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催眠
却说周平在经历前几次失败后，他发现，这些骨头太脆了，完全没有自己的拳头好用，于是便弃而不用，甩动起自己的拳头砸向钢化玻璃，将之砸得动荡不休，生出裂纹。 咔嚓！ 终于在又一次猛烈地冲撞之后，周平积蓄巨力的右手插进了破损明显的钢化玻璃上，就这么悬吊在那，看着观测窗后惊慌失措的人们。 那种取代傲慢的骇然的神情，让他心生快意，继而是强烈的愤怒。 因为这一刻，葛来福的记忆忽然涌现在脑海中，那是他被人研究解剖的画面。 这帮人以前对他进行实验的时候，还很恶趣味的让他保持清醒，亲眼目睹自己被开膛破肚的全过程。 又因神秘红雾的存在，葛来福并不会因此丧命，所以他们的实验往往肆无忌惮，完全不用担心实验体会死亡这件事。 因此那可怜的少年日复一日的经历着各种残忍的实验，最终选择自我了断。 这时，天花板四角倏地伸出四挺加特林机枪，调转方向瞄准了周平，那缓缓转动的枪管中，积蓄着可怕的力量，令周平感到一丝危险的意味。 他连忙抽出手臂，在倾泻而来的子弹追赶下，坠入下方浓郁不散的烟雾之中，使得失去目标的机枪暂时停止了射击。 乔纳斯见状，不满的叫道：“怎么停止射击了？” 一名中年研究员大声回应道：“镇定气雾中存在太多的热源，导致无法锁定目标！” “那就无差别射击！一号实验体是不会被这种火力杀死的，还用我教你吗？” 乔纳斯大吼道，随后不安的走到观测窗前，望向下方如云一般浓厚的烟雾。 那名中年研究员cao作电脑，给武器系统下达无差别射击的命令后，那四挺加特林机枪便重新咆哮着将子弹倾泻进烟雾之中，射杀那些早已被药雾麻醉濒死的实验体。 一时间，蓬蓬血雾突兀涌现，染红了白色烟雾，使之向淡红色转变。 潜藏在浓烟中的周平贴墙奔行，皱眉看向不断下落的橙黄曳光，他竭尽全力的高速移动，并谨慎的躲避袭来的流弹。 但随着实验体的不断死亡，这些武器迟早会锁定他，必须进行反击。 这下周平背在背上，没有扔掉的骨头算是立了大功。他取下两根，一边闪躲子弹，一边瞄准那火舌狂突的机枪。 在经过一番调整吼，他猛地甩动臂膀，将白骨高速掷向其中一挺机枪。 但移动中的他准度不够，这一次只堪堪打到机枪旁边的金属墙壁上，反倒暴露了自身，引来更为密集的火力覆盖。 被凶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的周平只得暂时放下策略，转而拼命的闪动在这长宽不过百米的空间之中。 就在他思索对策之际，墙壁上又冒出了四挺机枪加入追击序列，导致周平压力陡增。 更让他感到迫切的是，在奔行过程中，他也吸入了不少的麻醉烟雾，身体机能在药雾的抑制下出现下滑，导致他的灵活度大大降低，有好几次险些被子弹击中。 “看来无法远程摧毁，那只好冒险近身了！” 念及于此，周平放下纤细的骨头，转而抓起一些实验体的残躯，将之猛地抛向其中一架机枪，但只飞到半途就被子弹打成渣渣，化作一蓬血色烟花坠落。 但周平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是将越来越多的实验体抛向空中，吸引火力，而自己则盯准了西南墙角上那挺机枪。 在那架机枪抬升角度射击飞天的实验体时，周平动了。 他有若奔雷一般冲向墙壁，在距离墙壁仅剩三米的时候从浓郁烟雾中一跃而起，速度飞快的接近调转枪头的机枪，猛地一拳砸在它与墙壁的连接处，将之砸得断裂，摔落进下方的烟雾之中。 这时，其他几架机枪业已完成调转，怒吼着将子弹倾泻向坠落半空的周平，誓要将他射成马蜂窝。 贴墙下坠的周平双腿在墙壁上用力一蹬，借助强大的推力险之又险的躲过子弹的洗礼，但仍有数颗擦着他的身体，带起好大一蓬血rou。 这让周平的灵活度大大降低，好几次都被激射而来的橙黄子弹撵着屁股跑。 终于，在周平飞奔了近两分钟后，子弹的密度陡然一降，令他欣喜不已，可不等他有所动作，一股子倦意突然袭上大脑，却是那吸入体内的麻醉气雾生效了。 周平用衣服自制的简陋面罩，根本就不能完好的阻隔药雾，他能撑到现在，除了吸收较少外，纯粹就是因为他在长期麻醉中产生了一定的耐药性，这才令他得以生龙活虎至今。 “不行！我不能倒下！” 感到眼皮逐渐深沉的周平猛一咬牙，催动红雾包裹住脑袋，但这种红雾偏向于能量形态，难以阻隔无孔不入的麻醉烟雾。 但周平也并不追求阻隔烟雾，而是用红雾中潜藏的澎湃怒意来刺激大脑，使之不因困倦而变得麻木迟钝。 这一刻，被汹涌怒意冲击得愈发丧失理智的周平怒吼出声，他的本能渐渐占据上风，使他的瞳孔由黑变红，怒视上方渐渐稀疏的火力网。 终于，在几架机枪火力停歇的间隙，暴怒取代了理智，充盈于肌骨之中的红雾散发灼热，令周平开始压制住浸入神经的麻木，疯狂地加速狂奔起来。 “吼！” 随着一道不似人类发出的怒吼声，周平一跃而起，无视那激射而来的子弹，用体内喷涌而出的红雾包裹自身。 这渐趋浓郁的神秘红雾在此刻竟有若实质一般，阻挡住了袭来的子弹，令周平不受影响的冲向那挺喷吐火舌的加特林机枪。 轰！ 咆哮的金属被周平一拳捣烂，散做无数零件落入下方浓雾，回荡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跟着下落的周平抬头看向剩余完好的机枪，脚掌猛地一踩墙壁，加速坠入烟雾之中。 咻！ 下一刻，刚一落地的他便自足尖一点，轰然前行，分云散雾地奔向剩下的机枪。 在浓郁的红雾保护下，周平无视那高速袭来的子弹，自顾自的跃上高墙，出拳将之捣烂。 随着武器的渐露颓然，周平势不可挡的将剩下的机枪一一摧毁，使得偌大的密室之中，除了周平粗重的呼吸声外，便再无其他动静。 “怎么可能！” 观测窗后，乔纳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捣毁武器的身姿，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巴。 身后的一众科研人员亦是从热成像监控画面中看到了周平的凶残行为，纷纷骇然无语。 突然，红雾缠身，傲立于绵绵白雾之中的周平猛地抬起头来，他那双赤红眸子看向乔纳斯，嘴角扬起了残忍的弧度。 开阖的嘴唇似乎在说，“轮到你了！” “不！”乔纳斯惊恐后退。 咚！ 但不等他有所反应，一道红色身影便轰然撞上了观测窗口，使得那本就出现裂纹的钢化玻璃瞬间咔咔作响，发出了接近极限的哀鸣。 咔嚓！ 随着玻璃发出的呻吟，裂痕也从一角向外快速蔓延，一如亲眼目睹者心中滋生的恐惧般。 “啊！！！一号实验体要杀进来啦！快逃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话一出，本就惊恐不安的人们纷纷朝外逃去。 尽管人们通常对某件事满怀期待，并乐于见证，但当它真的发生时，却又是另一副面孔。 就比如现在。 当周平将外层钢化玻璃打得破碎后，之前如何劝说都不愿离去的人们，此时却争先恐后的往外奔逃，无视了注意秩序的话语，根本就没有方才留下来的坚持。 就连一些接受专业训练的士兵都忍不住两股战战，握住枪械的手抖个不停，心想手上的家伙什可没有加特林机枪威力大，也打不破这层钢化玻璃。 但这怪物做到了，而且还是徒手打碎的！ 扒在窗外，不断捶打窗口的周平尽管双手血rou模糊，露出白骨，但他对此并不在意，仍自狞笑着挥拳击打。 虽然他身材瘦长，四肢纤细，但那双拳头却如重锤一般，每一次落下，都会让钢化玻璃发出哀鸣，裂痕渐密。 咚咚咚！ 强烈的波动穿透玻璃，震荡着实验室内的一切，使得一些小巧物件震动着摔落在地。 这声音便如催命鼓一般隆隆响起，驱赶着人们向外冲去，你推我攘地从那此刻稍显狭窄的铁门挤出去。 有人甚至急切地跳上人群头顶，想要爬出去，但很快就被愤怒的人们拽了下来，踩在脚下。 “上帝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存在？” 此刻的乔纳斯早已没了先前的傲慢，脸色惨白，正神色焦急的看着前面拥挤的人群，忍不住踹了前面的屁股一脚，大叫快点，再快一点！ “嘘……” 就在这时，一道穿透力极强的空灵口哨声突然响起，节奏轻快的回荡在实验室内。 一瞬间，无数朝外涌去的科研人员同时停下了身影，那道口哨声似乎安抚了人们恐慌的情绪，令他们安静下来，立在了原地。 就连理智渐失，隔着一层厚厚玻璃的周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 他转头看去，只见呆立的人群忽然分向两旁，露出一条通道。 那白发苍苍，穿着黑色礼服的陈廖千一手负后，一手牵着神色呆滞的金发女郎爱丽丝，在众人低垂着头颅的敬礼中走进了实验室。 他用一张蕾丝手帕擦拭着脸上的口红印，神色略显不耐烦的看向乔纳斯，责怪道：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擅自进行实验，知道吗？” 说完，不等乔纳斯应答的他便看向周平，怪笑道：“还有你，年轻人火气太大可不行，睡一觉就好了，睡醒了就好了……” 周平皱眉看去，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但在这老头儿说话时，似有一股微不可察的波动传出，透过厚实的玻璃传到周平耳中，回荡在脑海内，令他愤怒的情绪得以安抚，坚定的目标忽而转变。 大脑嗡然间，他突然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扒在玻璃上，又为什么要捶打它？ 就在他陷入困惑之际，身后的墙壁上忽然伸出一只枪口，嗤的一声打出数枚麻醉弹。 急速生效的药剂将扒在玻璃上的周平麻醉得摔入地面，落入缓慢流淌的白雾之中。 一切，重归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