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片幽情冷处浓(二)
她怀孕了。。。沈簟秋脸上原本就僵住的笑意再也坚持不了,瞬间松垮下来,双眸直直地盯着吴煜笙。 吴煜笙看到她卸去伪装的脸上铺满了落寞和心痛,心不由一软,朝她点点头以示安慰。 沈簟秋只是呆呆地望着吴煜笙,良久,才从这个事实中回神过来,忽地感觉眼角湿湿的,终还是忍不住,滑落一行清泪,有些失声地对着吴煜笙说道:“吴公子。。。多谢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沈娘子,我知道作为局外人不该说些伤你的话,但。。。琰霖是我唯一的好兄弟,我不想看着他这样自我折磨。。。你可知琰霖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他父亲之死。。。他外祖父之事。。。若因为一个你而令他颓废丧志,我终究看不下去。。。所以,沈娘子请谅解我此番的心境。”吴煜笙看着她心痛流泪的模样,缓缓口气说道。 “吴公子,我知晓的。。。你不必说了。。。”沈簟秋忍忍再次夺眶而出的眼泪,嘤噎着说道。想然,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生了这不该有的情,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何苦如此? “沈娘子能如此便最好,有些话我多说也是无益。”吴煜笙看着她点点头,说道。 沈簟秋嘤噎得点点头,忽地,垂下眸子,那原本盈满泪珠的眼眶再一次流下一行泪。片刻,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开,手心里是一支白玉芙蓉花玉簪子。 “请吴公子把这个还给他,其实。。。我不适合如此清淡素雅的簪子。。。”沈簟秋忍忍肆意而出的泪水,断断续续说道。是啊,她一直都在装清纯罢了,她骨子里喜欢的便是艳丽的东西。。。这白玉芙蓉花簪子如此纯洁。。。真的不适合她这种女人。。。 吴煜笙一愣,看向她手心里放着的这支白玉芙蓉花簪子,原来。。。这就是琰霖送给她的东西,原来。。。这就是琰霖不管不顾也要在池里找到的东西。。。他该帮琰霖拿回来么?“沈娘子。。。这簪子琰霖既然送给你了,你且收下便是。”最终,他觉得还是不收回这簪子为好。 “吴公子不是说让我彻底断了念想么?既然要彻底,留着这簪子算什么?睹物思人么?”沈簟秋一瞬不瞬地看着吴煜笙有些为难的面色,说道。 “既如此,那我替琰霖收回。”吴煜笙看着她强装坚强的表情,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白玉簪子,随即一把握紧在手里。 沈簟秋见他拿走了簪子,顿了顿,便抬眸看向远处漆黑的天际,缓缓开口说道:“吴公子,不知我何时可离开这?” 吴煜笙紧握着那支白玉簪子,看着她,随后也看向远处漆黑的天际,说道:“这两日待我寻到合适的扮演人选,你便可以离开。” “好。”沈簟秋点点头,那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远处漆黑一片,好似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这“念月山庄”,令她顿觉一阵地心滞,连带心脏某处都好似要坠落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寻不到着落点。。。 次日午时,吴煜笙坐在苏琰霖房间等他苏醒,林麓则在一旁伺候着。这时,一名着青衫的小厮匆匆入内,在见到吴煜笙后,随即弯腰作揖,说道:“吴公子,我家庄主请您去前厅。” 吴煜笙眉头微微一挑,问道:“可是有事?” “是。”那小厮恭敬地回道。 “你先下去,我一会便来。”吴煜笙朝他点点头,随即便对着候在一旁的林麓吩咐道:“你好生照顾你家少爷,我去去便来。” “好,吴公子。”林麓点点头应允。 吴煜笙随即站起身,看了眼躺在床上依旧晕迷不醒的人,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便跨步朝外头走去。 待到了前厅,就看见左丘鸣一脸严肃的坐在厅堂正中间的椅子上,而他的前面则跪着一个着青衫的小厮,吴煜笙加快步伐朝左丘鸣走去,待走近,才看清那跪着的小厮身上竟绑着绳子,而他脸上则是一副决然的神情。 “左庄主。”吴煜笙收回视线,朝左丘鸣微微颔首,说道。 “吴公子,快请坐。”左丘鸣见他过来了,便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不知左庄主唤吴某是何事?”待入座后,吴煜笙朝左丘鸣问道。 “吴公子,此人是jian细!”左丘鸣一脸严肃,眼光怒视那跪着的小厮,说道。 吴煜笙顿时讶然,看向那被捆着的小厮,细细端详一番,随即收回眸子,看向左丘鸣,问道:“左庄主那您可知此人是谁派来的?” “他嘴严实的很,誓死不说。”左丘鸣愤恨地瞪向那跪着的男子,说道。 吴煜笙双眸微微一眯,看了眼那跪着的男人,忽然轻轻一笑,对着他说道:“既如此,看来倒是条汉子,不过我们对付jian细的手法没有一千种起码也有上百种,不知你是否有命慢慢尝试?” 那跪着的男人脸色顿时一怵,双眸瞬间瞪向吴煜笙,带着一幅视死如归般的神情说道:“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杀了你多便宜你?不知。。。你可听闻一种叫金缕网线的刑具?我倒是挺想在你身上试试!”吴煜笙表情平缓,慢条斯理地说道,倒是那跪着的男人脸色瞬间变为惊恐状,若是离得近,都可以听到他咬牙发出的轻微“咯咯咯”声。这金缕网线是私刑中最折磨人的一种刑具,受刑者会被脱光衣服,全身用这个金缕网线套住。这个网线类似渔网状,每根网线均是用能削骨的金丝线编制而成,上刑前,网线会浸泡在化骨水中,再套到受刑者身上,一旦网线贴到肌肤上,瞬间便可腐蚀肌肤,最重要的是,不是一下子腐蚀,而是一点点腐蚀,那疼痛就似一把尖刀在一点点剜rou,真真是叫人生不如死的。最后当化骨水烂穿皮肤后便会侵蚀到骨头处,那金缕网线一碰触到骨头,便会将骨头勒断,如此骇人的刑罚,自然没人敢尝试。 “我不会如你们所愿,大不了自我了断。”那男人仰起脸,准备咬舌自尽,吴煜笙眼疾手快,抬手便点住了他的xue道,那男人瞬间便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瞪着他。 “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乖乖说出是受谁人指派,我便放了你,若是不肯,那就受受这金缕网线的滋味,你看如何?”吴煜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见他眸子里闪着一股的恐惧,唇角不由轻轻一笑。
那跪着的男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屈服了,朝着吴煜笙点点头。吴煜笙见状,伸手点开了他的xue道,继续问道:“那么告诉我,你是受谁指派?” “墨大人。”那人得了解脱,瞬间一松,抬眸看向吴煜笙,回道。 吴煜笙一听是墨攸,不由冷笑一声,随即思忖片刻后,说道:“原来是他,果然是狡猾的很!不过,你回去正好向你们墨大人带句话。。。告诉他,合作的筹码已有,看他是否有诚意,若有诚意,明日午时老地方见!他知道在哪!”这jian细自是没想到这吴煜笙会如此轻易放了他,便赶紧地站起身,候在一旁的两个小厮则立刻为这jian细松绑,待松绑完,那jian细便迅速朝外头跑去。 “还是吴公子有法子。”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左丘鸣看着那逃也似的离开的jian细,不由点点头赞许的说道。 “对付这些人,不使些阴损法子,他们断然不会招供的。”吴煜笙回眸朝着左丘鸣淡淡一笑说道。 “嗯,的确如此。”左丘鸣也看向他,继续问道:“对了,我那侄儿可醒了?” “还没。”吴煜笙摇摇头,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哎。。。也不知他怎会半夜去那池里。。。若还是不醒,我这就去请名医过来诊治。”左丘鸣一想到下人跟他汇报说苏琰霖是因为半夜跳池子才导致受寒气昏迷的,他就一阵心疼,他这个侄儿做事一向都是谨慎令人放心的,怎地会如此反常? “那就有劳左庄主费心了。”吴煜笙朝左丘鸣感激地点点头,说道。 “哪里,这是应该的,琰霖是我侄儿,他的事我必然上心。”左丘鸣朝吴煜笙摆摆手,说道。 “左庄主,若没事,吴某还是去看看琰霖有没有醒。”吴煜笙接着说道。 “嗯,我与你一道去看看。”左丘鸣随即站起身,对着吴煜笙说道。 “好。”吴煜笙点点头。 随即两人便朝着苏琰霖所住的客房走去。待走至回廊处时,吴煜笙的余光瞥到不远处花园处坐着那一抹淡月色身影,清亮的眸子顿时一缩,随即收回视线,快步跟上左丘鸣朝客房走去。 沈簟秋从清早开始便坐在花园的凉亭中出神,此刻,从她失神的脸上,依稀可见那略显苍白的面色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昨晚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她一时成为大家心中的罪魁祸首,所有人都在指责她,这是她的错,她竟无言以对。。。真的是她的错么?不过,好像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今后,他的人生不会再有她的出现,她会消失的远远的。。。直到他再也记不得她。。。一想到这,沈簟秋原本失神的脸上瞬间滑落一颗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