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衣剑仙
次日，清晨。 青云镇外一条宽阔大道上，一支五人小队向着摩天崖方向缓缓进发。 三名马车车夫，两名苏家护法。 两名护法中，其中一人便是肖尘，他仍旧穿着那身外门弟子服饰，不紧不慢跟在最后一辆马车后头。 另一人骑马走在前面，是个身着护法服饰的佩剑青年。 佩剑青年时不时回头催促几声，他催促的对象，自然是那几名车夫，即便肖尘看起来再如何松弛懒散，如今的身份，也不是他能管束的。 只是回头望向肖尘的目光，总免不了有些倨傲冷漠。 这个家族的风气向来如此，本姓弟子的看不上外姓弟子，晋入内门的看不上门外徘徊的，做了弟子的看不上打工的，鄙视链严重。 肖尘早已习以为常。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粗厚的声音。 “喂！小子。” 肖尘扭头望去，前方马车车夫是一条黑脸汉子，大大咧咧倒坐在车辕上，凌空抛了个梨过来。 “接着。” 肖尘一把抓在手里，在手里挥了挥，笑道：“谢谢。” 这时，黑脸汉子前面的那名车夫，回过头来调侃道：“大山啊，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李大山不耐烦问道：“谁啊？” 那名车夫笑道：“那是咱们的肖护法啊。” “护法？” 李大山愣了一下，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肖尘，一脸赞赏神色，粗厚嗓音说道：“可以啊，几月不见，你小子竟然当上护法了，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李大山看中的男人。” 肖尘吓得菊.花一紧，一口梨差点喷了出来，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李大山说话直爽，这才温和笑道：“什么护法，不就是个看家护院的，你们就别取笑我了。” 说罢轻夹马腹，上前与李大山并排同行，他本就是穷苦出身，平时与这些工人也比较处得来。 他啃了一口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正好有个问题要请教一下。” “肖护法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我李大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大山拍了拍胸口，表情认真得略微夸张。 肖尘没继续和他扯淡，压低声音道：“最近药园那边什么情况？有没有人来捣乱的？” 听到这个问题，李大山神情恢复正常，道：“最近还好，就是半月前，有几个一流武者闯进药园，打残了两名护法。” “打残？” “可不是嘛，要不是溜得快，怕是连命都没了。” 肖尘嘴角抽搐了一下，“那……除了这个，药园里还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也就是每日往返药园两趟，来去匆匆。你知道，咱们这些干活的，和苏家的人又不对付，懒得打听，嘶~” 李大山突然皱眉道：“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倒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哦？”肖尘问道：“哪里不对劲？” “也不知什么情况，药园里的几位护法，这几日好像全都撤回来了。” “撤回来了？也就是说……里面现在是无人看管？” “有人看管，一个老头，晚上住在里面的，你想了解的事情，可能他比较清楚一些。 肖尘点了点头，背脊却是凉嗖嗖的。 这里又有个老头…… 这剧情很熟悉啊。 他脑海里回想着大盘山里那个阴森森的守墓老者，心想这该不会又是个老银币吧…… 摩天崖附近有个不大的村子，村子距苏家药园还有三四里山路。 此时三辆马车停在村口。 李大山率先跳下马车，凑近肖尘身边时小声道：“你小子自己小心点，如果有人来捣乱，要我说……直接开溜得了，回去就说寡不敌众，族里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肖尘会心一笑，觉得这个主意很靠谱，嘴上说道：“知道了，多谢李大哥关心。” 其他三名车夫和肖尘都认识，也相互打了声招呼，挥手暂别。 此时佩剑青年翻身下马，对肖尘淡淡道：“还不上去？” 肖尘疑惑问道：“就我一人？你呢？” 佩剑青年语气依旧冷淡，“我只负责护送药材往返，又不是守护药园的。” 肖尘无奈道：“那你总该给我讲讲，我的工作是什么吧？” 佩剑青年道：“园里有个看守的老头，他什么都知道，你去问他就可以了。” 约莫一炷香功夫过后…… 肖尘出现在摩天崖下一处缓坡上，距离药园半里路左右的地方。 举头望去，摩天崖就像是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一座大山切去一半之后，露出来的一处数百丈高的光秃崖壁。 相传，这片山崖，是百年前此地一位青衣剑仙一剑劈出来的，其上阴刻的“摩天崖”三个大字，一字方圆数丈，笔锋遒劲，气势凌人。 据说一些悟性绝佳的修行者，能看出残留在崖壁上的凌厉剑气。 肖尘无来由的一阵心潮澎湃，望着高高的崖壁出神。 这时，药园那边走来一位老人。 老人六七十岁的样子，面目和善，神色清宁，微微拱手，率先与这名‘不速之客’打了个招呼：“我是这处药园的看管，请问阁下是？” 肖尘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眼对方，也没说话，直接掏出护法腰牌递了过去。 老人接过腰牌，仔细查看之后还给肖尘，恭敬道：“原来是肖护法，在下黄明全，有眼不识泰山。” 肖尘面色平静，看到老人面目和蔼，举止谦恭，自己身份似乎比他还高些，心头那块石头才稍稍落地，回礼道：“老先生无需客气，以后直接叫我名讳就可以了，我叫肖尘。” 老人连忙摆手道：“不妥不妥，老朽只是苏家一介仆人，还是要叫一声肖护法的。” 肖尘也不勉强，扫了一眼远处晒满药材的小石坪，道：“哦对了，我刚接到这个任务，还不知道做些什么，先生对此处事务熟悉，需要我做什么的，直说就行。” 老人答道：“好好好，其实工作非常简单，就是守护药园安全，其余的事情完全不用cao心，老朽自会安排妥当。” 老人侧身，伸出右手，道：“肖护法这边请，老朽这就带你去住处歇息。” “好，请。” 肖尘也不客气，抬步跟在老人后面。 临近晾晒药材的小石坪，老人招呼过来一名工人，让他安排人送药材下山交付之后，带着肖尘来到园外一处小院。 进入小院后，肖尘四处看了看，问道：“老先生，我看那药园里工人不少，就这几间小屋，能住下那么多人？” 老人温和笑道：“他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百姓，临时雇用的，清晨上山干活，日落之后就回村子去了。” 肖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然后开门见山问道：“我听说这里时不时会有人来捣乱，老先生一个人住这里，没有人来为难你？” 老人摇头，开玩笑道：“这把老骨头，半截都埋到土里去了，他们也为难不了啊。” 老人解释道：“那些人只是来找你们这等身手不凡之人切磋，不欺负老头子及这些工人，所以肖护法一定要小心些，他们可不是一般匪徒，而是江风镇的一流武者，嘴上说是切磋，但下手却是残忍。” 肖尘面色平静，“多谢老先生提醒。” 听了老人的话，肖尘开始沉思。 青云镇的苏家，江风镇的吴家，都是修行家族，小有势力，基本控制着一镇财源。但两个家族实力相当，谁都没有能力一口吞了对方，于是就在暗地里各种摩擦较量，一点点消耗，蚕食。 不过，肖尘觉得，这些不是他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他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在这个世界立足。 只有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这才是正事。 …… 数天之后。 摩天崖下。 一条瀑布如倒挂银河，轰隆隆滚入下方一处深潭中。 此时，肖尘赤裸着上身，盘膝坐在一处大石上，双臂抡圆，不断开合舒展，只见他身周气息流动，空气都有些微微扭曲起来…… 他在导引气机冲击丹田气海，凝练‘元胎’。 这几日药园并没有敌对家族来sao扰，也没有什么诡异事情发生，刚好，他也落得空闲，可以抓紧时间修炼。 “如果能在宗族大比之前晋入‘元胎境’，与那些内门弟子就有了一搏之力，如果再能在大会上被来挑选弟子的某座宗门看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然的话，又得再等三年……” 离宗族大会只有二十多天。 这几日肖尘修炼得很卖命，他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摸到“元胎”初境的门槛了。 经过这几日的修炼，结合那日苏雨桐的讲解，他现在已经归纳总结出了一套东西： “修行者的恐怖之处，在于能够感受天呼地吸——天地元气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与天地融为一体，从而达到能够与之“交流沟通”的境界，然后再从中攫取这些天地能量来进行炼化cao控、为己所用。” “天地的威能，人类都是见识过的，海啸、地震、雪崩、火山、天气……等等，恐怖如斯。” “哈哈，修行者真的很像个小偷，窃取天地能量的小偷。” 肖尘仰头望着百丈崖壁，“如此说来，这个世界的那些大剑修，可以做到‘一剑开山’就不足为奇了。” …… 这一日，肖尘练功回来。 经过药园旁边的小石坪，见六七名村民蹲在地上一边分拣药材，一边聊天，他也想上前去凑凑热闹。 突然，一名男子急匆匆从远处跑了过来。 肖尘怔了怔，眼睛微微眯起。 “……护……护法！” 男子指着小院那边，惊慌道：“有……有人来捣……捣乱了！” 听到这话，正在分拣药材的几名村民也是一愣，面露忧色。 麻蛋，该来的还是来了……肖尘平静问道：“对方什么来路？有几人？” 男子抬头看着肖尘，“四人，好像是江风镇的吴家弟子。” “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