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商队出城
“来来来。”沙邦热情地举起酒壶，给萧雨歇满上了一杯，嘴上却还是不听地说道：“大人，大人，酒水一般，您别嫌弃，我们这穷乡僻壤，比不得繁华之地。” 萧雨歇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要运送货物出城？”萧雨歇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沙邦放下了手中的酒壶，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不瞒大人说，最近生意不好做啊。四处游荡的栗末难民多，整个殇山最近都萧条了不少。沙家也一样，我们其实赚的不多，小门小户，平常看着是大户，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别人觉得你有钱，实力强，才会和你做生意啊。” 萧雨歇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可他却又说不出来，思忖一会儿，他很快说道：“这不太好办吧。下了禁令的，禁令本来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可也不能这禁令说取消就取消了吧，人家怎么看我们？” 沙邦点了点头：“朝令夕改是不对，可也得分什么情况。生意总是要做的，我找了几家商户，他们都觉得却是影响了他们的生意，他们的意思也是一样，希望由殇山的军队护送他们走过栗末人出没最多，最混乱的地带。当然，也不是无偿的，我们愿意为每次押运，都付出足够的回报。” 萧雨歇看着沙邦，摇了摇头：“兄弟啊，军队搞副业，你这是要我被军法处置啊。” 沙邦马上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军队接受申请，护送本国商队，本也是分内之事。至于这回报吗，自然是我等商户，愿意捐助政府的福利民生，比如这善堂、育婴堂、养老院等等等等。甚至这城区改建、大桥建设，我们也是可以出一份力的。” 萧雨歇点了点头：“也是啊。那，究竟多少人是这个意思呢？” 沙邦显然有备而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文书，说道：“这是城中十八家商户的联名请愿书，请大人过目。” 萧雨歇接过请愿书翻了两眼，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沙邦满是诚恳地说道：“这是我们大家的主意。” 萧雨歇点了点头，他知道有人按捺不住了，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眼睛看向沙邦，已经有意无意多了一丝的警惕。 “啊。知道了。这事允了，明日城外校场，我会亲自送你们出城。” “多谢大人！” 萧雨歇很快告辞，回去以后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歌莉娅已经在房间中等候多时，对着萧雨歇禀报道：“这个沙邦很可疑。” 萧雨歇点了点头：“看出来了，这事儿就是他的主意。问题是，为什么？” 歌莉娅点了点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家现在确实遇到了经济危机，有可能破产。沙洪是想尽快变卖财产，将现钱收拢在手中，这样即使他的生意没了，他自己依旧可以有钱，至于商号的烂账，那就让别人和朝廷去承受就好了。” “沙邦不想？” “他不想，他，嗯，怎么说呢。年轻气盛，关键是他不愿意服输，或者说，他想做殇山最大的那个，所以他决不放弃家里的产业。” “殇山有没有出现过禁药？塞瓦托的禁药是给那些想在斗兽场中作弊的选手用的。我们的竞技场有没有这种情况。” 歌莉娅点了点头：“有几个，藏得很深，但硬生生被唐辞拽了出来，赶出了殇山，我想，可能已经死了。唐辞查的很严，连我都汗颜。他可能是真的对竞技场上心。” 萧雨歇点了点头：“挺好的。” “可是其他地方有禁药的情况。” 萧雨歇顿时变了脸色：“哪儿？” “安平街。” “那帮富人？” “那帮富人。” “他们玩儿这么大的吗？不知道那些药能毁了他们？”萧雨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富人有钱有闲，有的是找乐子的方法，何必用这种方法找刺激。 歌莉娅点了点头：“我翻阅了殇山城以前的档案，两年前，安平街一群二世祖有集体乱来，并嗑药的记录。这几年没有，已经成瘾的东西，戒不掉的。我们姐妹暗中探访，发现其中有人还是在暗中服用禁药。甚至还有人在暗中兜售。” “他们的药是哪儿来的？又兜售给了谁？” 歌莉娅摇了摇头：“他们已一种特制铁牌为记，认铁牌不认人，买家卖家绝不直接接触，甚至中间倒了好几手。要查需要时间。” 萧雨歇想了良久，说道：“先盯着那帮二世祖，查清禁药的来源后，把他们也抓了。” 一队队的车马停城外校场，多半是一些巨大驮兽拉着的货车，还有一些巨大的老式源能货车。 殇山城地处偏僻，这里的运载工具也透着一股落后的气息。 在场的殇山城商户有好几个，除了沙邦，还有一个做布匹生意的，一个做瓷器生意的，一个做皮毛生意的，还有几个人，萧雨歇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萧雨歇对他们不感兴趣，对他们的货物感兴趣，可他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直接去搜。 饶有兴致地在那些货物间走来走去，正好路过一车货物是瓷器，看着品相不错，萧雨歇拿起一个瓶子，正正反反左左右右看了一圈，瓶子很好看，纯白的底色，青色的花纹，端庄素雅，而且釉上的特别厚，导致这个瓶子特别亮。 萧雨歇用手指在瓶子上敲了敲，声音很很沉闷，萧雨歇正纳闷着，忽然听见后面响亮的喊声。 “萧大人，哎呀，您来啦。”萧雨歇正看着，沙邦热情的喊叫声就响了起来。 萧雨歇惊讶的回过头去，却看见沙邦一边拱手，一边走过来，便也寒暄：“沙公子啊。怎么？这车瓷器，是您的？” 沙邦一摇头：“不是。瓷器生意是刘老板的，我们沙家就是做点生活杂物，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那边几车调味品和酒水是我家的。” 萧雨歇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哟！酒水啊。艾斯贝尔人就喜欢这个，那可有大赚头。” 沙邦一拍大腿：“不是！这人都知道艾斯贝尔酒水生意好做，所以做的人也多，利润这就薄了。大人，我告诉你啊，这艾斯贝尔最好做的生意还是瓷器。一个瓷碗，过个边境那就是十倍的价钱。” “那您不跟着卖点儿？”萧雨歇好奇的问道。 沙邦一摇头：“大人，您这有所不知。这有句话叫隔行如隔山。”一边说还一边从萧雨歇的手上，拿过了那只花瓶，指着花瓶上面的花纹说道，“这瓷器好不好，什么样的受欢迎，什么油彩啊，上釉啊，瓷胎啊，纹理啊！哎呀！学问太多了，我也不懂啊。这一年两年都学不出来。人家刘老板，小时候就在窑里干活儿，后来在瓷器店干了十几年，这他都不敢说他在瓷器上有多精通。我这，就只能做点儿小买卖。” 萧雨歇点了点头：“那是那是。你别说，咱每天都端着碗吃饭，可就是没人注意过手里一只碗有多少学问。我以前就听过一句话：这最了不起的东西啊，那就是咱们最熟悉的东西。” 沙邦一点头：“输的对。东西不来事，你也不能每天动用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花瓶放到了旁边的货车上。 “对对对。”萧雨歇附和着，忽然他又问道，“诶，你家的货车是在哪边？” “就前边。” 萧雨歇跟着沙邦往前走了那一段距离，来到了几辆货车旁，只见这些货车上装的都是一个个板板正正的木条箱，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两下。 沙邦的心揪到了嗓子眼，箱子里看似是一瓶瓶酒，可实际上，每箱中都有那么一两瓶酒是那种“神血”混着酒精。 到了目的地以后，稍微蒸馏一下，神血就能被提炼出来。 萧雨歇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货物，似乎想将一整车货物看穿，一只手在木箱上来回的摸了两下。 “大人，这是大易青徐两州出产的红酒，那边还有几车是青徐两地出产的啤酒，那些艾斯贝尔人极其喜欢，能卖出不错的价格。如果您喜欢，我那里有更好的，要不上我的马车，喝几杯。”沙邦的声音在萧雨歇的身后响起。 萧雨歇没有回答，他的手在木箱上停留了一会儿，隔着那一层薄薄的木板，里面那些红酒中就有混入神血的，可最终他的手在片刻之后离开了。 转身笑着对沙邦说道：“沙公子，都是好东西啊。” “一般，一般。”沙邦笑的有些讪讪的。 没过一会儿，众人装车完毕，便一口气上了路。 护送着这些商人货物出城，走了一整天，才算将他们送到了安全地带，因为萧雨歇他们提前联络过，西边城池的守军，也派出了一些人手来接手。 广袤无垠的草原大漠之上，萧雨歇骑在马上，目送着庞大的商队渐行渐远，向着夕阳的方向，走向下一座城池。 看着萧雨歇若有所思，可是却又成竹在胸的样子，跟着一起出城的黎动忍不住问道：“雨歇，这一路上看出什么没？你这就放他们走了，是不是他们没问题？” 萧雨歇没说话，将手中的一小块碎片递了过去。 黎动接过那碎片，看上去像是瓷片。可是那瓷片岔口粉末特别多，用力刮两下，还能刮下来一点。 “这什么啊？” “白珠粉，烈性禁药。艾斯贝尔缴获的东西里，就有它。”说着，萧雨歇还笑了笑，“他们还挺聪明的，把这种粉末状的药物冲压成型，然后裹上一层薄膜，上面再厚厚的上一层釉，伪装成瓷器。有点本事。” 黎动吓了一跳，像是手上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直接把瓷片扔了出去，他死也不想粘上这玩意儿。 “那有问题的是做瓷器生意的？”黎动马上开口问道。 萧雨歇摇了摇头：“不是，是沙邦。我问过做瓷器生意的刘老板了，这批货虽然是他的，可以一直放在沙家的仓库，而且，这批货艾斯贝尔那边有人预定了。我怀疑，预定的人应该是沙家的人。本来不怀疑沙邦的，可是他跟我玩儿一套声东击西。把我引到了看着就有问题的红酒旁边。红酒，哼，艾斯贝尔有几个人喝红酒。那些酒是他从别人手里收购来的，就算我发现里面有问题，他也可以推说不知道，把事情引到酒水的生产商那里。” 黎动听的惊叫起来：“那你怎么不把人抓了？还把人放跑。” 萧雨歇长叹一声：“能动早动了。沙洪是我们最早接触的殇山本地豪商，也是最早倒向我们和典家撇清关系的。没他，我们没这么容易彻底接管殇山城。他对我们来说，有功。我们动他，有些人会不满。” 说完，萧雨歇又呵呵冷笑了起来：“我不动，不代表，戈尔巴不动。塞瓦托堡，会是他的终点。” 黎动打趣儿的说道：“你是真的坏！不过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