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副将
收了樊齐这一众弟兄,薛悔又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这些汉子都是实在人,看不上羸弱书生,就羡慕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再加上薛悔为人坦荡,从不藏私,有了什么好东西还分给众人,渐渐地她在新兵营的威望越来越高,众人都隐隐以她为首。 “薛老弟……薛老弟。”这个樊齐那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薛悔的,这不今日休息,一大早他的声音就在六营外面响起了。 六营的人现在都认识他,以前对这人的行径还颇有微词,后来一听他那身世,都感同身受起来,相处的当真如亲弟兄一般。 “樊兄弟来了?” “薛老弟在吗?” “在,看书呢。” 平日习武演练辛苦,一休息,薛悔就窝在营帐里看兵法,聊以解乏。这些糙汉子以前还不懂她看得什么,薛悔有心提高他们的思想境界,没事便讲两招,兵法枯燥乏味,她就结合着实战来讲,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也算是军营中一景。 现在大家终于不缠着她讲风流韵事,而是军中逸闻了,总算是有了喘息的空间。 “薛兄弟,又看书呢?”就樊齐那大嗓门,她想听不见都难。 “是啊,大哥有事。”樊齐自来熟的把手当做枕头躺在了薛悔旁边,一只眼睛斜睨着她手上的书。 “《兵法演绎》,薛兄弟哪来的这些好书?”薛悔的手里好像又看不完的书,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 薛悔不答反问:“大哥喜欢,我读完给大哥送去。” 樊齐尴尬的挠挠头,读书这事,他真是没兴趣:“还是你读完讲给我们吧,我自己怕是读不明白。” 薛悔笑:“大哥有事?” 樊齐一拍头,这才想起了今日的目的:“是有事,这不今日休息吗,弟兄们准备去镇上转转,顺便放松放松。”一说到放松,周围的汉子都双眼放光。 薛悔了然,他们所谓的放松当然不是吃喝那么简单,对于军营里的男人来说,喝花酒是必不可少的。 早年的凤栖楼给她造成了不小的y影,花楼可不仅是销金窟,还是那英雄冢,这热闹她一个女人还是不去了。 可薛悔忘了有一个词叫盛情难却,一群男人没一起喝过花酒那就不算是真哥们儿。最后,她被樊齐连拉带拽的去了镇上的花楼——飘香院。 这飘香院名不虚传,一进门便是香气满楼,刺得薛悔鼻子疼,这味道,真呛。 “哎呀,这么多军爷来了,各位军爷请上座。”这妓院开在边境,就是为了这些长期吃不到r的兵所设。这些当兵的,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次上了战场更是是生死难料,若是侥幸活下来,那这飘香院的温柔乡就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在这里,他们忘了烽火狼烟,忘了死去的兄弟们,忘了家乡的父母妻儿,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二楼,老鸨颇有眼色,派上了红红绿绿的一众姑娘上来伺候。一时间,男子身上的汗味和花娘身上的胭脂味混在一起,真是不好闻。 薛悔手忙脚乱的招呼着坐在她身边的姑娘。说实话,这边城的姑娘照京城那是差太多了,皮肤不细致,眉眼不精致,举止不文雅。可在这些汉子看来,那是各个貌若天仙的。 也只有薛悔享受不了这等福气了。坐在她身边的樊齐看了她的表情不禁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樽:“薛兄弟可是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薛悔连连摇头:“不是,实在是家父早有训诫,不得押妓。” 樊齐拿起酒盏给她倒满了酒杯:“咱们如今在这边关大营,等三个月之后上战场,那便是有今日没来日的,虽说兄弟家训森严,可在这里,没人知道,何不纵情享乐一番。” 他这话说的让人心服口服,只可惜薛悔是个女子,这青楼女子都是人精,难免不被发现,以后这样的日子一定不少,还是得想个办法。 她定定神,把身边的花娘打发到一边去,压低了声音伏在樊齐耳边说道:“不是兄弟不想,实在是因为我在年少之时贪玩伤了那人伦,从此留下了祸根,所以……” 一切尽在不言中,樊齐闻言那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他心中怜惜这位小兄弟,这等武功卓绝的伟岸男儿竟是享受不到此等人间快活之事,实在是可怜,可怜啊。 他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最后只憋出一句:“为兄会替你保密。”来。薛悔舒朗一笑,危机解除:“大哥不必挂怀,来喝酒。” 当夜,不少人没回军营,宿在了飘香楼,和那些花娘红被翻浪。第二日薛悔见到这些人时他们都是一副餍足的模样,让她不得不感慨一句:食色性也。 三月时间转眼而过,这些新兵虽比不上老兵油头,但是也都有了一定的经验,对战争也没有刚入军营时那么畏惧懵懂。 薛悔摩拳擦掌早就等着这一天,上战场,灭西凉,然后回家。 龚渠军帐 “将军,西凉久攻不下,我军损失惨重,圣上已经下令,务必速战速决,不然马上又要入冬了,我军怕是粮草供给跟不上。” 龚渠率兵两年零三月之久,却双方僵持不下,实在是奇耻大辱。十二年前,他也随夏怀渊出征,那时他只是一个副将,亲眼见证了那场扬天盛国威的战争。 可今时不同往日,西凉军进步飞快,主帅容寻是西凉皇族,用兵不逊于他,而且善于出奇制胜,让天盛军防不胜防。 西凉处于苦寒之地,常年居于冰天雪地之中,对付寒冬自有一套。可是天盛都城繁华温煦,他们这些京城来的兵丁实在是受不了这边境苦寒,四王家那几位公子哥儿早就病倒了,更不用说什么奔赴疆场了,圣上给他的还真是个烂摊子。可他总不能无功而返,西凉狗贼实在可恨。 “我知道,这次的新兵训练的如何了?可有资质特别出众的?” 副将思索半晌,答道:“这次的新兵营都是从周边招来的当地农人,论资质倒是一般,但是好在都吃苦耐劳,也都习惯了这边关的天气,如今上战场是没问题的。不过我听说有个名叫薛悔的,在新兵营里很有威望,武艺也比其他人高超许多,倒是个脑子灵活的后生。” 龚渠沉吟:“薛悔?有时间带他来见我,我要见见这个新兵。” “是,将军。” 将军的副将竟亲自来了新兵营,新兵营沸腾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新兵早就摩拳擦掌准备上战场杀尽那西凉人了。谁知这副将却没多说什么,直冲着六营去了。 “你看他去六营了,做什么?” “格老子的,我上哪知道,可能有事吧。” “咱们去看看?” “走,看看。” 薛悔正在营中休息,谁知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像看猴子一样看着她,她不解,一看带头之人瞬间了然,这人是将军副将,来这里做什么?
她拱手行礼:“副将。” 副将细细打量她一番,皮肤黝黑,身材虽不甚高大,但看着是个精瘦的。眼神沉稳有力,不许不空,不谄媚不逢迎,当真不错。“你随我来。” 薛悔虽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新兵营,后面的人还在议论纷纷。“这薛老弟莫不是马上要飞黄腾达。” “以他的才华,得到器重是迟早的事。你看薛兄弟和我们一看就不是一路人,没准是哪家的公子呢。” 樊齐也在人群中,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和薛悔真心相交,现在想起来竟是连她的家世都不甚清楚,真是太不坦诚了。 到了主帅营帐,那副将并不进去,只做了个请的姿势。薛悔不明就里,心想着自己的身份不会被发现了吧。复又看了自己如今的模样,苦笑,现在,就是薛柔和夏怀渊都在怕是也认不出来的。 “将军。”她出言提醒那个正在看沙盘的人。 龚渠抬眼:“你就是薛悔?” “是的,将军。” “你来看看这沙盘,可看出什么了?” 薛悔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在新兵营颇有名声,龚渠怕是听到了,才想试试她的学识。她细心地观察起沙盘来,这个沙盘还是十二年前夏怀渊亲自命人制造的,里面的地名已有许多改变,但是不影响大局。 天盛的邙山,和村隐镇和西凉的边境白城,绿城连成了一整条战线,其中两边军队各自驻扎邙山下和白城边,互不相让。这两年打了大大小小的战役几十场,却始终难分胜负。 其中最惨烈的一场天盛甚至攻进了绿城,可谁知部分西凉军并未从白城撤出,形成了两边包抄之势,那次损失了天盛兵马三万余人,是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战役。气的龚渠直骂容寻狡猾。 薛悔思量了半晌,想起了前世的三十六计,她对内容不甚清楚,可是大概还是知道的。其中一招叫釜底抽薪,此招妙哉。 “将军,我军和西凉久战不下,如今双方都是兵疲马乏之态,若是再攻不下,对我方大大不利。” 龚渠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些我自然清楚,说重点。” 薛悔也不再兜圈子:“将军请看。”她指着白城后方的方向说道:“这里是西凉军队粮仓所在,若是我们烧了他们的粮草,西凉军定会大乱,到时我们趁机攻入,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龚渠斜睨她:“此法我自然清楚,可是我军现在可用之人不多,有胆子深入敌营的人更不多,若是被发现了,更是必死无疑,还会影响我军士气,西凉那边也会有了提防。此计要想施行,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薛悔直视着他,拱手郑重道:“在下愿意亲自带人前去烧了西凉的粮草。” 龚渠犹疑的看着她,薛悔是新兵,尚且没上过战场,一旦行动失败,她死了倒是无足轻重,可这天盛的十万儿郎可就折在这了,他不能冒这个险。