “叛徒,伏诛!”鞭影在空中一顿,又是一声巨响,朝我的天灵盖打来,与此同时,许葬天向我的心口刺来。我刚中了打神咒,魂魄不稳,勉强捡起了阴阳尺,可是时间却来不及了。 “嗤”,“啪。” 匕首没入皮rou,鞭影正正命中,可我没有受伤。一个白发的女人挡在身前硬接了这两招。下一瞬,匕首断裂,鞭影震飞,两身惨叫过后,两人直直飞出。 “法相,居然是得道的地仙?六尾狐仙?”女人不可思议说道。 “我的柳仙!”柳仙身上鲜血淋漓,已然奄奄一息。许葬天抱着柳仙,身上的血和柳仙的血混在一起,整个人显得狰狞恐怖。 “先撤,狐仙中了打神咒,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外面来人了。”女道士焦急地提醒,许葬天狠狠一捶桌子,桌子自上到下断裂,“这笔账记下了,圣两仪,我还会来的,许天,下次你没这么好运了!”随后抓起柳仙跳出窗外。 许天软在地上,仿佛没了骨头般,吓得噤若寒蝉。 看他们逃脱,我无心去追,急急托起狐仙。 “胡胡!你没事……”这话问出来我都觉得愚蠢,中了打神咒会没事?即便是自己,恐怕灵魂深处也受了无可挽回的损伤。 胡胡躺在地上哼哼。法相很耗法力,更遑论又中了打神咒,现在只有进气没出气了。 “阴阳镇命,以血化符。”我拾起断刀割破指肚,用鲜血在胡胡头上画了一道符,符文映出深邃的黑色。 阴阳化命符,以阴阳先生精血画符,用阴阳先生的命,以命镇命,符文似乎烙印在胡胡额头,闪烁着血色。 “符生效了,要赶紧离开。”门外警笛大作,我托起胡胡从后窗跳出,回头望去,警车已经开到了门前。 “还不知晓是敌是友,如今牵扯太大,即便是警察也不能……夜子月,就此别过吧,我……果然还是孤身一人好……” 我摇了摇头,心中想到了因果,我种下了因。可是这因却结下如此苦果…… 因果……无人能看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