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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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马谡的死,诸葛亮是心痛,那么赵云的亡,诸葛亮就是神伤。【】没有泪,没有痛,就是担心静下来,一静下来就会想起赵云的种种,被排挤时赵云的坚定拥护,被误解时赵云的挺身而出,出行出征追随左右。那是一种不用言说的友情,一种浓地化不开的亲情。诸葛亮用更多的公务麻痹自己,除了相府的事,军队的事,连民间有个婚丧嫁娶的诉讼案,他也要查阅纠纷处置是否得当。 失了诸葛乔马谡等心腹,诸葛亮相当于折了一只臂膀,至少李严是这么想的。他相信上天的恩泽已经在向自己偏重,开始搜罗诸葛亮北伐失利的罪行。 “丞相北伐失利,民怨很大。”李严向刘禅陈说。“是吗?尚书听到什么了?” “这几年连番征战,所需粮草物资太多,很多人都在向我抱怨。我想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定要跟陛下知会一声,才好早有准备。” “时局动乱,相父也是不得已。” “时局动乱也非完全天意。” “尚书这话怎么说?” 李严忽然跪拜在刘禅面前,“臣斗胆禀明圣上,臣听闻这次北伐,蜀军骁勇善战,敌军望风而逃,多处郡县听闻是明德之主的军队,就举旗投城,愿意归顺蜀国。只是丞相好大喜功任人唯亲,非亲信之人大才小用,亲信之人小材大用,最后导致北伐失利溃败。” “这件事,相父也曾向我说起,并自责自己用人不当,愿自贬三级。” “自贬三级?话是这样说的,可还是不把旁人看在眼里,依然大权独揽。”说到“旁人”时,李严偷眼观瞧刘禅,只见刘禅面露难堪之色。 李严见此情景,揣摩出皇帝对诸葛亮确有抵触但不敢公然反驳的心理。面对如此软弱的人,再多说也不会有什么成效,李严便把话圆了圆:“丞相有丞相的难处,陛下有陛下的深思,我一个小臣是很难领会的,也就是竭尽自己所能,为国家陛下分些忧愁。若是陛下有用微臣之处,臣自当万死不辞。” 李严离开刘禅那里,很不甘心,一转念便转向内宫求见太后。 李严几句话就准确无误地表达了对诸葛亮大权独揽的愤恨和对蜀君不能亲政的担忧。吴太后听了,扼腕顿拳捶打几案,表达了更为愤慨的赞同和对李严忧国忧民的赏识。 “臣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卿家今天倒是吞吞吐吐了,和老身外道起来,但直说无妨。” “臣顾忌旁人说微臣嫉贤妒能,几次想表明心迹,也未敢造次。今日有太后在此,微臣就冒死陈说,还请太后为臣明鉴。” “你说吧,哀家自会为你做主。” “臣想北伐失利是丞相有意为之。” “哦?”太后坐正了身子,理了理袖口裙摆,眼神暗淡下来,“有这样的事?” “这次北伐兵精粮足,势如破竹,可谓旗开得胜。按此趋势,北魏岌岌可危不再是痴人说梦。可就在此时,魏大将军何等本事之人,建议带军奇袭长安,丞相坚决不许。不许也就罢了,前部先锋必然是由魏大将军担任,魏将军若有其他调遣,也还有吴大将军,这是朝中军中毫无争议的结论。结果丞相居然任用一个纸上谈兵的小辈,导致满盘皆输的败局。太后可想过这是为什么?” “哀家一介女流,不懂军事,李卿家就直说吧。” “那个小辈是马谡,乃荆州马良的弟弟,马氏五常之一。这马家兄弟五个都是诸葛亮的荆州帮亲信,马良在时,他亲信马良,多次破格提升马良官职,还向先帝提出让马良做荆州二把手,希望凡大事发生,必须由关将军和马良商议,凡是二人意见相同就执行,意见相左就要向先帝请示。那关将军是先帝的义弟,何等尊贵人物,却让个马良与关将军平起平坐,这不就是蓄养爪牙意欲夺权是什么?马良一死,他就与马谡形影不离,同吃同睡,彻夜长谈。上次南征表功,他就向陛下盛赞马谡心思如何缜密了得,这次又在北伐中突然启用他做了前部先锋。这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李严顿了顿,给吴太后一点消化时间,见太后听得变眸变色,又接着道,“太后想想,若是马谡守住街亭会怎样?当然是蜀军长驱直入,北魏江山失去大半,那么丞相和马谡就是立了不世之功,丞相就有理由在扩充了版图的蜀国,给马谡安排一个重要的职位,那么马氏乃至荆州帮的人悄然升迁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结果老天开眼,没让他如愿?” “非也。马谡失守街亭,难道就因此要停止整个北伐吗?为何丞相要立即撤军,无非担心北伐继续下去,成功的结局不是他能控制的局面,才仓促撤军。因为这样,他依然可以把持蜀国现有的军政大权。” “哼真是小人误国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利欲熏心居心歹毒的人,哀家必要与他势不两立” “太后fèng体保重。” “李卿家,你想哀家为能做什么?” “折杀老奴了。微臣是为蜀国江山着想,想着陛下早日临政,大臣各司其职,这些邪佞的风气就自会收敛了。” “好,李卿家不用哀愁,我自会助陛下亲政。” “微臣不哀愁太后为国为民请愿的决心,只是担心陛下仁慈,不忍割断相父多年的恩情。”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我妇人尚且懂得,陛下乃饱读诗书之人怎会不懂?李卿家多虑了,我自有分寸。” “国家有太后这样气度恢宏决断英明的国母,实乃蜀国万民之福,臣再跪拜。”李严再次倒身下拜。两人又叨叨了些彼此心腹的升任调用,气氛十分融洽。 蜀国地处西南,初冬时节并不是很冷,不过宫中的御寒措施已经在着手了。负责修缮后宫的是刘禅的亲信兼第一闺密黄皓。 “黄卿家受累了。” “呵呵,太后戏耍老奴了,一个做奴才的哪里担待得起卿家这样尊贵的称号?” “皇帝与我不能日日相见,倒是你日里夜里地伺候着,难怪皇帝对你如此倚重。” “太后言重了。太后明鉴,宫中规矩甚多,让年幼的陛下如何不处处觉得约束,老奴有幸伴陛下长大,也就是相处的时日多了,能多陪陛下唠唠,陛下也就觉得与老奴在一起会自在些罢了。” “黄卿家不用这样拘谨,皇帝身边有个说心底话的人,哀家倒是心才安些。我说你是卿家你还真不用跟我客气,等到陛下亲政的时候,我想倒是哀家要倚重黄卿家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可别装作看不见哀家了。呵呵呵呵。”太后宽袖掩住口唇,眼角散出两朵菊花。 “诶呦呦,可折杀老奴了。能给太后跑个腿,都是老奴前世修来的福气不是。”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以后常来我宫里坐坐,陪我这老婆子唠两句,也省着闷得慌。”吴太后说着说着,掏出丝帕又掩住口唇,呵呵笑了起来,接着又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担心黄卿家的为人,只是忧虑陛下心慈面善,不忍割断昔日恩情,处处为别有用心的人所牵制。现在时局未稳,蜀国需要一个有威势的能独当一面的君主,陛下要早日得到历练才是万民之福。” “太后说得极是,陛下也在发奋苦读,希望能不负先帝之托,不负万民之望。” “这样就好。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我是愿效法赵太后,为陛下多谋多虑,宫中之事还要请黄卿家代为费心。” 黄皓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比李严更懂得隐忍。黄皓见时机渐趋成熟,想着要初试牛刀。 “陛下,听说北魏与东吴又交战了。” “是呀,真是多事之秋。” “陛下要面对的是一个如此动荡的时局,一定要有一颗坚不可摧的心。” 刘禅听出画外之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从不插言政事的黄皓。 “现在是相父处理政务,我的心怎样又有谁在乎?” “老奴在乎。”黄皓倒身跪拜,“老奴见陛下近些时日常有忧思,心中颇感不安。有句老话说的好,在其位谋其政,现在是在其位者不谋其政,不在其位者把持其政,所以陛下终日忧愁,朝臣议论纷纷,民间也多猜测之辞。长此以往,必将国本动摇。老臣看着陛下连日来吃不下睡不好,内心着了火似的难受,所以冒死劝进一句,陛下一定要内心坚定起来,百官才能安心各司其职,朝纲正气才能竖立。”黄皓说得泣涕涟涟,如怨如诉,把个刘禅感动得用两手捧着颜面失声痛哭。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黄皓擦干红肿的双眼,期待着看到一个浴血燃烧后涅槃的fènghuáng。就见刘禅双手抱夹泪眼婆娑小脸憋得通红嘴唇撅得老高,赌气似地说:“哼等我羽翼丰满,要你们好看。”黄皓心里这个泄气,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嘴上继续打气:“陛下请相信臣子中自有耿直中正的人。待时机来时,请陛下一定要信念坚定,忠良之士才可助陛下振翅高飞。” 二人的这次谈话,对于黄皓来说,还没有让刘禅成为一个意志坚定的君主,但他也证实了心中的猜想:这位陛下对他的相父有很深的成见。并且,皇帝对接下来一系列动作假作毫不知情,也是一种变相的默许。 黄皓接下来的日子做了这样几件事,他带着皇帝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些困惑找到被贬谪在家的后主恩师来敏。来敏示意下人退下,屋中就剩下黄皓和来敏两个人,来敏倾着身子贴近黄皓问皇上近况可好,黄皓就把诸葛亮把持朝政,不肯还政于主上的苦恼向来敏倾诉。来敏大骂诸葛亮独裁**窃国大盗,发完飙,又感慨自己不是朝廷中人了,不能奈何。来敏想了想,提笔写下一封书信给黄皓,让他去找廖立。 黄皓又几经辗转见到廖立。廖立拆开信一看,比来敏还要气愤,从赤壁之战刘备谋夺荆州开始骂,一直骂到几年后诸葛亮不得好死祖宗十八代不得善终。黄皓被廖立一顿乱七八糟地炮轰有点蒙,恍惚了半天才明白,连着陛下和自己也中弹了,但属于残片误伤,主要矛头还是指向诸葛亮懂允李严魏延等当红朝臣的。 黄皓随着廖立的情绪起伏,一路陪哭赔笑陪喊陪叫陪骂陪跳陪打陪闹。廖立一口气喷射出了积蓄几年的垃圾,然后就跟放了气的皮球相似,“咻”就瘪了,歪个脖子叉个腿,颓唐地坐在地上,闹剧在处戛然而止。 死静了片刻,黄皓发出一声试探性幽叹,“哎,如今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像校尉这样敢说真话的人真是比价值连城的和氏璧更为珍贵。” 倒上这口气的廖立又满上弦了,眼睛立成菱形,扯开喉咙高声嘶吼道:“怕他作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又是顾命大臣,又是丞相尚书的,担心这身顶戴花翎。我一个小小的校尉,没有别的,就这一身正气,一腔忠言。请内官大人放心,明日我就上书朝廷,弹劾这些徇私专权的jian佞小人,请求还政于圣上。” “如此一来,是我朝有福了。多谢校尉忠肝义胆,我这就回去复命。” 几天后,丞相府理事厅里,诸葛亮对着桌案上的一封奏议皱眉。黄月英进来给诸葛亮换茶,看到了心思沉重的诸葛亮,拿起奏议一看,原来是长水校尉廖立写的,内容大意是弹劾朝中重臣诸葛亮李严魏延杨仪等专权,广树党羽,穷兵黩武,课税繁重,说这些不当举措导致民生凋敝民怨沸腾,主张立即还政于君主,除弊革新以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黄月英看看诸葛亮,试图浅笑却是一声轻叹,转身出去。诸葛瞻两岁了,可以颤颤巍巍地走路喊mama了,黄月英有子万事足,对其他的人和事都淡了。 空荡荡的理事馆,案头和和三面柜子上码放着满满的奏议,诸葛亮孤零零地坐在中央,一动不动,只有风扫窗楞之声和沙沙的雨声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