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吞吐大荒
城门前，两方对峙。 一方是十大高手，而另一方则是拄着刀的沈秋词。 十大高手对视一眼，气势尽皆攀至巅峰，这一次，他们将不再保留！ “摘星！” 顾人美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声音再次出现时人已至沈秋词身后。 沈秋词凝聚内力，以指对指，难以想象的劲力透体而来，顾人美喉咙一甜，眼见第二指又将袭来，一柄短枪直接飞了过来，阻断了沈秋词的攻势。 指法？！ 顾人美难以想象地看着沈秋词，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拳、指、掌、刀四大流派竟然都有涉猎，且都攀至宗师之境，更是力压专精指法的他。 “太皇拳印！” 顾人美失利，武王和紫衣侯两父子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两方散开，左右夹击。 “听闻皇室有一门了不得的拳法，堂皇大气，至刚至强，想来这便是那门拳法了吧？” 沈秋词笑着感叹一句，将刀插在地上，两手伸出，宛如游龙，硬生生接住两人的拳头，两人的拳劲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后，又从另一只手宣泄出去。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噗” 磅礴的拳意宣泄，紫衣侯和武王当即重伤，他们竟是各自吃了对方全力一拳。 铁手和追命见状，各自接过一人，无情和冷血则是上前，运转一以贯之神功跟沈秋词缠斗。 “孤阴不长！” 趁沈秋词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时，督主雨化田不知何时已游至沈秋词身后，阴沉之劲凝于掌上，一掌探出，可还没有来得及得意，一道精纯的纯阳之力就直接反震回来，将他击飞。 沈秋词回过头，看向雨化田，笑吟吟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你的纯阴之力可没有道尊的纯阳之力纯粹。” “铁手，无情，追命，冷血，结青龙大阵！” 瞬间便伤四人，神侯见状，暗道不妙，赶忙朝着四大神捕喝道，自己则是取过短枪，提劲蓄势。 四大神捕连忙变阵，身形交错间，淡金色的锁链浮现，将沈秋词捆住，仓促间，他竟然无法动弹。 “就是现在！” 神侯厉喝一声，顾人美和武王六人瞬间强提气机，闪至神侯身后，伸出手给神侯渡气。 “惊！” “艳！” “一！” “枪！” 诸葛神侯一字一顿，无边的气势凝聚在枪尖之上，周围的虚空似乎都凝顿了片刻。 然后，他奋力地朝着沈秋词所在的方向，枪尖往前一扎，凝聚了六大高手全部内力的惊艳一枪化作苍龙，朝着沈秋词咆哮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惊艳一枪！” 明明已经被束缚，无法反击，危在旦夕。 但沈秋词却不惊反喜，那副神情，就像是一个资深老饕看到绝世佳肴一般。 紧接着，只见他长啸一声，无尽的刀罡在他身旁疯狂窜动，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穷，无穷无尽的刀罡密密麻麻排布。 漫天的刀罡，滴溜溜地转动，无处不在，到最后，刀罡化作无形的刀气，无边的刀气翻滚，直接将青龙大阵撕碎。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这是沈秋词首次使用关七的武功，只不过对他而言，这门功法叫做先天破体无形刀罡反而更加贴切。 然而，纵使气场漫天，恍若神威，那惊艳的一枪却视若无物，以无边的锋锐，径直穿透了无形气罩。 沈秋词见状，眼里的喜色越发明显，招了招手，先前插在地上的镔铁刀便朝着他直飞而来。 稳稳地接过刀，提刀，凝气，一斩千击。 “千秋斩！” 亘古千秋，唯我一斩！ 瞬间万里无云的晴空化作乌云密布，紧接着一道璀璨的刀光宛如闪电一般劈开黑暗，径直迎向了咆哮的苍龙。 惊世刀芒和苍龙相撞，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反而是宛如冰雪消融般，相互抵消，归于无形，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影一般。 场内再次恢复平静，十大高手脸色苍白，尽皆体力不支，直接跌坐在地，反观沈秋词，却依旧面色红润。 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绝顶之上。” 诸葛神侯双手还在颤抖，他看着沈秋词，轻声说道，众人此刻也神色复杂。 先前那一枪，神侯自信，哪怕是三大绝顶当面，也定然无法全身而退，但眼前之人，却直接硬接了这一招，观其模样，依旧丝毫未损，如此实力，当真是令人惊叹。 不，也不是丝毫未损！ “啪啦” 沈秋词手中的镔铁刀化作碎片散落，他的手上也出现了几丝殷红的血迹，缓缓滴落。 不过，沈秋词却没在意，只是随意地从身上撕了块布条下来，简单的包扎一下，朝着身后的沈冰雁摆了摆手，便起身向着城内走去。 这般毫不掩饰自己的创伤行径，何等狂妄，何等气魄，但诸葛神侯一行人却并没有生出什么恼怒的情绪。 沈秋词赢了，身为胜者，他理应去拿取属于自己的筹码。 而不远处，面色苍白，气机紊乱的九大高手见状也只能沉默，他们已经无力阻拦了。 一众城卫军、羽林卫和御前侍卫看着沈秋词靠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九大高手，终于还是咬了咬牙，纷纷向前冲来，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砰” “砰” “砰” …… 凡是沈秋词走过之地，士卒皆倒飞出去，无形的气劲在沈秋词周身旋绕，无一人可以近他身前三尺。 刀罡滴溜溜地旋转，明明锋锐无比，没有伤及一人，却也没有放进一人至他身前。 一人过境，千军辟易！ 从午门一路走过，沈秋词在一处浮雕阶梯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前方的金銮殿，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砰” 朝堂内，几名近卫被砸进了金銮殿，一众朝臣和仁景帝都被吓了一跳，仁景帝正想呵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金銮殿。 朝臣纷纷看向来人，来者非常年轻，至多双十之数，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此刻却平静地望着那位人世权力巅峰之人，轻声说道：“你输了，陛下。” 脸上毫无畏惧，没有半分恭敬，也没有半分不敬，似乎就只是在阐明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输了？ 群臣议论纷纷，难不成陛下还与这年轻人走过赌约不成？ 仁景帝面色铁青，他没有想到，对方真的能硬生生从城门杀至金銮殿，更没有想到，携整个大内的防卫力量，竟然也没能拦下对方。 惊怒过后便是后怕，明里暗里都拦不住对方，那他的性命岂不是也握在对方手里？ 生杀予夺，仅凭对方一念，这种滋味仁景帝还是第一次体会。 这位享尽人世权力富贵之人沉默了片刻，良久才在朝臣惊异地眼神中，开口回应道：“你的要求，朕答应了。” 说完这句话，仁景帝便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般，整个人缓缓瘫在龙椅上，再也不复以往的盛气。 这条老而弥坚的苍龙，终究是服软了，被一名蛮横又强绝的江湖匹夫打断了脊梁，踩碎了骄傲。 “多谢陛下。” 沈秋词礼节性地拱了拱手，在朝臣惊异地眼光和一众侍卫惊恐的眼神中，转身踏出了金銮殿，没有片刻停留。 似乎在对方眼里，这象征人间权力顶端的金銮殿也不过就是寻常人家，随意来去。 大殿内，一直想要和大哥争夺太子的二皇子见状，突然觉得那储君之位也没有那么香了，父皇已经贵为九五至尊，不也还是向别人低头了？ 那人一介布衣，无名无姓，不也照样视这王权富贵如浮云，将高高在上的父皇和他的权柄踩在脚下？ 还当什么皇帝！ 这位最富盛名，也是最受王公大臣看重的的二皇子内心复杂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身旁一脸茫然的大哥。 “嗯？” 大皇子有些疑惑，却见到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二弟对他友善地笑了笑，一脸释然道：“大哥，我不和你争了。” “那你要去干嘛？” “去纯阳宫。” 纯阳宫那位副掌教曾经想要收二皇子为徒，只是那时的二皇子眼里只有皇储之位，堂堂帝王之储，岂能拜入一个江湖门派，所以二皇子拒绝了副掌教。 但现在，见识到那人一人可敌一国的武力，二皇子却不这么想了。 咫尺之内，人尽敌国，男儿当如是！ …… 城门外，沈冰雁一刀砍下了刘喜的脑袋，却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当然，也无人敢有异议，大明建国至今，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进皇城，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对方也还只是孤身一人。 报完仇后，小姑娘拄着刀，望着城门内，翘首以盼，盼星星盼月亮，那道熟悉的身影才从城内走了出来。 “沈大哥！” 小姑娘飞快地扑了上去。 沈秋词摸了摸对方脑袋，随后扭头看向身旁的诸葛神侯，想了想，渡了一道气机给神侯和四大神捕，然后拉着小姑娘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铁手兄弟。” 这时，沈秋词才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铁手苦笑一声：“如果知道再见是以这种形式，我宁愿和你永不相见。” 这也太打击人了，包括他在内的大内十二位顶尖高手，竟然都无法和对方抗衡。 “这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诸葛神侯了吧？”沈秋词看着铁手身旁的老人，拱了拱手。 神侯叹了口气，也拱了拱手回礼：“多谢阁下疗伤，只不过在阁下面前，我可担不起鼎鼎大名这四个字。” “神侯无须自谦，若非我先前有所领悟，说不得我也会倒在那一枪之下。” 沈秋词并非在安慰神侯，他若没有领悟刀意，那一枪是真的能够威胁到他的性命。 “败了就是败了，沈公子也无须安慰我，不过不知沈公子找我何事？” 神侯摆了摆手，他已年过花甲，没什么看不破的，只是他有些好奇，面前这位为何独独找上了他。 “借个地方说话？”沈秋词瞥了一眼其他几人。 神侯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就去我府中商议，如何？” “自无不可。” 沈秋词点头应允，神侯和四大神捕起身离去，沈秋词拉着沈冰雁跟在身后。 没一会儿就到了神侯府，诸葛神侯吩咐下人倒茶，这才又看向沈秋词，问道：“沈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沈秋词点了点头，然后将沈冰雁推到神侯身前，面色诚恳道：“这丫头叫沈冰雁，是沈万贯之女，我想请神侯收这丫头为徒，作为回报，这丫头所修行的刀法和功法，神侯和四位神捕都可以参考修练。” 沈冰雁眼睛一下子睁大，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沈秋词，双眼里隐隐泛着雾气：“沈大哥，你不要我了？” 神侯和四位神捕也是有些惊讶，老神侯有些不解：“这位是？” “算是我义妹。” “沈公子自身武道修为已是冠绝当世，为何还要将令妹托付给我？” 沈秋词理顺了沈冰雁的发丝，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而看着神侯，轻笑道：“我的一身武道修为，来历颇为复杂，再加上我所选择的武道，是攻伐斗战之道，若论教人，我断然是比不过神侯的。” 诸葛神侯眼里掠过一丝得意和欣喜，他绝非贪图虚荣之人，可眼前之人，却是站在天下武道最顶端的几人之一，能被这样的人肯定，神侯内心非常满足。 沈秋词见状，趁热打铁道：“这丫头的功法和刀法，都得自我亲传，神侯和四位神捕也可以参考修炼，算是她的拜师礼了。” 神侯闻言，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如此，老夫收令妹为徒便是。” 不是神侯不矜持，而是沈秋词给的太多了…… 沈秋词的刀法和战力之强，他们都是亲眼所见，如今能有机会接触到对方的功法，作为一名武者，神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更何况只是收个徒弟，还能和对方结个善缘。 得到满意的答复，沈秋词拱了拱手：“多谢神侯。” 然后，他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沈冰雁，抹了抹对方的泪痕，温声道：“我并非不要你了，只是江湖无不散之筵席，小丫头，我便只陪你到这一程了，更何况，我也有我的追求，就快了……” 神侯和四位神捕不明所以，但沈秋词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朝着几人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令兄所言何意？”还没有正式拜师，神侯也不好意思以师徒相称，但他还是很好奇沈秋词那番话究竟有何深意。 沈冰雁抹了抹眼泪，看向沈秋词离开的方向，满是不舍。 良久，她才回过头来，看着神侯众人，小声道：“为求突破武道极限，沈大哥约了迦叶尊者、东方尊者和道尊三人，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战……” 此言一出，神侯和四大神捕顿时化作雕塑一般，半晌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