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纯阳道尊
东临府。 沈秋词感应到体内那一缕纯阳真气的异常活跃，神色略有些古怪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建筑。 张灯结彩的豪华大楼正上方，“怡红楼”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看着门口浓妆艳抹的老鸨，不用想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谁能想到堂堂纯阳道尊，竟然是青楼常客，这一刻，沈秋词终于相信了江湖上关于这位纯阳道尊的传闻。 “哟，这位爷，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一旁的老鸨很早就留意到了气度不凡的沈秋词，见他望向自己这边，很快就摇着小扇子迎了上来。 “香风。”沈秋词轻佻地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扔给了老鸨：“不用招待我了，我只是来去找人的。” “得嘞！” 老鸨看了一眼银票的数值，眉开眼笑，随后知趣的退后半个身位，出手这么阔绰，别说是找人，找她上都完全没问题。 一路闲庭信步，躲避过一众莺莺燕燕，沈秋词走到一所雅间，顿住了脚步，体内的那一缕纯阳真气，此刻也仿佛找到了归宿一般，“活”了过来。 “来，宝贝，让道爷香一个……”屋内，一道苍老又带着些许猥琐的声音响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算了，宝贝儿们，今天有要紧事，改日，改日！” “道爷，您也太猴急了吧……”甜腻妩媚的声音不依地娇嗔。 道尊：…… 沈秋词：…… “别闹了，我得小心肝，我是真的有要紧的事。”纯阳道尊苦笑不已，沈秋词体内的那一缕纯阳真气躁动时，他也察觉到了。 普天之下，能够镇压自己真气的，只有小和尚和小妖女，但门外之人的气息又和那两人截然不同，当今天下，何时悄悄摸摸出了一个这样的大高手？ 终于，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大门打开，一个容貌娇俏的艳丽女子走了出来，略微诧异地看了一眼沈秋词后，便扭着臀儿走开了。 “江湖上何时出了阁下这般人物？” 沈秋词眼前一闪，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头便出现在他身前，一脸诧异地打量着他。 眼前之人，观其气血骨相，分明不过双十之数，竟然能有如此实力，不可谓不惊才绝艳。 “后进之辈沈秋词，见过道尊。”沈秋词拱了拱手，自报家门。 “既已跻身宗师，何来晚辈前辈。”老道摆了摆手，又绕着沈秋词打量了一圈，半晌，才带着几分艳羡说道：“真是令人羡慕啊……” “道尊贵为天下第一，当世谪仙，也会羡慕他人？” “嘁” 老道嗤笑了一声：“别人说我是天下第一我认，但你说我是天下第一那就是就拿我逗乐，更何况，哪怕是天下第一，也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羡慕。” “比如？”沈秋词来了兴趣。 老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秋词，长叹了口气道：“比如超越宗师的实力，又或者年轻的躯体？” 武道一途，越是年轻，则气血越壮，就越是能够冲破更高层次，老一辈的武者常说拳怕少壮，虽然不甚准确，但也相差无几。 道尊所说的也并非是抬举沈秋词，他是真的羡慕沈秋词，虽然同为宗师境，他已经走到了他的巅峰，而沈秋词才刚刚起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眼前的年轻人有大把的精力和时间去冲击更高更远的层次，而那注定是他这把老骨头所看不到的绚丽风光。 身为武者，还有比这更令人觉得可悲可憾的吗？ 但道尊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也只是黯然了一会儿，随后又重整神情：“我想我大概知道你的来意了，而且我也应该不是你找的第一个人吧？” 未等沈秋词回答，道尊便断定道：“你肯定已经找了那小和尚和小妖女，你是想以我三人作为你磨砺武道的对象是吧？我同意了！” 堂堂道尊，竟然被人当做磨砺武道的对象，这本该是奇耻大辱，可老道却毫不在意，很果断地便答应了下来。 沈秋词愕然，老道见状，满不在意地轻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答应得太过随意？” 沈秋词点了点头，老头晒然一笑：“虚名也好，盛名也罢，你认为熬到我们这个阶段的人还会这么在意吗？” 老道士娓娓道来，他生于魔道盛行的时代，在那个魔焰涛天的江湖，他也不过是纯阳宫的路人甲，侥幸练了一部长春功和先天纯阳炁，便遁进了纯阳宫禁地躲避风险。 一晃一百多年，他终于破关而出，世间风云变动，魔教早已衰败，当今的江湖又是正道执掌。 而长春功与先天纯阳炁，正是那种越练越强，越积累越盛的功法，所以刚一出关，他便被纯阳宫人尊为祖师，再俯瞰江湖，竟无一人是他对手。 无人知他名姓和底细，只是尊其实力，称他为纯阳道尊，谪仙人。 说到这里，老道语气古怪：“嘿，谪仙人，哪儿有什么惊才绝艳的纯阳道尊，不过是被大势碾得抱头鼠窜的小门徒罢了，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会在乎脸面这种东西吗？” 老道指着脚下：“在乎脸面的人会成天出没于烟花之地？世人毁誉，与贫道何干！我之所以答应你，只是因为我也是武者罢了。” 只是因为我也是武者罢了！ 沈秋词听到这句话，由衷地笑出声来，他突然明白了为何迦叶尊者、东方和道尊为何那么痛快地便应下了邀战。 无论江湖中人给他们三人套上了多了不得的标签，无论他们身上笼罩了多么传奇的色彩，他们始终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们是武者，而争斗和对更高层次的追求，是刻在每个武者心灵深处的渴求，尤其是走到了道尊这一层次的武者，更是如此！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秋词拱了拱手：“多谢道尊成全，那么，一年之后的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老道士笑了笑，也拱了拱手，补充道：“不见不散！” 沈秋词大笑着转身离去，既然人已经请好，那便要着手搭建戏台了，要想在紫禁之巅决战，总归是绕不过那位站在人世权力与富贵巅峰之人。 听闻京城大内，有六扇门，东西二厂，还有羽林卫和护龙一脉，不知此行能否尽数会尽朝廷高手，看尽天下武功？ 沈秋词想了想，越发期待了起来。 不过，平白无故对人动手，未免师出无名，他沈秋词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倒是得想个主意。 正当时，沈秋词听到路边嘈杂，人群围堵，兴之所至，便凑了上去。 路边跪坐着一名少女，少女披麻戴孝，身旁立着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卖身”二字。 少女的姿色并不差，虽然穿着简朴，头发凌乱，但是细看之下，脸蛋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当即便有一两个色授予魂的雄性上前询价，并表示自己不差钱，让少女尽管报价。 少女冷冰冰地看了几人一眼，摇了摇头：“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人群中有人好奇地问道。 少女看着众人，表情依旧冰冷：“刘喜那狗贼杀了我一家老小，在场诸位，谁能杀了刘喜，我这条命便是他的了！” “哪个刘喜？” 有人面色惊疑不定，似乎是想到了某位权力滔天的大人物。 “当今西厂督主，刘喜！” 少女毫不避违地答道，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喜是谁，西厂督主，当今天下权势都可以排进前五，手下走狗无数，自身也是宗师境的强者，一手吸星大法和撕锦法炉火纯青，手里不知道沾染多少江湖好手的鲜血。 如此凶手，谁能惹，谁敢惹！？ 当下，众人也都纷纷散去，别说那几名色授予魂的男子，就连本身有意帮衬少女的义士和好心人，都不敢插手，生怕被牵扯。 非不愿，实不能也！ 那阉狗生性阴狠，动辄屠人满门，想杀他的人不知何几，但大多都被留了下来，埋在西厂当了花肥。 但旁人不敢招惹，沈秋词却是双眼一亮，这下不就师出有名了？ 少女见众人散去，神色落寞，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紧咬着嘴唇，低头准备收拾东西。 她并没有埋怨这些人，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和刘喜做对的代价，也就在这时，一双脚出现在了她面前。 少女抬头望去，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公子，穿的倒不是特别华贵，腰间别着个陈旧的酒葫芦，只是那股子气度却是颇为不凡。 年轻人自然是沈秋词，他俯下身来，看着少女，轻声问道：“你要找刘喜报仇？” “你也和他有仇？” 少女很快又埋下头去，没抱希望，毕竟沈秋词看面相也比她大不了多少，拿什么给她报仇。 “没仇。” “那你能为我杀了刘喜？” “唔，也不能。” “那……” 少女以为沈秋词在拿她寻开心，猛地抬起头来，面现薄怒，但随后的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却让她呆若木鸡。 “但我可以将他打废，再交给你处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