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顾左右而言他

    黄麟神君并不在凌霄殿内，赵竖想到上次见面的地方便依凭着记忆找了过去。走了没一会便看到了熟悉的屋房外，整了整衣袍，赵竖正打算行礼，就听到屋里的神君笑着说道：“我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夹杂那些繁文缛节，进来吧。”

    屋门自动打开，赵竖缓步踱入，有些紧张，“弟子见过神君...”他还是恭敬地向着神君行了一礼。

    “你这孩子...”黄麟神君正在蒲团上打坐，望见赵竖并没有失了礼数，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会再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赵竖进屋后看到神君的相貌已然恢复成了当初年轻的模样，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只是从眉眼间还能看出神君有着几分疲惫，想来所受的伤应该还没好彻底，可他的这句话让赵竖有些不明所以，“神君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他，之前所有的事情我应该都交代清楚了才是。”

    正自迟疑不决间，黄麟神君话锋一转问道：“最近次山峰一切都安好么？”

    赵竖小心地回答道：“难为神君挂念，峰上一切都好，韩峰主尽职尽责，对师兄弟们也很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二人就这么闲扯了一会次山峰上琐碎的事，赵竖不知神君的用意也不好意思打断他的连续发问，聊着聊着，黄麟神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五极炁元诀练得如何了？如今到了什么境界？”

    长时间的闲聊加之对神君的信任降低了赵竖的警觉性，他竟自然而然地回答道：“遇到瓶颈了，现在...”

    才说了几个字，他如遭雷击，猛然惊觉反应过来，整个人瞬间僵直，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似笑非笑的神君，他第一反应便是想否认，可嘴巴半张着，喉咙发干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的样子看起来很惊讶？”黄麟神君慢悠悠地说道，“你未来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告诉我，我以为你会等到临近炼神还虚的境界来请我为你护法的时候才说出来，不过你今日来找我我便有了些许预感，与其遮遮掩掩下去倒不如我把这事挑明了，你接下去修行也会少些顾忌和担心。”

    赵竖一言不发，背后全是冷汗，心道：“神君说得信誓旦旦，不像是在诈我，连这件事都知道，他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

    心念数转之下，赵竖索性不再隐瞒，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开口道：“非是弟子有意不说，只是师父鉴于我五灵体的特质，曾下过严令，不让我将此事外传。”

    “唔，师父他老人家思虑周全，当然不会让你出去乱说，特别是，他作为先代五灵体遭受了如此多的磨难之后。”

    黄麟神君语不惊人死不休，连番始料未及的言论下，赵竖已经有点麻木了，“师父连这个都告诉他了？那为何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黄麟神君在赵竖面前本就没有什么宗师架子，现在笑脸上更是带着一丝得意，“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你安排在师父的身边？难道只是因为他修为盖世么？若单论修为，将你放在我身边也是一样。现在，你明白我为何执意要你入御仙宗并去次山峰了吧...”

    原来如此，这也是赵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初测灵根正值天下太平之时，为何会得神君亲自下令命他入宗，而且还派了长离峰副峰主这等人前来护送，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早已计划好的，就是不知是神君求的师父，还是师父求的神君。

    “所以啊，这天下都少有事情能够瞒过我，更别提在御仙宗内了。”黄麟神君冷不丁地说了这一句话，听他说得笃定，赵竖很清楚神君另有所指，而且想问的很有可能就是朱厌脱困一事。因为梅振羽跟他透露过，韩苍壁明里暗里一直都在打探朱厌出世的细节，但都被他们搪塞过去了，韩苍壁是神君派来次山峰的，行事肯定是受了神君的指令。

    只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没想到神君仍旧会对那件事念念不忘，很显然赵竖之前的说辞并未让其打消疑虑。不过大师兄的事就算神君拿出证据赵竖也会一口否认，他容不得别人对林显圣有一丝的怀疑，哪怕那个人是神君。

    但脸上莫名心虚的表情来不及掩饰，被黄麟神君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徐不疾地敲了敲桌案，紧盯着赵竖的眼睛，乘胜追击般地问道：“我知道你还有事情瞒着我，现在正是开诚布公的好时候，若再这么瞒下去，殊为不智，而且不管对御仙宗还是次山峰都没有好处。”

    赵竖暗叹自己心智还是不够成熟坚定，恍惚间便让神君看出了自己表情上的端倪，这下如何是好。突然他心生一计，与其在朱厌脱困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不如把师父暗藏聚灵石的事告诉神君，可解眼下的窘境。

    想到这里赵竖故作慌张，躬身伏地惶恐道：“神君明察，弟子确有一事未敢向神君明示，只因兹事体大，若说出来恐引得其他各峰群起而攻之，故深埋于心底，从未与他人言。”

    黄麟神君眉毛一挑，“哦？到底是何时这么严重，你尽管说来，我可以向你保证，此事只你我二人得知，绝不会传于六耳，况且有我在，也绝不会有人能越过我为难次山峰。”

    赵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低头说道：“这件事与师父有关，神君当时派几位峰主来后山取走剩下的那些聚灵石，峰上的师兄弟们对此颇有微词，但因实力远逊于诸峰弟子，我们也只能忍让，但神君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能够忍让，除了知道自己争不过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师父他老人家暗地里为次山峰留下了数百枚已经炼化过的聚灵石，师父曾与弟子说过，那些聚灵石就是为我们提升修为准备的，弟子一直害怕若将此事抖出各峰定然眼馋出手抢夺，所以在次山洞附近偷造了一座洞府用于藏匿聚灵石。”

    黄麟神君闻言脸上闪过了失望、怀疑、困惑、怅然、释怀等诸多表情，双眼看着赵竖，一言不发。

    赵竖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来，确实是弟子知情不报犯了大错，宗内弟子私昧修行丹药灵石乃是重罪，若神君想要依律惩戒，弟子绝无二话，但我们借聚灵石提升修为完全是为了将来能对抗影宗，还望神君念在次山峰上下共怀护宗的赤诚之心，只惩罚我一人，放过我的那些师兄弟们。”

    黄麟神君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声音略带疲惫的说道：“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