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年初一还得上班，是急诊科医生逃不开的宿命。 由于昨天晚上出的那岔事，殷错还不确定是否要召唤同事帮他投复活票。 毕竟他身上要是真的背有案底，无论是比赛时或赛后暴出来，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可这案底到底真假还只是他们的猜测，他的身份也得继续往下查，若是不想现在所想他们以为那样糟糕，放弃这一次复活赛以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走红机会。 所以殷错才那么纠结。 林冲昨晚的纠结和犹豫并不比她的少。 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然后跑到殷错家门口鬼哭狼嚎地问她第一次见傅玄钦以及住院那段期间，可还有发现他身上什么特殊地方。 大概是真怕自己累死累活的到头来还是一头空，他没得到回应便揪着不放。 可他问的那些问题，殷错能答得上来的，也没几个了。 毕竟她知道的，可能都比他这个当经纪人的少。 狼嚎到后头，殷错为了耳根清净，昧着良心说傅玄钦不像是那种会做坏事的人，单凭一个登机记录也无法证明什么，要不然他今天就无法从警局里全身而退出来了。 这话好不容易才让他消停下来，只不过人精神一旦振奋了，就容易找点别的事折磨其他人。 然不曾想的是，她还没来得及提出这事，科室里早就在为傅玄钦的复活赛加油打气。 殷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卓青的鼓动，毕竟这人可是短暂地爬了下傅玄钦的墙头。 卓青却一脸鄙夷地看向她，“这事用得着我鼓动，他人之前在我们医院住了有段时间，人长得帅，乖巧懂事有礼貌，没成想业务能力也不错，不投给他投给谁？” “而且他预告中有说这首原创歌曲是送给帮助过他的医务工作者的，这不明摆着是指我们医院吗？难得有人把我放在歌词中，想当初我也只是稍稍安慰他几句。” 殷错哑然，心说她口中所指的安慰难道不是隔三差五跑去调戏失忆后懵懂无知的对方？ “这不是节目还没开播，你就知道？” 可现在这种氛围莫名就像他们中间出了位大明星同事，然后大家忽然兴奋得像家属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自己的家里人摇旗呐喊。 “你没看预告吗？”卓青一脸失望透彻的表情：“人类进化是不是忘了带上你？” 殷错：“……” “节目提前了，综艺预告片段出来了，今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开播，早知道他原来能这么欲当初就该把他锁在咱科室里。“ 殷错摸出手机边慢悠悠道：“锁起来干什么？没有半点医学专业方面的知识还能留在医院的也就大体老师了。“ 卓青：“......“ 忽然觉得她其实也挺适合去上节目的，就那种脱口秀，不怼死几个人，这张嘴就无用武之地了。 嘴是坏的，可殷错自觉自己心是好的。 为了邻居的大红大紫，她可是默默无闻做了不少。 且先不说前脚给的投资，后脚给他经纪人做的心理建设，对控评文化一窍不通的她还帮着充当水军给傅玄钦做数据。 殷错不明白，她忙死忙活从医院刚下班，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安排这种差事。 早知道她就不投这个资，不去招惹隔壁这两人。 她是这几年过得太清闲了？闲着无聊给自己找事做？ 发了几遍彩虹屁后殷错再不忍看自己微博，果断拒绝：“你就不能雇个人？我就没见过那个工作室比你俩还寒碜的。” “钱得用在刀刃上，起步阶段难免要省着点花。”见殷错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他又道：“你得这样想，你是股东，这为的还是你自己的投资。” 殷错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侧过头去看沙发另一头正在研究他们对话，一声不吭了好久的傅玄钦。 余光一瞟，那人瞬间将目光移向别处，仿佛这样就能否掉自己偷看自己被抓包的现实。 “傅玄钦，我当初只是投着玩，其实你不红也没什么大不了。” 傅玄钦愣然：“那这笔钱不是拿不回来了？” 殷错想说她其实没他们以为的那么在意这个事。 林冲却是目瞪口呆：“二十万你只为了扔个响？当医生这么赚钱的，收红包了是吧？” 殷错语气淡淡，不甚在意道：“不义之财就得花掉，免得惹灾。” 这话听得两当事人都一愣一愣的，林冲甚至还以为她也犯事了，不过殷错拒绝回答更多。 懒得帮他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殷错拍拍手准备走人，临走前不忘瞟一眼傅玄钦。 后者果然起身跟上，甫一往门外走边便被殷错轻声警告。 “钱不是不义之财，但你也不需要为这笔钱有什么负担，你不喜欢这个工作完全可以拒绝，但你若是决定继续往下走，提防着点你那位经纪人，别把我的投资私吞了。” 就算是不义之财也不能花在骗子手中吧。 殷错里里外外分得很是清楚。 傅玄钦点点头。 “私吞？是半夜跑路的意思吧？那我要怎么提防？” 殷错脑门又是一阵突突的头疼，她只是学医的，让她做实验让她写论文甚至让她实cao都好过琢磨这些，她也没娱乐圈这些八百个心眼的人更懂经营策划。 她之所以频繁关注这个事，最初原因还不是……还不就是怕这憨瓜被人骗了。 “嗯嗯......”她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问题答案。 傅玄钦想了下：“他最近是有花了些钱在我身上，不说妆造衣服数据营销这些，贵一点的应该就是为了这次复活赛做的准备。因为大多数人都有公司，比赛时唱的歌曲是要有版权的，大公司支付得起这笔费用，但他买不起就只能让我原创，大部分钱应该是花在歌曲制作费上。” 听他这般解释，殷错心底也犹豫了下，大抵真的是自己把人想得太坏了，毕竟他若是真要坑钱，把羊养肥了再杀，油水不就更多。 何况现在这头羊眼神清澈得有些犯蠢。 她没有追过综艺，只截取了几个片段看了一下，倒不敢否认，这羊人气确实挺高的。 而且，综艺上的他可不像现实生活中处处冒傻气。 ······ 傅玄钦复活成功的消息传开时，殷错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比之电视综里面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这边的情况也相差不了多少。 傅玄钦的歌似乎很受喜欢。 她总能听到别人说他的歌是有灵魂的，而他的声音则是给空壳的灵魂注入源源不断的能量。 可殷错听不出来差别，她五音不全，乐感更差，但凡别人跟着唱她也就只有一旁鼓鼓掌的份。 而且医生确实也没那么多时间去追综艺。 急诊可都日子总逃不开遇到各式各样的奇葩。 像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样子，没病非说有病。 跟她一起来的朋友说是追车，速度又快就撞上路旁电线杠了，就这样把自己给送到医院来了。 小姑娘似是晕厥的，一直闭着眼，只是脸上没有半点车祸痕迹。 医生给看了，说是没什么大事，小姑娘大抵还是属于比较谨慎的性子，不管怎么说还是不信检测的结果硬是要住病房躺着。 医院本身资源就有限，但凡没什么大事的都能劝回去便回去，只是这姑娘不走也便算了，倒是隔三差五地跟院里医护打听关于殷错的事。 这一住便是半个月时间。 这姑娘大概是家里太有钱了，半个月时间里，她没什么事就躺病床上玩手机。 谁也摸不准这姑娘究竟什么心思，家里钱多没地方烧还是有其他目的。 同事却让她加以谨慎，说是意外瞥见她手机里全是偷拍殷错的照片，担心是遇上什么变态追求者。 她的追求者？ 殷错可没觉得自己的魅力有那么大的能引得女生追求的地方，而且她印象里从未见过这个女生，便十分谨慎地不跟那人打上交道。 可对方连住了半个月功夫，半个月时间里唯一一个事便是玩手机，再这么装视若无睹都心中膈应。 好在一月下旬，入院病人随之多了起来，病房资源越发紧缺。 那姑娘再想霸着床位，医院也不想赚她的钱。 可那姑娘离开医院的当晚，殷错下班回家路上就发现被人跟踪。 因为是在地铁上发现的不对劲，从手机屏幕倒映的影子中可以明显分辨出来就是那个奇怪的住院女孩子，殷错便找地乘反映问题，不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借此甩开跟踪。 但在此后的几天时间里，对方似乎已经查到她所住的小区。 要不是小区保安谨慎，告知了自己这个端倪，她压根没发现，自己就差具体门牌号被挖出去而已。 可她想来想去，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那个女孩子，要说是医闹问题更谈不上。 殷错原本不打算理会，可事情并非自己装作无事发生就什么万事大吉。 直到卓青逮住她偷拍殷错的现场，原本想着抓住对方好好问个清楚明白，却还是让她给遁了，她和卓青二人合力也只抢下对方相机。 人抓不到，跟踪的具体原因也问不了，相机又不敢砸，赔不起。 不过从相机里导出来的资料倒看出了不少内容。 这姑娘是代拍，专门蹲拍明星，靠卖明星照片赚钱的。 不过殷错也不是明星，她要拍也该去拍傅玄钦才对。 不过她和傅玄钦所住同一个小区，又是对门，没准此人是顺蔓摸瓜，打算借殷错摸清楚傅玄钦家地址的。 想想便周身恶寒，为这种乌七八糟的代拍产业产生深深反感，殷错寻思报警。 卓青急赶慢赶拉着殷错便问：“你和傅玄钦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殷错知道她心底又要往那歪处想，似笑非笑道：“我和他经纪人说的话都要比他多，再说了，我除了家医院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外，你又见过我去什么地方？” 卓青：“……你也是个怪人。” 这么一如既往极其寻常如此普通的日子，那代拍难怪跟踪这么久也发现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