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残缘因果
两人相视一笑，昨天晚上还是这里的临时主人，现在就成了彬彬有礼的客人了。不一会，老者就端着两碗茶水出来了，递给两人，一边说着： “来，这荒山野岭，也没哪样好招待，这是刚刚煮嘞，尝哈，唉，前不久生了一场病，我都好多天没上来咯，今天才来看看，好像昨晚上有人住里头嘞，我来嘞时候火都还有温度” 蓝逐风喝了一口茶，忙说：“不瞒大叔，昨晚正是我俩住的这里，我们到这里天色已晚，看见门没上锁，就私自借宿一晚” “啊！哈哈哈，怪不得我说嫩个早你两个就从山上下来，这山上晚上冷得很，搭个棚子嘛，哪个要是在山上天黑了下不了山，就可以来歇会脚” “哈哈，我们不仅住了，还偷吃了您的土薯” “哎哟，好大个事哦，那边那个湾湾头，多的很，哎对了，你小两口居心上来玩，咋不多玩会，现在就下山咯呢？” 正喝茶的赵凝兮被呛了一下，咳了两声，蓝逐风解释道：“山上风太大，内子身体欠佳，属实不宜呆得太久” 赵凝兮继续喝着茶不说话，手指掐在蓝逐风腿上，后者咬着牙假装很淡定地跟着老者聊着天，老者歪过头打量了一下赵凝兮，才点点头说： “嗯，身体是单薄了些，生娃娃了没有？” 赵凝兮这回是真的喷出来了，擦了擦嘴，回道：“大叔，我还没嫁人呢” 老者看看二人，会心一笑：“哈哈哈，明白，明白，哎呀，这山呐，叫韭菜坪，那边，隔几十里嘞地方也有一个韭菜坪，不过那个是小嘞，这个是大嘞，他们呀，是一对恋人，别看这个山大，还是个小姑娘呢” 于是老者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关于他们的感人故事，故事很长，里面的人名地名又都是当地语言，两人听得糊里糊涂，也就听了个大概，故事感不感人他俩没觉得，倒是老者声情并茂的演说，增添了浓重的色彩。 大概是说得渴了，老者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喝了后，接着说：“哎呀，那些都是久远的传说了，不过呀，如今嘞人们，都会来山上祭祖，清修，祈福，还有相亲大会呢，热闹得很” 蓝逐风旁敲侧击地问：“那这山上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特别嘞地方？呃，有，有个地方很特别，都是那些高人得道升天的圣地，一般人进不去” “哦？那大叔您去过吗” “当然去过，我们这里的风俗，年轻人是不能去的，那是高人升天的地方，虽说是圣地，可也晦气，是不？” “那他们坐化后都不安葬吗？” “诶，他们修行的人，讲究道法自然，也就用不着起坟了噻” “噢，那尸骨，就任由摆放在那吗？” “尸骨？人走后，自会有人去迁出来安葬的” “原来如此” 蓝逐风本来在想问问，看看能不能有关太师父的传说，可想想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歇息好，拜别老者后，两人就下山了，路上遇到不少上山的人，有老有少，还有年轻的男男女女，看来刚才老者所说的热闹所言非虚，天气好了，大家都上来了。 到远志家的时候，家里没人，想必是出去了，但寄养在他家的马安然无恙地栓在草棚里吃着草，蓝逐风找了一圈，找了一根木炭，在门前地上写道： 我等归来，家中无人，马匹我俩自行取走，因有急事未能与兄台当面告别，望兄勿怪，多谢兄嫂照料。 说完拿出一小锭银子，朝门缝往里扔了进去，以表感谢，二人这才骑马离去了。 由于熟悉了路，不像来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打听，一天多的时间就回到了天溪谷，将包裹交给了苍穹，蓝逐风看着，遂问： “我们没有打开来看，不知道是不是？” 苍穹随便翻看了几页点点头：“是的，没有错，路上可还好？” “呃，挺好的，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可疑之人” “嗯，那就好，你们也去休息吧，辛苦了” 赵凝兮点头转身就要走，蓝逐风又问道：“小师妹她们是否顺利到了荆州？” 闻言赵凝兮也好奇地停住脚步，想听听看，苍穹看到他俩这样，也忍不住笑道： “你们俩都不放心是吧？哈哈哈，那行，你们俩就去玩玩吧，刚好我跟阿璃要去一趟蜀中，到时候我们也顺便去看看” “去蜀中何事？” “昂，回来再告诉你，也许……，算了，再说吧” “吞吞吐吐的，那您走了，这谷里的事谁管？大师兄二师兄都不在” “谁跟你说我现在就要走了啊？昂？你大师兄已经在回来路上了，行了行了，回去歇着，让我安静一会” “我这刚回来，说得像整天吵着您似的” 苍穹看着他，叹了口气：“唉，是，为师错了，为师想安静看看这阵法秘籍行不行？” “告辞！” 说完蓝逐风就转身出去了，只留苍穹在后面叹息：“嘿，这小子” 然后看到赵凝兮还靠在门口，看着蓝逐风的背影，又对她说：“凝兮啊，姑姑在闭关，你先不要去打扰她了哈” 赵凝兮站直了身体问：“闭关？姑姑已经很久没有动武了，怎么还要闭关？” “想是武学精要上有些地方需要突破一下吧，你也不用担心，昂，那个，有空啊，帮我劝劝风儿” “劝他做什么？” “这小子凡事都压心里头，又很少跟别人说话，林丫头的事，我怕他过于压抑，你们都是年轻人，也能聊一块去，你就多开导开导他，啊？” “我不会劝人，况且，我看他也挺好的，应该不需要我去劝” 说完赵凝兮也走了，只留下一脸问号的苍穹在屋内，不禁发出灵魂拷问：这我们家的徒弟怎么就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呢？ 赵凝兮走在山谷内，远远的，就看到蓝逐风坐在一处小水潭边的石头上，盯着水潭发呆，那个位置其实不容易被人看到，只是赵凝兮站的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而已。 赵凝兮跳了几个石头，落在了他旁边的一个石头上，也坐了下来，看看他在看什么，是看水里那些小鱼儿吗？可看他那一动不动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出神。 那是个炎热夏日天色渐晚的黄昏，见三个新来的师妹不在屋子里，蓝逐风便出来寻找，也就在刚刚赵凝兮路过的那个位置，听到有水波动的声音，这一带水流平和，是没有水声的，加上看到水波纹晃动较大，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向不喜欢嚷嚷的他，就没有呼喊，而是直接飞了过去，也恰好就落在赵凝兮坐的那个位置上，然后他就看到，三个师妹的确都在这里，朱歆瑶和江小楠在水里嬉戏，而在他面前旁边一个大石头后，林若兰则刚好在换衣裳…… 随着一声音量不大的惊叫，蓝逐风赶忙捂着眼睛回过头，嘴里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这，谷内规矩不得在外沐浴，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就跑了，然而，他鬼才没看见，林若兰被吓到的同时衣物掉落，又离得很近，几乎近在咫尺，自然都看到了。 因为谷内确实有规定，不得在外戏水，第一是为了大家安全，第二嘛，在干旱时期，这可是下游人们的饮用水源，平时一点点脏东西都不能倒进水里，被发现要被罚的。 可蓝逐风又不好意思再见到她们，她们又怕蓝逐风把她们外出的事情说出去，于是还是三个女孩子不顾害羞地主动找蓝逐风解释，称以后不会去了，蓝逐风又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心上，且不说现在是丰水期，下游不用吃这里的水，就算遇到干旱缺水了，这里离下游有人的地方还很远很远，三个女孩子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师父一向如此喜欢干净，但其实就是偶尔有其他师兄弟偷偷去洗了澡，师父也不会真的责罚他们。 蓝逐风也因此渐渐对林若兰产生一种情愫，又觉得自己既然看到了人家女孩子的身体，就该负责，在主动与三个师妹道歉的同时，还跟林若兰表示自己会负责的，本来就喜欢他的林若兰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能还在悄悄高兴，直到一次被逼问要怎么负责的时候，他鼓起了勇气： “你说要对我负责？怎么负责啊？” “我，我要娶你” 那一刻，林若兰也是鼓起勇气第一次主动扑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她很开心，很幸福…… 砰，一个石子落入水中，蓝逐风回过神来，转头看着赵凝兮，四目相对，赵凝兮问： “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一些往事而已” “在想若兰吧？” 蓝逐风看着她，又回过头去，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也差不多就是默认了。过了一会，他才开口： “或许就是从这里开始，我就一步步伤害着若兰，到现在这个局面” “嗯？” 于是蓝逐风就把那件事说了出来，然后接着说：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爱她，但又是真心想娶她，照顾她，甚至还会幻想……，我大概就是个疯子” “不确定就是不喜欢” “可，我又感觉很痛苦” “既然痛苦，就去见见她，把话说清楚” 蓝逐风转头看着她，而她看着远处空中飘动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