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脱下来。” “喂!” “我说脱下来。” 到最后她怒气冲冲的杀进试衣间了,宁延风则叫来了一直在外面静候佳音的造型师。 “你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她?” “我……这……” 然后,当李沐清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刚刚还在夸那件“镇店之宝”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那般合适的造型突然就觉得那条裙子不衬她气质了。 对此,她觉得气愤至极,所以直到在去临市的路上了还不愿意跟他再讲一句话。他倒反而觉得清闲似的,干脆开了笔记本开始工作。 她憋得肺都要炸了啊!伸手就摁下了笔记本上的电源。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啊!就连我穿什么你也要管?” “现在这样不好吗?” 后来她是换的一身Dior的经典款小黑裙配了顶小礼帽,虽然效果也不差,但刚刚的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啊!想着跟他说再多也没有用,她转过头,继续生闷气,这一气,就气到了晚宴现场。 “喂!喂!沐沐!沐沐!” 李沐宇的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她回神,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下车吧!”副驾驶上坐着的李建业已经推开了车门,视线落到了车窗外,李沐清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军区医院的大门口。 “爷爷他……”开了口,她觉得舌头都是涩涩的疼,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晃得李沐宇心里一堵。想去摸摸她的头安慰安慰的,手伸到半空,就又叹了口气收了回去。 你尝试过那种天就要塌下来的感觉吗?其实早在二十五年前,她李沐清就该体会过的,那天她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便已与自己的母亲天人永隔。 那天,驻兵在外的父亲甚至都没能赶得回来,是爷爷抱着尚且不知难过为何物的她为mama盖上那张白布,从来哪怕枪口指着脑袋都安稳如山的人啊!指尖竟是止不住的颤抖。 那时候与李家相熟的人都道这是个苦命的孩子,每当爷爷听了这类似的话,就总是要不高兴的。他总是会搂起蹬着小短腿坐在小单车上奶声奶气唤自己“嗲嗲”的小丫头,胡子一翘一翘的去蹭她的额头。 “那些个胡说的短命鬼!!我们家沐沐有这么多人疼,又哪里会命苦。” 可是过了不久,说这样话的人却更多了,是那次抗洪抢险吧!带领战士们奋战在前线的父亲为了搭救一位村民而捐躯。 那一年李沐清五岁,正在前院跟一帮小伙伴掏沙子玩,就见自家四叔捧着爸爸的照片下了车,那照片上的大大一朵黑色的花看得还不怎么懂事的她一愣。 “沐沐,来,叫爸爸。”小叔的嗓子都哑了,站在一大群人前头朝她招手,她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撒腿就往屋子里跑。 “那不是我爸爸,不是我爸爸。爷爷,爷爷,你不是说今天爸爸会回来的吗?你骗我,你骗我。” 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的老人家正站在窗台前看着屋外一地的落叶发呆,就被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小孙女给抱住了腿。稍稍活动了已经有些僵硬的关节,他慢慢蹲下了身子。 小沐沐脸上还沾着些泥土沙子,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他拿来手绢给她擦啊!边擦边哄。 “沐沐不怕啊!天塌了都有爷爷给你顶着。”天塌了都有爷爷给你顶着,老人家的身躯早已不像从前那般笔直,那一股子硬气倒是十年如一日。李沐清又哪里懂他的无奈和悲痛,只知道从那天起,牵起她小手的爷爷,便是她的天。 “爷爷。”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几乎可以说是一步一步,慢慢移到病房里的。病床上李老将军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张开,眼神里一丝丝的不甚清明很快就被nongnong的欣喜所代替。 “我的沐沐,终于回到家了啊!” 记忆中有爷爷高兴时朗声大笑的样子,愤怒时拍案而起的样子,抱起她时眉目舒展的样子,却唯独没有这样,整个人虚弱到气若游丝。
“爷爷,我……”泣不成声,只能紧紧握住那一只已经近乎干枯的手,那一刻,她突然就那么恨过去了的那五年,也恨放任那五年就那样过去了的自己。 爷爷是在第二天的清晨去世的,出殡的那天天空飘着小雨,军政两届前来送他的人从李家的宅子直直的排到了军区大院的门口。大伯父捧着灵位走在最前面,而李沐清跟其他叔叔伯伯们跟在后边。 雨越下越大了,打湿了头发,打湿了衣襟,踉跄着在新修好的墓园前跪下,手指抚摸过墓碑上深深刻着的大字。 “爷爷啊!您说过的,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我长大,看着我幸福。我现在很好呢!所以您……安息。” 后来,她质问李沐宇为什么要向她隐瞒爷爷的事情,他却拿了预先帮她收拾好的行李拉着她就往宅子外边走。 “你到底要干什么。”甩开他的手,她死活不肯上车,那帮穿了军服的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走了进来。军服在军区大院是那么常见的啊!可是家里其他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却让李沐清觉得那样不安。 “她是我meimei,既不从军也不从政,她跟这一切都没关系。”大厅里李沐宇拍着桌子对着领头的那位少校大吼,那人却只是笔直的站着。 “我们并没有限制你们的自由,只是李建业和***两位少将都在接受调查,所以作为家属,你们暂时不能够出国。” 仅仅是一夜之间,李家翻了天,一屋子的军官政要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望着往日热热闹闹如今却颇显清冷的屋子,李沐清侧着头将脸贴在玻璃窗上。冰凉的触感刺啦一下,在她膨胀的脑海里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