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卡尔先生
第二日清晨，卡尔有些暴跳如雷，他自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什么也没做，就让萧雨歇他们做了一长串的无用功，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能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手下给自己带来的消息却是，萧雨歇他们很果断的走了！ 走的异常的干脆，还带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不怕别人为难你，就怕别人晾着你，把你晾着这才是最大的为难，也才是最大的不尊重。 就像萧雨歇他们现在做的一样。 你垄断商路和殇山城的贸易？可以，等着吧。至于等到什么时候，反正萧雨歇不急，不知道他卡尔急不急。三年五载，十年八年都是有可能的。 甚至萧雨歇转头找别的城市建立商路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天天没亮，萧雨歇他们就已经踏上了回大易的旅程。 空艇港中人来人往，人群都是来去匆匆，吵吵嚷嚷的。这座空艇港已经修建了很多年头，也许有的建筑年份久了更有情怀更有味道。可是像这种功能性建筑，年份久了只能说是基础设施年久失修。 十和马维安走在萧雨歇他们的身前带路，去往礼番寺提前准备好的专用空艇，穿过宽阔的过道，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等候大厅，虽然天色刚刚露出了鱼肚白，可这里却依旧灯火通明，显然这里一晚上都是熙熙攘攘。 十在前面领路，他怕身后的萧雨歇等人落的太远，便想要回身提醒。 “卡帕，卡帕。”塞瓦托堡北城卡尔先生的青铜钟楼此时正在缓缓旋转，发出有节奏但是却很诡异的机械声。 终于，青铜表盘上的时针正好指到了整点的数字上，下一刻，“当”的一声浑厚的响声传遍整座街区，随后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去。 紧接着，远在空艇港的十就愣住了！ 因为，前一秒还在自己面前的萧雨歇一行人，便突然不见了！只剩下歌莉娅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 等候大厅里，还是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一幕，仿佛萧雨歇他们从来就没没存在过一般。 更蒙的是萧雨歇、黎动、姚猎奇和罗湃，他们只是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周围的景象瞬间变换，不再是宽敞的等候等候大厅，而成了一座狭小密闭的空间，这里很是幽暗，只有顶部的天窗透进来几束光芒。周围都是旋转的齿轮，机械的摩擦声不绝于耳，诡异而又阴森。 “窝草!什么情况！”黎动已经吓得跳了起来，“这是哪儿？” 萧雨歇一句话不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周围的一切，忽然间，他回身看到自己身后的东西，那是镶嵌在一面墙上的一大块圆形青铜。 萧雨歇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东西，这就是那卡尔先生楼房顶上的钟楼！ 只不过当时他是从外面看到这块青铜表盘的正面，上面还有指针，现在看到的则是这这块青铜表盘的背面，但是材质和大小是一样的！ 萧雨歇飞快回头喊道：“卡尔先生这活儿，玩儿的够花的？” 随着话音落下，卡尔先生手里拿着一根手杖从一旁的高处走了下来，站在萧雨歇面前三四米的跟前，他将手杖杵到了地上，对着萧雨歇他们笑着说道：“玩儿的不如你们花。” 几个人心中的震惊都是难以言喻，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叫卡尔的居然会用这种方式绑架他们，这让他们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彻底地惊呆了。 黎动想动手，但萧雨歇想了想还是拦住了黎动。 黎动性子有些急，直接开口说道：“卡尔先生，不知我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卡尔先生呵呵一笑：“别跟我来这套。我以为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可你们这生意做得，有点儿不地道啊。” 萧雨歇有些奇怪地问道：“不地道？何来此话？没记错的话，我们和卡尔先生，可没什么生意？” 卡尔先生摇了摇头：“我不是不懂你们大易人的东西，‘二桃杀三士’这种门道，我比你们熟。可我不喜欢，你们把这套把戏，用在我身上。” 萧雨歇实在感觉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二桃杀三士？您还懂这个？”不过他随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您误会了，生意这种事，一家没谈拢，换另一家是很常见的事。我们只是——没谈拢。” “没谈拢？”卡尔先生自嘲地笑了笑：“好一个没谈拢。你和我没谈拢，便设计了一场格斗赛，用那些武夫的搏杀来确定商路的未来，这像是艾斯贝尔的风格。不过，你们也不是那么成熟，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们用这样的计策是不可能把握住情况的。” “后来发生的事，果然如我所料，你们不了解城中的情况，就举办那样的格斗赛，把通商权座位奖品。结果一场混乱之后，一切回到原点，而我什么也不用做，只用等待。” 萧雨歇点了点头，感谢的说道：“多谢指教，学到了。当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不要自作聪明，耍上一套计谋，而是要耐心等到，耐心观察。耐心，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品质，越难做的事，越要慢慢来做。” 卡尔先生笑着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这样。可我不是来指点你们的。” 听到这里，黎动再也忍不了了，提起大斧就横冲过去，手中大斧拦腰就要朝卡尔先生扫过去，心中暗骂：“老贼！就凭你也想绑架老子！” 然而就在大斧接触到卡尔先生的一瞬间，黎动的眼睛一花，然后他发觉自己还站在原地！ 似乎刚才自己就没有冲过去一般，而是在原地挥了一斧，可是双腿的感觉却在告诉自己，自己刚才绝对是奔跑过的。 “怎么回事？”黎动大惊失色的问道。 萧雨歇回头再次望了一眼背后的表盘：“时间被往回调了？”可心中却在暗忖：不可能啊！西王母说过这世上除了她没人有逆转时间的法子。一秒钟都不可能。 忽然间，萧雨歇想起了时羽，他转头对着黎动说道：“你刚才冲过去之后，又闪现回来了，这里的空间有问题，应该是离开一定的范围，就会被传送回原地。 “啥？”黎动大喊着问道。 卡尔先生却拍起了手：“聪明。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能力，时钟禁锢。这么说吧，人啊，就像是钟表上的指针，走过了一，走过了二，走过了许多数字，却终归还要回到出发的零点。人啊，不管怎么走，都要回到原点的。无非就是快慢不同而已。” 萧雨歇的眉头已经紧皱了起来，卡尔先生说这是他的能力。萧雨歇能从卡尔先生身上感受到不弱的源能波动，然而那种波动很古怪，古怪在只集中于卡尔先生的胸口位置，古怪在这股源能既不是斗气，也不是炼金能量，更不是真炁，不是任何一种能导入人体内的源能，而是一种类似元素生物或者能量体的那种源能。 按理说，不管修行什么，人的身体有他自己的局限性，是不可能接受这种源能的。若不是如此，人何必费劲把天地源能转化成斗气或者真炁再加以利用，直接使用天地源能不香吗？ 就是因为天地源能或者其他形式的源能，直接进入体内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破坏人的身体。 最主要的是，萧雨歇此时也想不明白卡尔先生的诡异能力到底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他们瞬间拖到这个钟楼里来的。 他们身上不应该有被卡尔先生种下的标记，也不可能是被近距离施法。那卡尔先生到底是怎么把远在空艇港的他们拽回这里的？ 如果搞不明白这一点，萧雨歇不会放心的，不然以后萧雨歇回到大易以后，再被拽回来怎么办？ 萧雨歇看了眼罗湃，又看了眼黎动，忽然对着黎动说道：“一起上。”说完，还给黎动和罗湃都使了个眼色。 黎动猛然惊醒，他自然知道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身体飞窜而出，手中的大斧猛然斩下。 然而不出意外，黎动再次被传送回了原点。然而这却没玩，萧雨歇的身子猛然出现在了卡尔先生的左侧，双腿猛然踏在一个齿轮上，借力朝着卡尔先生飞身扑去，手中的长剑已然脱手。 “嗖”的一声，萧雨歇的身体也被传送回了原点，不但传送回了原点，还正好被被砸在了黎动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卡尔先生有意敲打。 然而萧雨歇何许人也，他被传送走了，可是他的剑没有！他的剑在那之前脱手飞出了，即使萧雨歇被传送走，剑还是到了卡尔先生的面前。 卡尔先生那叫一个猝不及防，手一捞死死握住了剑刃，然而已经晚了，剑尖已经扎进了他的身体。 “你们别不知道好歹！”卡尔先生显然有些怒了。 然而下一刻，“歘”的一身，卡尔先生的身体似乎被一个什么看不见的物体洞穿。那是罗湃！ 塔罗牌中有一张隐者，那张牌给罗湃的能力就是隐身。 可更让萧雨歇惊讶的是，卡尔先生的身体被洞穿，也洞穿的那般古怪，他的身体就像一团烟雾一般，罗湃穿过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大洞，可以看到身后的景象，随后又迅速合拢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罗湃一击不中，迅速退到了萧雨歇身旁。 萧雨歇第一时间紧急地说道：“怎么回事？” 罗湃赶忙回答：“不知道，传过去的时候，像是钻过了一大团蜘蛛网一样，有触感，但是很轻。”他清楚，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先交换情报，这样就算接下来他打不过，队友也可以根据情报判断出更多东西，占据更多的优势。 卡尔先生这下是真的怒了：“喂喂喂！你们是不会听人话吗？还是你们判断不清眼前的情况。” 萧雨歇冷冷一笑：“我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你绑架了我们，我们就要自救。怎么？你绑架了我们，还不许我们殊死相搏？” 卡尔先生咬着牙说道：“既然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就老实一点吗。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说完，卡尔现身猛然想把手中的剑重重砸在地上，可是下一刻。那把剑上猛然闪动蓝色的纹路，然后，一股磅礴源能猛然爆发，直接将卡尔先生弹飞了出去。 萧雨歇上去一个箭步，接住了被弹回来的野芒剑。他暂时没法儿完全开发出野芒剑的威力，但像这样，让野芒剑小小爆发一下威力还是可以的，毕竟是他自己的剑。 “够了！”卡尔先生从一旁的废墟里站起来，大吼道：“你们够了！你们的行为，只能让你们自己吃苦头！” 黎动不甘示弱：“就这么放弃反抗，束手就擒？对不起，做不到。就算打不过你，也不能让你顺了心意，你看你现在这么生气，就是我们想看到的。” 卡尔先生听完，气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你们别逼我，现在我们还有的谈，但是把我逼急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把你们请过来，只是为了和你们谈一些事情，但也请你们，别不知好歹。” 萧雨歇歪了歪嘴角：“看不出来，你袭击我们，把我们绑了，还要我们冷静冷静。” 黎动哈哈一笑：“对对，西陆殖民者侵略别人的时候，都喜欢让当地人冷静冷静，老老实实接受他们的奴役和杀戮。他们习惯了。哈哈哈哈。” 卡尔先生脸上露出了冷冰冰的笑容：“你们想清楚，你们走不了！” 萧雨歇长长疏出一口气，回头看向那表盘：“若是把时钟毁了呢？” “我劝你们别打主意了，这座钟毁不掉，毁掉了也没用，这只是一个屏障，不是枷锁，禁锢你们的是我，不是这座钟楼。” “那就宰了你！”黎动暴怒着大吼道。 卡尔先生却是不慌不忙：“你们现在只能站在原地，一离开就会被传送回去，连碰到我都不可能怎么杀我？” “这世上，没有，杀不了的人！” 黎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目眦欲裂。 然而萧雨歇却淡淡说出了一句：“他不是人。” 说完，萧雨歇的眼睛死死盯着卡尔先生说道。 黎动一惊：“知道！这个时候就别骂人了。” 卡尔却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果然知道。” 萧雨歇看着卡尔，缓缓说道：“我不是骂人。你身上的源能，不是人类能有的。刚才罗湃攻击你的时候，说你的身体像是一团蜘蛛网一般。我以前见过类似的描述，身体像是棉花糖一般。” “是我在一本藏书上读到的，里面说西陆有一种秘术，名为‘幻身’，其意为，用精神力在心中构筑一个虚拟的形象，然后赋予这个形象生命。其实就是用意念制造一个意念体，一个分身。每一个意念体，都有不同的形象，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能力，不同的思维，和常人无异，而且都可以自己修炼，不需要主人再修炼，极为强大。可这种秘术也有一个要命的弊端，那就是——这个意念体会反抗主人！” 黎动惊呆了：“啥玩意儿？召唤物不听主人的号令？” 卡尔拍了拍手：“说的是一点没错。” 黎动还是不明白：“你是说他练过秘术幻身？” 萧雨歇摇了摇头：“他才是那个幻身。他的主人，大概已经死了。几十年前卡尔卷入少女失踪案的时候就死了，也许是那个人行使正义的时候下手重了，也许是卡尔哪次自杀已经成功了，又或者，就是这个幻身杀的。” 黎动听完直接跳了起来：“人死了，召唤物还能存在？！”这种东西，太颠覆黎动的三观了。 萧雨歇点了点头：“这种秘术制造的幻身，不但可以脱离主人自主行动，甚至在主人死后也可以单独存在。甚至，主人死的时候心中越不甘，怨念越强烈。幻身的力量会越强。这个意念体没有实体，但是其主人可以用源能或者实体为其制造躯壳，将它召唤于现实中。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意念体夺取主人的躯壳。” 黎动终于明白了：“他不是卡尔先生，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不是了，他是卡尔的幻身。” 谁知这时，卡尔先生却点了点头：“说的大部分没错，但细节上我纠正一下。卡尔不是被那个行使正义的好事之徒害死的，也不是自杀，更不是我杀的。是卡尔的父亲亲手杀死的。” 黎动当时就跳了起来：“虎毒还不食子呢！” 卡尔先生摇了摇头：“虎毒不食子，可一个人，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却会！卡尔那时被人冤枉，牵连整个家族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对于一个贵族家庭来说，名望有的时候比什么都重要。而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又怎么能容忍自己走上街上的时候，被那些平民指指点点，在背后随意议论？他试过惩处那些议论的平民，可结果是从侧面加深了卡尔谋害无辜少女的可信性。忍受不了别人指责的卡尔父亲，决定‘大义灭亲’。能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人杀害更让人怨恨的？在他被冤枉，最需要家人支持和鼓励的时候，却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亲手残杀了他。他死的时候，我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怨恨和不甘。那种感觉，痛苦到我现在都忘不了。” 黎动还是不敢相信：“卡尔是被自己父亲杀死的？” 这个卡尔先生却是笑了笑：“你以为呢？要不然，我需要远赴艾斯贝尔，流落异乡。我会几十年都不回故乡？我不是不想回去，我是已经回不去了。卡尔卷入少女失踪案的时候，就已经被家族除名了。” 萧雨歇还是有些警惕，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说的是真是假：“这么说，你不是坏的？” 卡尔先生却冷哼一声：“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jian商。该干的我都干，我通过欺诈手段挤垮过别人的商团，也靠垄断市场压低价格把供货商逼的走投无路。现在我床上那个妞儿，她父亲就是被我害的倾家荡产的，她想刺杀我报仇。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只是想试试她的床上功夫怎么样。你们要是这样都觉得我不是坏人，那大概世上没坏人了。但我敢作敢当，卡尔绝对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