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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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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人紫色的双唇已经不由自主地哆嗦,呼吸也急促不顺畅,却依然情绪激烈地挣扎着。¤,

    有人紧紧拽住他的手!

    他死命地想挣脱,想冲过去!

    那辆车飞快地冲过来!

    罗抿良突然扑过来推开他,然后在他眼前被狠狠撞飞,重重摔出很远很远!

    地上,满是鲜血!

    “不!……不要!不——”

    “扬?快醒醒!”有人在急切地晃着他!

    首扬剧烈喘着气双手紧紧捂住狠狠钝疼的胸口,痛得身体都不自觉蜷成一团,不住地抽搐,喉咙里是断断续续压抑的伸吟。

    “扬?!醒醒!快醒醒!”

    首扬猛地张开双眼!

    “扬?醒了没?感觉怎么样?”守夜的陈东阳难得被首扬吓到,“我去叫邵文!”

    “别!东阳……”首扬艰难地喘息着,紧捂着胸口的手微微痉挛,“帮我、拿……药。”

    吃下药好一会儿,心依然在胸腔内“扑通扑通”急切地跳着,首扬皱着眉侧靠在床头,面无血色。

    陈东阳把他湿漉漉的碎发拨开,“做恶梦了?”

    首扬点点头,半晌,吃力地坐起身,“东阳,我想洗澡。”

    冷汗把睡衣全部打湿了,潮乎乎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好。”陈东阳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干净的换洗睡衣。

    首扬穿上鞋后才发现,双腿依然在微微颤抖,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见状,陈东阳也不说什么,打横抱起首扬就往洗浴室走。

    水温适中,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水流的“哗哗”声。

    陈东阳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帮他洗澡,早已轻车熟路。只是今天花洒下面的男人时不时走神儿,陈东阳有一眼没一眼看着,也不过问什么。简单冲洗一遍,就把他抱出去。

    “要不要喝水?”

    夜很静,静得似乎只剩下窗外的风吹和窗内的呼吸。

    好半天,首扬才沉默地点点头。

    只是一杯温热的水一直放到冷掉,首扬也没喝一口,只失神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东阳不是最了解首扬的邵文,也不是话多到追根究底的陈昊。联想到晚上听说的一些事,隐约能猜到些眉目,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静静陪着首扬,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理着关于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的陌生情绪的起伏。

    许久之后,陈东阳才听到首扬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东阳,天亮后,让邵文去给、给——罗抿良……检查一下吧,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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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罗抿良进来的时候,首扬正趴在书房的桌子前一笔一划努力练习写字。

    首扬写得很吃力,以他现在勉强能握住笔的情形来看,只怕想利落地写出字是件很艰难的事儿。

    罗抿良不敢靠近,只站在玻璃门边静静看着。

    迎着透明玻璃外的明亮天光,他能清楚地看到首扬双手的僵硬与吃力,好像一笔一划都能耗尽全身的力气。

    罗抿良心抽抽的疼。

    这两年半的时间里,他的后悔与自责非但没消退半分,反而越来越深重入骨,每日每夜地折磨着他,让他活在比当初失去谢雨更深的痛苦之中!

    书桌前,首扬耐心地写着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好像当初刚醒来学习重新走步一样坚持,单薄的身影如同一个刚上学的孩子。

    见他根本不理会自己,罗抿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鼓着勇气小心走上前,“我让他们洗了一些照片,你——应该会喜欢。”

    首扬的手顿了一下,抬眼一扫,脸色焉得一喜,立刻站起身,伸手去接那厚厚一叠照片,全然不觉笔还夹在手里。

    罗抿良见状似乎如释重负地笑了,把他手里的笔抽掉。

    首扬依然没有察觉,水一样剔透的眸子颤动起来。

    照片上,是平淑和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

    “是、……我妈!”首扬忍不住满满的激动,“我妈、瘦了,也老了……不过还是那么好看!……色胚会安心一些……”

    拍摄的角度显然是偷拍,距离远远的。戴着大墨镜的平淑依然那么光彩照人,像个时尚辣妈一样一手抱一个小包子。两个小包子乖巧地被平淑一左一右抱着,似乎在好奇地往外瞅,远远的视角依稀能看到小包子可爱的眉目。

    “左边的、眉毛和顾知航一模一样……是、顾小思……右边、眼睛大大的肯定是首小护!……”首扬的唇角已经不自觉咧开,走出书房坐到床边一张张看着,不断地自言自语。

    在看到何致远抱着两个包子、好像送平淑去哪儿的时候,首扬忍不住直叫,“靠!让这个混蛋教我儿子?我妈怎么能相信他?”

    罗抿良在一旁静静看着首扬,看他忽然有了情绪的眉眼,听他变得生动的语调,眼底深深落寞着,却宠溺地笑。

    对于父亲来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自己的儿子!

    他是,首扬也是!

    “不是双胞胎么?怎么一点儿都不一样?”

    “都挺白的!……首小护不会像我一样sao包吧?这可不行!”

    “顾小思、怎么小小年纪就是个面瘫脸?才多大一丁点儿,就这么严肃!跟顾混蛋一个德性可不行!”

    “……”

    首扬盘着腿坐在宽大的床上絮絮叨叨,听得罗抿良心里软软的。

    “想办法和、平淑联系吧!”罗抿良小心地不提起顾知航,“我的人现在被你外公全部驱逐,联系他们还是有些……不太容易。”

    首扬的睫毛动了一下,抿了抿唇,“三合会都束手无策,我一个‘死’了两年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罗抿良的眼睛有些涩,有些苦笑,是啊,他都没办法,首扬又有什么办法?

    见他细长无知觉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照片上的小包子,罗抿良声音有些轻,“这些,全都是网上的狗仔偷拍的,平淑把他们保护得很好。”

    首扬没做声,心里忽然酸酸的,不知道突然间失去了两个儿子的平淑这些日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如果、你还记得你朋友的地址,我也能想到办法派人再去联系。”罗抿良向前走一步,“扬扬,爸爸发誓,绝不会再伤害你身边的任何人。”

    首扬依然没说话,只低着头看着照片。

    罗抿良的心一点点下沉,原来,儿子依然不相信自己!

    “扬扬……”罗抿良声音有些发颤。

    为了儿子,他的尊严他的心血他所有的一切全都可以不要,可他却连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带着水汽的风有些凉,首扬轻轻咳嗽两声,罗抿良忙把落地窗旁大敞着的阳台门关上。

    “我试试吧。”首扬终于淡淡开了口,侧身歪到带着熟悉的dior香味的柔软床上,把照片搂到胸口上。

    见他就这么睡袍大敞地躺下,罗抿良上前,把薄毯给他仔细盖上。

    迎着首扬清澈不见底的平静眸子,罗抿良竟有些紧张,“入秋了,这边、虽说还是夏天的天气,不过多雨、风凉。”

    首扬的眼神垂了下来,不再看他,长长的睫毛遮住剔透的瞳孔,“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把我当易碎的娃娃。”

    见首扬居然语气平静地和他说话,甚至前两天还让他最信任的大夫给他做检查,罗抿良激动地有些得寸进尺,想揉揉他的头发,“没有,爸爸只是……”

    首扬下意识一偏头,眉头似乎飞快地皱了一下。

    罗抿良的手落空,僵了一僵,有些尴尬地咧着嘴直起身,“你、休息,阿维这些日子不在,有事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

    首扬没看他,也不说话。

    罗抿良心里空空的,又一个人站了好半晌,才满心不舍地慢慢转身向外走去。

    “谢谢。”

    罗抿良脚步一顿,回头。

    首扬依然蜷在床上,好像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双手搂着怀里的照片,仿佛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

    罗抿良的眼眶有些发烫,觉得心都在胸腔狠狠颤抖,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三个字,“傻孩子!”

    房间里静悄悄的。

    手术的准备工作已经到最后阶段,新药的研制也紧锣密鼓中,邵文他们忙得不分昼夜。李安维和严界回了国,能陪首扬的,只剩罗抿良他们。

    首扬看着有细细的雨滴被风吹送的阳台、落在大大的落地窗上,好像小小的泪滴,忍不住又捂了捂怀里的照片。

    他的mama,还有他和顾知航的两个宝贝!

    看着照片上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包子,首扬心里忽然发酵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软软的、烫烫的、满满的,很陌生,但——很骄傲、很自豪!

    好像他和顾知航这段跨越千万里征途、掀起万千巨浪的感情在修成正果之后,终于结出了耀眼的钻石小果儿。

    首扬闭上眼,粉紫色的薄唇不自觉扬起如同和暖日头下罂粟花恣意舒展的微笑。

    他的儿子,他和顾知航的儿子,真好!

    楼下,隐约响起撑伞的声音。

    首扬闭着的眼动了一下。

    有隐隐的脚步声向另一栋别墅走去。

    首扬原本含笑的唇慢慢抿起来。

    他知道,他的午睡时间,同样是罗抿良为他煲汤时间,即便是车祸受伤的这几天,那个人也不愿意让其他人代劳,怕不合他的胃口,更不愿意放弃这唯一能接近儿子的机会!

    首扬忽然用胳膊遮住眼,另一只手将怀里的照片捏得紧紧的。

    莫名地就想起刚才罗抿良有些发颤的声音、和他支离破碎的受伤眸子!

    他没有不相信罗抿良,可是现在,他不借助top的话根本无法联系到a市的人。

    谁能想到他这个必死无疑的人还会活着?

    而a市那些被狠狠伤害过的他们,不会给三合会的人再次伤害的机会!

    照片一块被捂得热热的,一直热到心底,让整颗心都在隐隐发烫。

    怀里是顾思扬和首护的照片,首扬却莫名地想起——刚才,他在看儿子的时候,罗抿良、也在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首扬心里忽然涩得难受。

    罗抿良小心翼翼得近乎讨好的宠爱方式,让他曾经咬牙切齿的报复全都消失殆尽。

    他近乎诅咒的发誓,他句句诛心的嘲讽,在罗抿良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在他醒来后全都一一应验,可他为什么没能尝到报复的快感、没能像对待仇敌一样的肆意嚣张?

    周围安静得好像让理智都沉淀下来。

    首扬捏着照片的手指微微泛白。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念头——后悔自己的骄傲!

    如果不是他太骄傲,自负能力超群,他也不会瞒着所有人带着伤亲自去s市;

    如果不是他太骄傲,宁愿倔强地承受一切也不承认自己就是罗抿良的儿子,现在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他在死亡线上的辗转挣扎,他和顾知航的两地分隔,他险些家破人亡的惨状,真的、只是罗抿良一个人一手造成的?

    首扬咬紧了唇瓣。

    窗外的雨声被紧紧关着的门阻隔,房间内静谧安详,没有一丝凉意。

    有人轻轻推开门走进来,无声地走到床边,习以为常地守着本该在午睡的首扬,却看到他唇上被咬得有些红肿的牙印。

    那人似乎愣了一愣,轻轻握住依然布满针孔的手,想把首扬横在眼前的胳膊拿开。

    苍白的手却僵了一下,不愿动一动。

    温热的手稍稍停滞可片刻,并没有勉强,只是松开他的手腕,放在首扬的背上,让暖暖的温度透过他单薄而倔强的脊背传递给里面的心房,好像想给他一些安慰。

    首扬的薄唇又不自觉抿了一下。

    这只温热的手的主人原本那样自由,在最好的年华挥霍着他横溢的才华,散漫一如同天空的雄鹰,却也同样被困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是为了他!

    那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又似乎只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首扬一会儿,将毯子往上遮了遮,又悄无声息走出去,留给他片刻安宁。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好久之后,首扬才放下胳膊,露出一双还带着点红意的眼睛。

    窗外,雨下得大了些,洗得树叶好像一片片碧玉雕琢。

    首扬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心里有些感动,陈东阳一向最懂得给他私人空间,不过问、不质疑,更不去干涉什么。

    好一会儿,首扬又想起罗抿良所说的——和a市的人联系。再次拿起照片贪恋地看着,默默算着时间。

    或许,他可以写信,让三合会的人想办法送到何致远的俱乐部,或者崔淼的光影巷。不知道方勤志的工作有没有调动,如果能想办法联系到他就好了!再不行的话——首扬眯着眼,就让东阳和nia他们联系,想办法通知a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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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被罗抿良全部利用起来,打造成一个小型保龄球馆。首扬却一反常态,不再到处乱逛,也不再窝在房间晒太阳看书本子,每天一个人躲到湖心小岛的阁楼里写写画画,不许人打扰。

    整个小岛安静的只剩鸟儿的鸣叫和偶尔的水声,阁楼里的男子安静得好像与世隔绝。

    阁楼二楼,地上已经扔满了废弃的画纸。画架歪在地上,各种颜料也横七竖八丢在角落,一片狼藉。

    因病痛脾气更加暴躁的男子耐性尽失地扔了画架,坐在地上抱着画板努力写着什么。

    top很多人都知道,sao包的首扬除了跳舞,唯一的爱好就是写写画画,而他那双灵活的手更是练就一手好字!

    可现在,这双曾经灵活得让人嫉妒的手却连最简单的字都无法正常写出,此刻僵硬得微微颤抖,画笔在纸上不受控制地画下深深浅浅的粗细线条。

    没有知觉的十指无法感知力度,又是一个用力过度,画纸被戳出重重一道笔印!

    首扬的双眼都结冰了,突然将手里的画笔画板再一次狠狠扔出去。

    “砰”的一声!

    惊起阁楼外树上嬉戏的鸟儿,留下一片惊慌失措的身影和翅膀扇动的逃离声。

    无辜的白色画纸像被惊飞的蝴蝶,飞落得到处都是。

    又有几张穿过栏杆,飘落到阁楼下,好像小学生随手撕掉的练字本。

    阁楼下一直静静站着的高大身影弯下腰,悄无声息地把画纸一张一张捡起来。

    练习写字失败后,首扬想到用相对随意的画字来代替。只是,画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笔迹深浅不一,像刚学会写字的孩童努力写出的优秀作业,竭力想让大小一致,却总也力不从心。

    男人的眼神有些发颤,略有些粗糙的手一遍遍抚摸着纸上的字迹,仿佛想透过它们再次看一看当初这字迹的主人信手挥就的潇洒俊秀。

    罗抿良见过首扬的字。当初寄给他的婚礼请柬上,张扬的字体带着说不出的风流韵味,娟美一如首扬本人!

    只是那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样风骨别致的字会成绝唱,更没想到,那双写了一手好字的手会毁在他的手上!

    罗抿良无声地坐在地上,像捧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将画纸拢得整整齐齐,只是一双摩挲着那字迹的手却总在轻轻颤抖。

    阁楼上隐隐传出原本华丽的男中音近乎失神的喃喃,“顾知航,我成了、一个废人!……你还要不要我?……还、要不要我……”

    好像被打翻的墨,香味消散在风里无影无踪,那句近乎梦呓的喃喃轻得如梦似幻,没留下半点痕迹。

    可楼下的罗抿良浅褐色的眸子却慢慢泛红。

    他的宝贝儿子言语间压抑的痛楚那样清晰,充斥的莫名恐慌全部来源于对一个人入股的思念!

    手里,每张画纸上都歪歪扭扭写满了那个人的名字——

    顾知航!

    日头已经偏西,静得只剩下微风吹动的阁楼上终于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他依然没能写出只字片语,怎么能放弃?

    发长过耳的男子慢慢爬起身,再一次捡起画笔、画板,默默坐回原地。

    重新握起画笔,在画纸上飞快地打下一片流畅的铅影。

    虽然十指尽废,但手掌只是受到轻微的影响。画笔抵在触感麻木微疼的掌心,挥洒熟练依旧。

    画纸上很快出现一个男子的轮廊。

    修整得清爽而层次分明的短发,面部轮廓稍硬,下巴的弧度却很流畅。

    首扬的薄唇紧抿着,他相信,顾知航一定能认出他的笔迹!

    画笔继续飞快地舞动,画纸上渐渐出现一双漆黑浓密的眉。

    可紧接着,首扬的眉头略微皱起来,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茫然。

    握着画笔的那只手也越来越慢、越画越犹豫,那偏离了发线轨迹的线条好像都带上隐约的迟疑和惊慌,最后,画笔竟堪堪停下!

    首扬的眼里慢慢出现清晰的恐慌——

    他突然发现,他竟然记不起顾知航的五官!

    可是——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想不起顾知航的五官?!

    看着画纸,首扬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瞪着铅影重重的画纸,却握着画笔无从下手!

    他怎么会、不记得顾知航的模样?

    那双向来深邃不见底的深褐色眸子!

    那线条冷硬的高挺的鼻子!

    那几乎不会上扬的薄凉的嘴唇!

    他的影子明明那样清晰,他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脑海,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会黯淡一分!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会忘记了他的五官长什么模样?

    手中画笔再次掉在地上,首扬却毫无知觉,颤抖着捧起那幅没有五官的画像,却怎么都抚摸不到顾知航的影子!

    他从来没有想起过的脸,因为从来没有不想念时刻的脸——那张脸明明深刻入骨,甚至他的房间摆满了罗抿良让人洗来的照片,他怎么会记不清顾知航的样子?

    首扬的双眼毫无征兆变红,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惊恐!

    毫无挣扎的,一层nongnong的恐慌和绝望将他吞没,首扬根本无力逃脱!

    他突然之间害怕起来!害怕自己会忘记顾知航,更害怕被顾知航忘掉!

    两年!

    他不过睡了两年!他不过离开了两年半的时间!却已经连顾知航的脸都画不出来!

    那么那个人呢?

    那个人——会不会也忘了他?

    从他的眼睛到他的脸,再到他整个人,一点一点随着时光的流逝,从那个人的记忆里全部剥离,再没有首扬这个人的存在!

    画纸被首扬突然揉到头发上,小小的阁楼传出男子失控的抽噎声!

    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那个人会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