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等闲，正当时
年关之后，朝会重新开启，仅是过了几天年，朝中便压了堆成山的事务。但这些事，已经没了放在心上了。 哪怕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整个临安城依旧无法从几日前的震惊中走出来。 年前，腊月廿九，岳飞出狱，得沉冤昭雪。同日，jian相秦桧入狱。当时这个消息传出去时，所有人都不愿相信，更有脾气火爆的，直接给了那个传消息的人几大巴掌。 可当他们赶到岳府外，看到那守卫森严的禁军后，不由得信了几分。等岳飞二子岳雷出府将真相说明，原本带着怀疑而来的百姓，走时全部泪流满面。 这一日，临安城内，哭声一片。可当哭过之后，便是满城欢喜，街坊邻居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这一年的绝大部分，临安城乃至全国的百姓，都活在困惑与不安之中，他们不能理解，明明离收复旧都之差一步，为何要召回岳飞？明明岳飞是功臣，为何要编织这么多罪名构陷岳飞。 官家他们自然是不敢怪的，只能怪那秦桧蒙蔽圣听，平日里不知多少人恨不得生啖其rou，可惜，也只能想想而已。 可是如今，官家终于开眼，将那秦桧下狱，更是当着诸多禁军立下了豪言壮语，誓要收复河山！ 绍兴十一年腊月廿九，这一日，注定要被载入史册。 这一日，百姓抬着酒食上街庆祝，无论认不认识，都会热情招待。一些从不饮酒的文官，回家后也招呼家人豪饮几坛，终是喝得酩酊大醉，可嘴里还念叨着：“天不亡宋，天不亡宋！” 至于那些本就海量的武将，却没有豪饮，而是回家将甲胄穿好，擦拭武器，等待官家的命令。宋朝轻武，不知有多少男儿想要以身报国，却不能得偿所愿。如今正逢其时，岂能不枕戈待旦？ 至于这酒，待山河一统，再喝不迟！ 正月初四，朝会开启，大殿内，一片沉寂。并非是像以往那样因为秦桧把持朝政而敢怒不敢言，而是官家变化太快让他们摸不清虚实。他们在等，等官家今日朝会上的态度。 诸葛永川在一众宦官的簇拥下，缓缓走向高台，众臣连忙下跪。 诸葛永川从右首第一位的岳飞身边走过，俯身轻轻拍了拍岳飞的肩膀，“将军起来说话。” 群臣顿时狂喜，官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个举动已经是一个信号。今日朝会，可期！ 诸葛永川坐在龙椅上，扫了一眼文官队伍前方空的几个位置，轻轻拍打扶手，“看来有几位爱卿不愿意来，无妨，咱们议咱们的，哪位爱卿开个头？” 那些不愿意来的，自然是秦桧一党，虽然目前只拿下了秦桧，但这些人都知道，下一个都是他们。只是诸葛永川已经下令封城，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 原本沉寂的大殿，几乎是同时响起声音。 “秦桧误国，与金国勾结，名为宰相，臣已罗列秦桧百条罪状，恶贼当万死，请官家下旨，诛此恶贼，以平民愤！” “臣附议，不杀秦桧，不足以平民愤！” “臣附议！” “臣附议！” …… 群情激奋，平日里大殿中没有多少话语权的武将，也扯开嗓子，要将多年饱受压抑的怒火宣泄出来。 所喊内容，大同小异，杀秦桧。 文武百官，唯有一人没有说话，正是岳飞。并非是因为避嫌，而是因为岳飞早已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诛杀秦桧的提议，他早就提过，可从无人响应。今日，文武百官齐心，这是他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如今，成真了！ 待到平复，诸葛永川缓缓道：“诸位爱卿，朕以为今日议的，应当不是此事。” 群臣心中一惊，莫非他们，会错了意？ 在文武百官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诸葛永川再次开口：“秦桧误国，自是死罪。各位爱卿要议的，是如何杀？” “官家圣明！”群臣掩面而泣，万分，哀恸万分，他们等这句话，实在等的太久了！ 片刻后，大殿再次热闹起来，开始议论以何种刑罚处死秦桧。哪怕是文官，也没有半点仁慈之心，一种比一种残酷的刑罚，被不断提出。 最终，百官达成一致：于菜市口千刀万剐，让全城百姓都来观看。 而诸葛永川，也只是回了一个字：准！ 这一刻，百官看诸葛永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明主！ 诸葛永川道：“不知哪位爱卿，愿意监斩？” 如此名垂青史之事，自然是无人不愿，所有人都在自荐，偌大的朝堂竟吵得像菜市场一般。 诸葛永川轻咳一声，朝堂这才安静下来，“岳云何在？” 岳飞道：“启禀官家，犬子官职低微，不能入殿。今日朝会蒙官家恩典，在殿外等候。” “宣。” 百官顿时摸不着头脑，不是在议论谁来监斩，宣岳云做什么？ 莫非要让岳云监斩？可以岳云的官职，是没有资格的监斩的。 岳云着一身银甲上殿，态度不卑不亢，“末将岳云，参见官家。” 诸葛永川看着岳飞笑道：“好一个少年将军，岳将军生了一个好儿子。昔日收复隋州，朕封令郎为带御器械，将军推辞了。今日，朕要重封他为带御器械，将军切不可再推辞了。” 百官顿时心中一惊，没想到官家对于岳飞的恩宠，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带御器械，乃是天子近卫，唯有极尽恩宠之人方可获此恩宠。 昔日收复隋州，岳云第一个登上城头，曾经的赵构便要赐岳云此官职，却被岳飞推辞了。一是怕耿直的岳云进了皇宫，被秦桧等人逮住机会构陷。二则是岳云实乃将才，岳飞不忍儿子一身才能浪费，这才请辞。 只是今日的官家，已有明主之相，能让岳云护卫，岳飞自然是愿意的。 岳飞俯身一拜，“既是官家之命，臣便替犬子多谢官家。云儿，还不谢恩。” “岳云多谢官家！” 诸葛永川笑道：“少将军一身才能，放在宫中实在浪费。朕赐你带御器械之职，但你任可随父征战，你若立了功，朕再赏你。” 岳云越发激动，他其实不在乎什么官职，也不想留在宫中，听得诸葛永川这话，俯首再拜，心悦诚服，“谢官家！” 诸葛永川笑道：“你们父子在大理寺受苦了，秦桧如此对你们，由你监斩再合适不过，可愿监斩？” 岳云紧握双拳，声若洪钟，“臣，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