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无尽幽蓝
一抹淡蓝的光，一抹很淡很淡的蓝光，淡的就像幽幽的水流，又想袅袅的烟雾。散发着蓝光的是一颗珠子，一颗比人的头颅还大了两圈的巨大珠子。 珠子晶莹剔透，有些像是琉璃，透着淡淡的蓝色，但在那珠子的中间，一团淡蓝色光团不断变换闪动，有时像是人眼，有时又像是火焰，还有时却又变得像水茵舞动。 这颗珠子，外表不显山不露水，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颗珠子何等的璀璨！ 这颗珠子不是神器，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它只有一个作用——无穷无尽的精纯源能！它就好像是在凭空产生源能一样，源源不绝，无论何时何地，在哪里用何种方式，何种速度攫取，它所蕴含的源能就是不会枯竭。 在所有学者的研究中，源能守恒是一个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定理，但在这里，源能却在凭空出现。 而且这源能精纯无比，比驳杂的天地源能精纯了不知一点点，甚至可以直接灌入人体，成为斗气、炼金能量，甚至是真炁。也可以成为各种源能机械的能源——这颗珠子的名字叫做无尽幽蓝！ 有的时候，而有人叫他——无尽龙珠。 龙，在东陆和西陆都是一个普遍的名词。但其实，巨龙、龙族、龙、祖龙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巨龙是西陆一种世间强大凶兽的名字，尖牙利齿，背生双翼，身披鳞甲，体如山岳。 龙同样是东陆的一种最强大的凶兽，兽中之神，兽中至尊，万兽灵长，更是炎黄一族的信仰，甚至炎黄一族的血脉里，就有他们的力量。 龙族则是龙巢山脉的一个智慧种族，属于炎黄一族的分支，他们身负龙之血脉，可短暂化身成龙，这种半人半凶兽的血脉一向是整个四陆百国的奇闻，甚至其成因也是一个谜。 祖龙则是一个人，传闻中第一个将龙之血脉化入己身，成为半龙半人的上古仙人，炎黄一族和龙族传说中的祖先，最早反抗神明的强者，东陆最早的领袖！第一个人皇！ 而无尽幽蓝，传闻它来源于西陆最强大的巨龙，巨龙之中的最强者，魔龙王尼德霍格。传说这是尼德霍格的本命龙珠，尼德霍格在神明统治的万神历年代就是另天地变色的存在，它的强大连神都不敢招惹。 随着人类崛起，神族灭绝。魔龙王也在人类开拓的浪潮中和人类碰撞出一轮轮的火花，它所有英雄传说中的反派，人类的劲敌。但是魔龙王却在几千年前忽然消失，销声匿迹，没人说得清它消失的具体时间，也没人知道它究竟去了哪里，更没人知道为什么消失。 有人说是强大的英雄和它同归于尽了；有人说是它找到了前往另一个位面的通道，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也有人说，它是寿终正寝。但可以确定的是，魔龙王尼德霍格消失后，人世间就出现了这颗珠子。这颗什么用也没有，就是拥有无尽源能的珠子。 有人说这就是尼德霍格死后掉落的龙珠；有人说这是尼德霍格穷尽一切打造的宝物；有人说这就是尼德霍格踏入另一个位面的门，那里面的源能就来自另一个位面。 凶兽在圣阶以后会拥有智慧，半神以后甚至被东陆人称之为妖。这些凶兽有了智慧，自然也有了自己的势力，自己的文明，甚至是自己的国度。这些凶兽组成的国家被称为妖国。 这几千年来，圣阶和半神凶兽组成的妖国势力被人类赶到了艾斯贝尔以北，极北之地的冰原。巨龙也随他们退到了那片冰原，人类世界中偶尔才能听到他们的踪迹。但是妖国和人类世界所有国家敌对，人类也很难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消息，自然尼德霍格的名字也越来越淡出人们的视野。 这么多年以来，它只是一个传说。 今天，这颗淡蓝色的巨大珠子被装在一个特殊的木盒中，然后安置于一辆特殊的马车上，缓缓在一座圣罗帝国的西部荒原小镇中前行。 小镇不大，只有一条宽阔的主街。今天天气不好，天色昏暗，沙尘漫天。已是黄昏，天色昏暗的厉害。街道上也就只有那辆装载着无尽幽蓝的马车在蹒跚前行。 马车的目的地是小镇尽头一座漆黑的大屋子，那座大屋就像一座小型的城堡，黑色的木头早已不知多少年，早就腐朽不堪，剩下的结构也有些晃晃悠悠。到处都透露出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甚至镇上传闻，这屋子里闹鬼，每到午夜，总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有些时候像是“呜呜呜呜”的悲泣，有些时候又是“咔咔咔咔”的笑声。 马车驶入屋子，一个老态龙钟的老翁，从车厢中探出头来。 很快，一个动作僵硬，罩着黑袍的人走上前来，想要将老人搀扶下来。 老人一把推开了那个人，指了指脚下。 黑袍中人马上跪了下去，匍匐于地面。 老人步履蹒跚踩着黑袍人的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费力地从马车中将那个大盒子拖了出来。 黑袍人再次想要帮助，老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看着有人想碰他的箱子，顿时恼羞成怒，用力一把将黑袍人推开。黑袍人似乎摔倒，黑袍正好扬起，露出的却是一个金属零件构成的丑陋身体。 老人宝贝似的打开那个大盒子检查。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明晃晃的蓝光顿时充斥整个幽暗阴森的大宅，可当光芒映照在老翁的脸上，却更显的老翁褶皱沧桑的脸庞更加的诡异恐怖。 那老翁的脸上露出的是贪婪和欲望的表情，在他的眼前，那仿佛不是一颗珠子，而是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绝色女子，深深的只有诱惑。 而此时在老人的心中，他看到的只有那毕生的夙愿就在眼前，只有自己一辈子的寄人篱下、饱受非议变得值得而正确。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可以是世界的主宰。 他激动颤抖地抱起那颗巨大的珠子，一步步走下了那道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只留下那个金属傀儡人，恐惧，绝望，无奈，又乞求怜悯地看着黑黢黢的楼梯。 谁也想不到，那间阴森可怖的大屋下面，藏着更加阴森，更加恐怖，更加巨大的地下空间。 幽秘的蓝光所照耀到的地方，潮湿，丑陋，肮脏，诡异的巨大地洞的尽头，一尊巨大的金属傀儡悚然而立。 这金属傀儡像是圣罗的战争傀儡，体型巨大粗壮，可是那满身有棱有角，倒刺密布的设计，却又和战争傀儡流线型设计，威武帅气的外形完全走了两个极端。 战争傀儡如果是天使，那这具金属傀儡便是恶魔。 老人费力的爬上金属傀儡前高高的梯子，如同登上天梯。爬到金属傀儡胸前的位置，老人拖起手中的巨大宝珠，将珠子安装在金属傀儡身前，一个凸起之上。 然后神奇的事情就此发生，从宝珠周围开始，一条条源能阵列开始向着四周被点亮。然后，那块安装着宝珠的八边形凸起开始朝着金属傀儡的胸腔内部缩了回去，胸腔外的厚重金属板开始阖上，胸腔内机械的摩擦之声不绝于耳。 老人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成了成了！” 他从没这么高兴过，他的理想就在眼前。 赫灵·耶特，整个圣罗，乃至四陆百国最强的一个机械大师，人间真正的智者！ 很多年前，他在源能傀儡的研究上便无人能及。然而有一天，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理论——机械取代说。 在他的理论中，他提出了用机械取代rou体，实现不朽的想法。机械衰亡的速度远慢于rou体，机械零件坏了也可以更轻易更换，甚至机械不需要食物。那为什么不将整个身体都换成机械，已经有太多的人用机械构建代替残缺的肢体了，为什么不干脆再彻底一点，整个身体全部换成机械！ 而人类的智慧和灵魂，用特殊的仪器承载，作为机械傀儡身体的核心。不但更加强大，而且不死！ 他开始宣传自己的思想，收纳和他志同道合的信徒，然而有一天，他在宣扬这一切的时候，有人忽然问他：“你认为机械比血rou更优秀，你为什么不把自己身上能换成机械的零件都换成机械？” 他竟一时语塞！他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机械构装，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血rou之躯！ 是啊，既然他那么信奉机械，为什么不自己先做出表率？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开始质疑他，厌恶他。 也因此，他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疯子和异类。他的学说成了异端邪说，他的研究被视为对人类的亵渎。 他失去了一切，在人世间成了过街老鼠，终于只能躲在幽暗的角落里，艰难求生。 在别人眼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利，他提出的理论哪怕正确，这理论也是他谋取功名利禄的道具而已。 也许是在所有人的质疑下，他疯了。也许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恶毒的人。 恼羞成怒之下，他将所有抛弃自己的追随者都用自己研究出的方法抽出灵魂，作为了机械核心，用来控制机械构装，这批人是第一批试验品，也因此成了他的奴隶。作为构装傀儡，这些人只能听他的，替他组建了佣兵团，披上厚重的板甲，假装重甲战士，在四陆百国各地的佣兵工会活动。 迦叶陀的吉尔和他手下的佣兵团，就是这样一群可怜又可悲的人。 这些人生不如死，只能替他在各处卖命，他甚至还将他用这种方法做的源能傀儡在黑市上卖给各种暴徒和黑恶分子。这些傀儡都不是完全品，他们需要定期维护和充能，这些技术只有赫灵·耶特掌握，这些卖出去的傀儡人很快就会能源枯竭或者部件损坏死去。而这样，那些体会到了傀儡人优势的暴徒，还会找他买更多的傀儡人，让他赚更多的钱。 为了有源源不断的活人给他作为实验素材，制作成傀儡人的核心，他甚至有时候要求买他傀儡的人用活人抵款，在他那里，一个傀儡人的价格是十个活人！明码标价！ 在他的眼里，人命始终不是人命。在他的心中，自己只有彻底完成了研究，制造出完美傀儡，然后让所有那些曾经质疑他的人都变成自己的傀儡，他才能得以欣慰，他才能彻底的舒心。这也成了他一辈子的执念！ 然而今天，他就要成功。 曾经他的完美傀儡最大的障碍就是能源，能源总会枯竭，不断地充能，能源容器的寿命也会越来越短，他试过做两个能源核心，交替使用，这样可以在使用一个能源核心时跟换另一个能源核心，可是两个能源核心的交接怎么也完成不了。 今天他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永不枯竭的能源！无尽幽蓝！他用了半生的时间，终于得到了这颗宝珠。 这尊巨大的傀儡，不但是一尊巨大的作战用傀儡，也是他未来的身体，更是所有傀儡人能源核心，能源会通过散射输送的方式，通过空气到达每一个傀儡人的体内，成为他们行动的动力。 而他也将是所有傀儡人真正的主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他的傀儡人！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完美的生命，这才是真正完美的社会形态，这才是人类发展的正确道理！ 因为这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是对的！自己的理论是对的！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多少年来，他在心中提醒自己，他是走在人类文明前沿的智者，他是超脱普通人的思考家，他也注定是人类文明的引导者！ 他兴奋地看着无尽幽蓝起作用，巨形傀儡活过来，他几乎看到，毕生心愿的成功就在眼前。然而此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巨形傀儡动了！ 赫灵·耶特顿时瞪大了双眼，随后就是惊慌失措。巨形傀儡的灵魂核心还是空的，那是他给自己预留的，他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应该根本没人能控制巨形傀儡运动才对。 可现在，巨形傀儡已然活了过来！那傀儡就像刚睡醒的人，先是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新奇，又有些不解。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赫灵·耶特颤抖着问道。 “怎么不会这样？”刹那间，巨形傀儡居然口吐人言。“愚蠢的人类，你们总是做些和自己力量不相符的事情。当你你们那样弱小的实力，我都看不上。可是你们居然渴望自由！可笑，可笑。渴望自由也好，问题是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居然成功了！弱小的人类战胜强大的神明！这是何等的天理难容！我都不曾做到的事，你们竟然就敢做到！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赫灵·耶特险些从梯子上掉下去，他惊恐地问道。 “我？”巨形傀儡嘲讽地笑了笑，“我的名字连神都恐惧，尼德霍格！”声音顿了顿，得意地笑着说道，“你们没想到吧。所谓的无尽幽蓝就是我，你们从它里面提取的源能就是我的源能！而我的源能不但磅礴，而且回复速度奇快无比，你们侦测不到无尽幽蓝吸收源能，却没料到，我是通过灵魂链接在给它传送源源不绝的源能。只是一颗珠子，就让你们无数的强者互相争夺，自相残杀。而我，就只要这么看着就好，痛快啊！不得不说，你制造的这个玩意儿真不错，神明当年也造不出这么强大的东西，这种好东西，只配我这样的强者拥有！” “我，我，我愿意，我愿意追随你！以后我就是您的仆人，只求您留我一条命！留我一条命！我可以给你制造很多傀儡大军，一定可以助您统治人类世界，绝对可以的！”赫灵·耶特一下子跪了下来，在摇摇欲坠的高梯顶端，磕头如捣蒜。这具傀儡身体的强大他自己清楚的知晓，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身体，根本不存在弱点和禁制，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可以！”傀儡巨人缓缓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你这个傀儡人的构思真的不错，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么你也变成这样好了！”说完，傀儡巨人手掌伸出，像是握住一只小虫一样，把赫灵·耶特捏了起来。 “不要啊！不要啊！我不想变成那副样子，我不想变成金属怪物！不想啊！”惨叫声在空洞的地下空间中回荡，撕心裂肺，令人闻着生悲，亦如当年，别人被赫灵·耶特制作成傀儡人时一样。 轰然一声，巨大的黑色大房子倒塌，一只巨大的金属手掌从地下伸出，接着，一个巨大漆黑的身影从地下爬了上来。 犹如巨人，犹如傀儡，犹如魔神！ 圣罗西部荒原，一座小镇顷刻间消失！无人生还！ 当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洒下。魔神般的傀儡巨人已经消失不见。 废墟中，一个全身金属构件的身体缓缓从废墟中爬出，像是从地狱中爬回来的可怜虫。这一刻，它似乎有些感谢这个金属的身体。 他是赫灵·耶特从新陆南方小国弄来的奴隶，被改造成这样他也很不情愿，但其实，从前也好不了多少。他从小就是奴隶，就是一个被人使唤的东西。他特别听话，但总免不了被打。这身体其实也挺好，主人因为发脾气打他的时候不会痛，干再重的活儿也不会累，坏了修一修就行。 他看了看自己的能源，所剩无几，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会太多了。他摊开手掌，那里有一块存储水晶，那是赫灵·耶特建造巨形傀儡时的一部分纪录，这么大的东西不可能一个人制造，肯定有大量被赫灵·耶特改造成的傀儡工匠帮助。建造资料终归会被傀儡工匠知道一部分。 他知道这不全，但总归好过没有。 拖着残破的傀儡身体，他朝着西边迈出了脚步！ 他要把手里的东西送出去，他不能让那东西害了更多的人，因为他——身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