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心结开解，拨云见日
霍澜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姜维将军给传唤了！再三确认了一番就是找他一个人之后，霍澜才满脸狐疑地跟着波兴向大帐走去。 姜将军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封赏？对于这个，霍澜其实看得很开。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了，毛头小子一个，哪里能管的住人呢？光凭那些首级，顶多能得个什长，撑死也就是都伯。至于梁宠的那个屯将，则更是想都不用去想了。 大家不是一路子的，压根儿没有可比性。 在此之前，对于大汉的军制，霍澜也有过一定的了解。由低到高，大致可以分为七个级别，分别是伍、什、队、屯、曲、部、军。 其中，五人为一伍，设伍长；十人为什，设什长；五什为一队，设都伯；两队为一屯，总计兵士一百员，设屯将；五屯为一曲，共五百人，设曲长；两曲为一部，共一千人，设别部司马；五部为一营，约五千人，设校尉；最后，两营为一军，设将军。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波兴，他所掌管的斥候营，实际上满打满算还不足八百人，连一部的规模都没达到。可架不住人家是姜维将军的心腹啊，凭借着这一身份，照样稳坐校尉一职。 这怎么说呢，规矩、永远都是死的。具体问题，还是得具体分析啊。 一想到要直面姜维，霍澜的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没办法，谁让他做贼心虚呢。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进了大帐，他才立刻埋下头去、向着上首处的姜维恭敬拜道： “小子霍澜，拜见姜将军！” 与先前在太尉府中初见时不同，此时的姜维少了些许随和，多了几分霸气。一身甲胄、大马金刀的坐于主将之位上，整个人犹如一只随时都会发起进攻的猛虎！不怒自威！ 这就是……沙场宿将独有的压迫感吗？！当真恐怖如斯！霍澜心中一颤，竟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股想要对其顶礼膜拜的念头！ “嗯，无需多礼，”见霍澜在自己面前尚能如此得体，姜维不禁暗暗点头。当下一边挥手示意波兴等人暂且退去，一边笑呵呵的对前者道，“徐太尉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啊，小小年纪，却有一颗英雄虎胆！实在是难得！难得！” “谢姜将军夸奖。”姜维平和的话语让霍澜轻舒了口气，心中一直悬着的巨石也慢慢落地了。 “对了，有关你的奖赏，波兴是不是没敢擅做决定啊？”姜维又问道。 “回将军，是的。” 姜维微微颔首，略一沉思，便开口道：“霍澜，实不相瞒，在离开开阳时，太尉大人曾与我暗中有言，让我对你格外关照一下。当然，这里的格外关照，并不是要把你当婴孩一样保护起来，而是尽可能地教导你、指导你。” “听说，你的志向是成为冠军侯霍去病那样的大英雄？这很好。太尉曾经写过一首诗，其中一段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虽说现在已经是太平年岁了，武不如文。但为将为帅、保家卫国，方为真男儿本色也！” “只是，你年纪太小，人生空白的如同一张白纸，随便受点刺激，就容易滑向错误的极端。太尉他老人家对此很是担忧啊。不过，他并不是害怕你变成什么嗜血魔头，而是担心你的行为受到外部力量的蛊惑、最终与你的本心发生冲突。长久下去，对你的未来而言、百弊而无一利。” “老师……”霍澜嘴唇微动，强烈的愧疚感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事到如今，他总算理解了自己老师的良苦用心，以及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他错的地方其实不是杀人，而是太过轻易地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所左右了。 大花是一个深受黄巾天道毒害的可怜人。那一夜，当她向自己刺出那近乎致命的一击后，霍澜脑子里所想的全部都是“为什么”这三个大字。因为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做一件好事，为什么反而得不到好报呢？ 所以，他开始恨、开始嗜杀、开始冷血，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他私人的心结。霍澜甚至从未冷静思考过，此事的病根真的是出自大花吗？或者，真的是出自那些好坏难辨的贼人家眷们吗？ 不，真正地病根，应该是出自人们腐朽、愚昧以及低级的思想！这、才是万恶之源！ 如果大花的父母没有被黄巾天道所毒害，就不会影响到大花；如果百姓们可以正确地去看待黄巾天道，而非盲目迷信，那诸如黄巾之乱等兵灾人祸，便大可安世保命。如此等等等等，诸多因果，皆似于此。 霍澜杀了大花，杀了很多人，这没什么。但在杀人的过程中，他已然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所影响cao控了，他开始变得是我、却不再是我。同时，也忘了老师对他的淳淳教诲。 吾辈何志？当为天北斗！ 北斗何物？高悬于天，指引光明之所在！其一切手段、一切算计，皆当以大局为重！一个人，只有看的足够远，才能证明他站得足够高！ 那么，霍澜啊霍澜，盲目的杀戮，自甘沦为私人情感的傀儡，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愚昧和堕落呢？ 这样的自己，这样只看到眼前、不去思考大局的自己，又怎配成为世道的指引者？！ 如徐业所担心的那样，霍澜如果沦陷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嗜血魔头倒也罢了，毕竟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走成什么样都是他的命。怕就怕、其本心尚存良善，但在行为上却偏激偏邪。这就像是一个身体里出现了两个意识一样，互相矛盾又不得不互相共存。时间一长，恐怕还没等他摸到自己的道呢，就先原地自爆了。 老师啊，我终于想明白了。 对不起，是学生错了。 “姜将军，谢谢您！今日点拨之恩，小子永世难忘！” 霍澜郑重地向姜维磕了个头。再起身时，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心开目明，如拨云见日。霍澜觉得，现在的他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轻快。他甚至有种错觉，假如将现在的自己送回到老师面前，他老人家会不会认不出自己呢？ 当然，这只是个假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